() “雨兒啊,你是不是覺得五叔連你那那個相好趙川都不如?” 燕軍北伐的帥帳內,氣氛緊張,慕容垂和慕容雨兩人對視,一個是心虛膽怯,一個是氣勢洶洶。 殺了幾萬高車族俘虜,慕容垂再也沒辦法避開慕容雨那張憤怒的臉,最終兩人還是決定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五叔,殺俘不祥,這個道理你應該懂,為什么要這樣!” 慕容雨的小臉漲得通紅,胸口一起一伏,憤怒到了極點。 慕容家的小公主,連生氣的樣子都這么好看,可惜慕容垂根本笑不出來,也沒心情欣賞。 “雨兒,那個趙川說的對,我們其實不能再把自己當胡人看了。對于我們來說,高車人才是胡人,我們要奪得天下的正統,做當年漢人做過的事情。” 慕容垂黯然的嘆了一口氣,殺俘不祥,他何嘗不知,只是這屬于沒辦法的辦法。 漢人會種地,高車人不會種地,也不識字,那些俘虜能做什么呢? 不殺掉遲早是禍患。 之前對趙川的斷言還不怎么在意,現在現對方所說的句句都是真知灼見。 “你們胡人,就只會用刀解決問題!” 趙川的這句話深深刺傷了慕容垂,但到頭來卻現,對方的話一點沒錯。 家里越是跟北方漢族大戶世家聯姻漢化,就越是覺得石虎和他手下那羯族被漢人殺光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甚至不能完全怪在石虎頭上。 胡人入主中原,不能改變思維,只有死路一條。 燕國到底是缺了有趙川這種見識的人。 他慕容垂只是個將軍,被皇帝猜忌的兄弟,很多時候也是無能為力。 “我不殺這些人,以后就是禍害,他們不比漢人,我們入主中原,生活方式與漢人逐漸相近,所以能勉強相容。 但這些人做不到,至少大人做不到,我只能全部殺掉,我們現在沒有改造他們的能力。” 慕容垂看著慕容雨,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的目標是成為天下共主,沒有時間來馴化這些人了,就算你父親來,也是一樣。” 慕容雨一句話沒說,向慕容垂恭敬行禮,然后悄然退出了帥帳。 第二天,他現自家侄女割去了漂亮的長,留了一頭爽利的短,和他談笑風生,像是什么事都沒生一樣。 但慕容垂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個侄女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她已經不再信任自己了。 趙川沒想到慕容垂會如此推崇他,此刻他正像是一個公司員工加班到深夜,前來探望的黑心老板一樣,輕輕的給已經趴在書案上睡著的謝道韞蓋好毛毯。 對方一直在整理他的“詩集”,很是辛苦。 “南柯詩集居然真的都這么厚了?” 趙川坐在一邊,閑來無事翻看著謝道韞為他整理的詩集草稿,字跡娟秀工整,每個字都像是印刷出來的一樣,這也顯示出對方平日里的勤奮。 “還有點評?” 趙川現謝道韞每一詩詞下面都會寫出自己的理解,光這些理解,本身就是相當不錯的文章了,不禁有些感動。 他的那些“千古絕句”都是抄來的,而對方卻視若珍寶。謝道韞的品行,人格,確實值得敬佩。 投桃報李,他跟這個女孩其實已經有了惺惺相惜,越了普通情侶的感情。 “南柯你來了啊,抱歉我又睡著了。” 謝道韞現有人來了,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 “你等著,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趙川溫柔的說道。 對方沒有矯情,而是對他點點頭,兩人眼神中都飽含著對對方的尊敬,還有那不易察覺的愛慕。 熬夜做事趙川不擅長,但做宵夜卻是他最擅長的。 漢江邊的河溝里撈出來的鮮蝦,弄成蝦仁熬粥。還有鮮魚腌制的特制魚干,已經切成絲,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咸魚那么老,但很入味。 清淡不油膩,好吃有味道,謝道韞覺得自己如果跟著趙川時間久了,肯定會長胖的。 她現在心中有動力,情緒也開朗,感覺身體比過去強了不少。 “長安第一大廚,名不虛傳呀。”不知道是飯菜好還是人好,謝道韞覺得跟趙川一起吃飯就會很開心。 吃完宵夜她依舊在熬夜,但趙川卻搬來一壇里面長有青色霉菌的糊糊。 “其實上次給你用的神藥,就是用這些青色霉菌做的。” 謝道韞寫詩文的心得寫得正帶勁,趙川突然來這么一句,嚇了她一跳。 “你確定救我的神藥就是這個?” 謝道韞一直覺得自己被救活帶著神秘色彩,應該是上天的安排,這也讓她對趙川的一切完全不抗拒。 其實即使趙川不用心“攻略”她,就算是為了道義,她也很有可能會嫁給自己的救命恩人。 但救了自己的藥竟然來自霉變的食物......這有些太過于驚世駭俗,讓人很難接受。 “你那個神藥,雖然來自這個霉菌,但其中的差距就像粗鄙的臟話和傳世的詩篇那樣大。” 說完趙川拿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呀,你這是做什么!” 看到趙川拔刀自殘,謝道韞嚇得花容失色。 趙川不緊不慢的把帶著青色霉菌的糊糊涂在手指的傷口上說道:“事實勝于雄辯,明日傷口就會痊愈,但也僅此而已了。” 謝道韞沉默了,她隱約猜出趙川想說什么,但好像又沒有頭緒。 “你說,如果我們能做出那種神藥,可以救活多少人?” 雖然覺得狂妄,但謝道韞還是點了點頭。 “有種作物畝產萬斤,有了這個,很多災民不會餓死,你相信嗎?” 趙川盯著謝道韞的眼睛說道。 “如果是別人我肯定會呵斥他狂妄,但如果那個人是你,我相信。”謝道韞的眼睛里充滿了真誠,似乎就算趙川把她賣了她也會心甘情愿的替對方數錢。 “不,你應該明天看看我的手指愈合了沒有,然后再做判斷,因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謝道韞慢慢品味這句話,眼睛一亮,在燈火的照耀下宛若星辰。 “這就是你說的知行合一?想到了一件事,就要去試試看,才能知道想的是否正確?” “對啊,很多圣賢都是這么做的,只是他們沒有說罷了。” 趙川侃侃而談,就像他在長安城里的那樣。 “南柯,謝謝你。” 謝道韞認真看著趙川,她沒有說為什么謝謝對方,趙川也沒有去問。 他坐到謝道韞身邊,拿起對方的毛筆,在紙上寫了一詩。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 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謝道韞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把這詩寫出來,每寫一下她的心就會猛的顫一下。 身邊的男子才氣縱橫,抖一下就會漏出來。 她偷偷看著對方燈火下那俊朗的臉龐,心不知怎么的跳動得厲害。想說什么又怕打斷對方的思路。 “拿這個去給詩集作序吧,我覺得在建康不能謙虛,要打開局面就必須霸氣一點。” 幾十個字一下子就寫完了。 吹干墨跡,趙川把劉禹錫的這陋室銘遞給謝道韞,這詩非常適合作序。 謝道韞拿起來看了半天,臉上露出小酒窩,欣賞和崇拜之情早已無須掩飾。 “去建康之后,諸事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我會盡力的。” 謝道韞把身體依靠在趙川身上,喃喃的低聲說道:“別動,我靠一會。” “嗯。” 她閉上眼睛,好像是忍不住疲勞困倦,而對方好像變成了后世那種大的娃娃熊,可以很舒服的依靠著。 “南柯?” “嗯。” “把油燈滅了吧。” 謝道韞的聲音有一點顫抖。趙川心中一緊,后世一個女神,孤男寡女的和你在一間房,說這句就是暗示你可以推倒她了。 但是現在不能推啊,不過如果拒絕謝道韞,總會在對方心中埋一根刺。 心轉如電之間,趙川“呼”的一下吹滅了油燈,瞬間這里只剩下皎潔的月光,還有輕聲嘩嘩作響的江水。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 趙川緩緩的從嘴里吐出小學課本上的名篇。 現在這場景太應景了,不念出來簡直對不起李太白! 趙川心中無恥的想到。 “后面的呢?” 這是一“絕句”,也就是不完整的一片律詩,謝道韞自然能看出來。 “后面的沒有了,再寫就是狗尾續貂。” “呵呵,哈哈哈哈。”謝道韞輕輕捶打著趙川的胸膛,笑得直抽搐。 狗尾續貂的典故才過去沒多久,本來就是西晉年間的故事。 現在基本上還是屬于士人間笑話司馬氏的譏諷之言。謝道韞一聽到趙川把這個詞用在這里就覺得他是在胡亂用典。 “南柯,你又亂用典故了。這詩雖短,但我敢肯定絕對會流傳千古,司馬倫(狗尾續貂的主角)哪里配得上。” 李太白的名篇,顯然如此,都是進了小學語文課本的東西。趙川雖然心中得意,卻是不能說破。 “南柯,我相信如果你要混的話,到哪里都能混得很舒服,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這么累呢?” 謝道韞換了個姿勢,已經完全在趙川懷里了,聲音和心跳也變得平穩。 她大概也知道,如果對方真是貪圖她的美色,恐怕自己早已貞潔不保。 一時間謝道韞居然覺得這世間的事有些荒謬。 叔父去王家提自己的婚事,王家公子王凝之先是嫌棄自己年齡大了,看到自己的容貌之后又是哀求叔父把自己嫁給他,讓人心生厭惡。 本以為他是一片癡心,自己為了家里認命也就算了。 卻不想在勾欄(妓院)外面看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那時自己就已經斷了念頭。 而現在恰恰是自己有好感,甚至想以身相許的人,反而是太過君子,連投懷送抱都不肯要。 謝道韞心里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其實我也想舒服點啊,只是我這顆心不安分,見不得不平。為了把那些我看不慣的事情扭過來,我只能自己辛苦一點咯。” 為了給淑文討個公道,謝道韞千里迢迢來到襄陽,差點送命,她當然能夠理解趙川心中的堅持。 “我今年二十一了,你會介意嗎?”謝道韞小聲的問道。 “會。” “哦……” “我會介意我們認識得太晚了。” “嗯。南柯,謝謝你來救我。” “應該的,好人有好報。” “謝謝你為我做那么好吃的飯。” “我只是看你餓得太瘦了。” “謝謝你寫那么多詩哄我開心。” “搏紅顏一笑,和周幽王差不多。” “謝謝你哄我。說個故事吧,不要你上次那種可怕的,我會睡不著。”此時謝道韞已經完全在趙川懷里,頭枕在對方腿上。 她今夜是放縱了,不求獻身于對方,她知道趙川不是那樣的人。 此刻她只想當一個在“丈夫”懷里撒嬌的小女人,那是她喜歡的感覺,被疼愛,被呵護,被理解,被照顧。 “嗯,我想起了一詩,雅戲何人擬半仙,分明瓊女散金蓮,廣寒隊里應相妒,莫信凌波上九天。” “這詩比你的佳作遜色了些,是故事里的么?” “嗯,對啊,故事可是很長的呢。” “說來聽聽,南柯。” “從前有個人叫趙川,秦國人,有一次……” 故事說的是有個書生在西湖中救了一條大魚,并救治了它的傷勢。一年后返回船翻了,誤入一片神秘領地,那條魚原來是西湖的主人,她把自己最美麗的女兒嫁給書生,然后讓書生留在她這里。 書生想念家中妻兒,于是西湖主就變出一個分身,讓書生的分身去家中侍奉父母,照顧妻兒,一直活到八十歲。他的真身跟西湖主的女兒在一起,恩愛非常,長生不死。 故事說完,謝道韞已經迷迷糊糊,似乎魂已經飛到了故事里面,自己成為了那個書生。 又困又累之下,她呢喃著問趙川:“找個沒人的地方,你和我,一起生活,長生不死,那該多好。” “會有那么一天的,初心。到時候天下到處都是這樣的地方。”黑暗中趙川的眼神充滿了堅定! “嗯,我相信你。”謝道韞寫了一天的字,真的累了,像是孩子一樣安靜的睡在趙川懷里,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過這樣安心的感覺。 將美人在臥房里安頓好,他走到頂樓的圍欄邊,看著大江之上的一輪明月,心潮澎湃!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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