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于東城的王劭家燈火輝煌,賓客盈門。 王羲之的幾個兒子個個書法驚人,讓眾人大開眼界。 其實世家的這種聚會,打的什么主意一眼便知,根本就不需要去過多的詢問,來到賓客里也有不少帶著兒子,女兒一起來刷臉的,大家的目的都是一個,那便是為下一代鋪鋪路。 女孩看得順眼的,領回家,咱們就結盟了。至于男性后輩嘛,那戲碼可就多了! 總之這是世家中人的必修課,你可以看不起,你可以不合群,但你不能逃避這種聚會。 九品中正制下,世家內部在政治上的“近親結婚”,就是玩的這個套路。 女性賓客并沒有和男人們在一起,畢竟是男女有別。這些世家里的夫人小姐們,討論的人物只有一個,那便是此時還在昏迷之中的趙川! “哎呀,當時我沒有去,是我爹去的,那個趙川對付王家六個兒郎(其實只有五個),一口氣寫了十幾詩,每一篇都是精品。” 一位包子臉的女孩滿眼小星星,如果趙川在此地,她估計會讓對方在她胳膊上簽名。 “說說看說說看,有什么詩句?”一個扎著髻的少婦問道。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怎么樣,更何況,我聽父親說,此人非常英俊,那長得不是一般的好看,若不是謝安石下手早,我父親當時都有提親的心思吶!” 這位包子臉女生已經陷入自己的妄想之中,完全不考慮這件事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噢,我聽說此人好像跟謝家長姐關系密切,謝安石為此都退了王家二郎的婚事。”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女孩,八卦之心蓬爆。 “切,平時寫幾詩,尾巴就翹上天,二十幾歲了都嫁不出去,還去找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心思歹毒,哎呀我的趙郎君啊,是不是謝家逼迫你啊,真是的……”包子臉女孩似乎心里有很大怨氣。 不知道是為趙川惋惜還是自己惋惜。 “沒有啊,王家妹妹的詩也是不錯的。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多美的意境啊。 ” 這位羊角辮的女孩好像很推崇王孟姜的“詩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捂著肚子狂笑,好像根本停不下來一樣。 她的樣子跟淑文有幾分相似,但眼神更清純,沒有婦人的那種嫵媚。 “郗道茂,你笑什么?這有什么好笑的!”羊角辮女孩有點生氣了,對方這是擺明了不給她面子。 “哈,哈哈,沒什么,我那個小表妹,如果能憋出一句詩來,我跟你姓,這定然是那個趙川的詩句,風格都是一樣的。他現在還在我姑父家,用腦子想想也知道啊。” 這郗曇家的長女聰明伶俐,居然一語道破了事情的真相。 這里的女孩也好,少婦也罷,都是讀過書的,自然是一點就通。王孟姜是當時那里唯一的女孩,趙川憐香惜玉,就幫她寫了詩。 真是個懂得體貼好郎君啊! 在場的人,對趙川此人的愛慕之情,都在心中油然而生。沒辦法,太有才了,而且聽說長得很帥,這種少婦殺手誰不喜歡? 晉國的小媳婦跟長安的那些又有什么區別呢? 似乎只有郗道茂不以為然。 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寫出這種刁滑的詩,投機取巧。這種人,不見也罷。郗道茂并不是很看得起趙川。 喜歡也好,厭惡也罷,位于旋渦中央的某個人根本就感覺不到。 丑臉丁勝坐在王孟姜的床邊,摸著躺在床上的趙川的手腕,正在切脈。 “應該沒有大礙,只是可能會有失魂癥,忘掉一些事情,今天之內應該就會醒來吧。” 謝玄急匆匆的走了,無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謝安,丁勝都要好好去善后,更何況趙川還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呢。 王孟姜拍拍平坦的胸口,人沒事就好,萬一趙川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這禍就惹大了,她一輩子都會活在陰影里。 “那個,謝玄的個性你知道的,他是很在乎你才會沖動,兩家的婚事不是你們兩個的事情,萬勿意氣用事啊。” 丁勝在一邊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知道了,丁叔,我會考慮的。”王孟姜不咸不淡的說道,話語里別有意味。 丁勝乃是人精,如何看不出被謝玄這么一鬧,孟姜已經起了退婚的心思。 但很多事是自己不能決定的,很多點子也不是自己能出的,他,只是謝家的暗刃,而不是謝家的姑爺。 說到底是個下人,無非是自主權大一點,檔次高一點的下人罷了。 隨風而來,飄然而去,丁勝走得很瀟灑。 王孟姜關好門,四處張望了一下,現沒有人,她像是做賊一樣飛快的在趙川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貌似也沒什么特別的啊。” 孟姜的心跳的很厲害,她忍不住又親了一下,這次的時間很長有十幾秒,總算是有一些異樣的感覺了。 “嗯,誰都不知道的。誰都看不透我。”孟姜自信的說道,那種刺激的感覺,真的很好。還有小心思不被人現的得意。 其實并不是誰都沒看透她在想什么,比如她大嫂何氏就早已洞若觀火了。 孟姜的小手悄悄的伸到趙川的胸口里,摸來摸去,終于找到那塊熏香了。 雖然吃了藥,但身體里那種極度不適的感覺依然存在。 那是一種比饑渴還要嚴重的**,不是男女之事,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反正就是很想再吸一下那種熏香。 “川哥哥,別怪我,我就聞一下,一下就好,你心腸最軟的,最愿意為我遮風擋雨的是不是,你一定會原諒我的。” 孟姜可憐巴巴的哀求,趙川已經昏迷,當然不可能回應她。 正當她打算拿起熏香,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點燃的時候,纖細的手腕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捏住了。 “心學的要求,即使不能為善,也不要去作惡,去吸那種熏香就是作惡,明白么,丑小鴨?” 趙川睜開眼睛,孟姜回過頭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他,怯生生的把毒熏香還給對方。 “我,我真的忍不住。” “知道了,我不介意,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哦,你什么時候醒的?”孟姜扭捏的問道,聲音小到要聽不見。 趙川看著她羞愧的低著頭,以為是當小偷被現而不好意思。他嘆了口氣說道:“當小偷可是個技術活,你那么大一只手在我胸口摸來摸去的,就是睡著了也會醒的啊。” 兩人好像都沒有注意到話里面的歧義,并排坐在一起。 “我曾經殺過一個小偷,他是個該死的人,但說實話對我卻是有恩的,你覺得這個人該不該殺呢?” 說到小偷,趙川就想起技藝精湛的老鼠起來,他偷了梁影的錢包,對方居然很久都沒有察覺,功夫也是相當了得了。 “不知道呢,對我很好,但是對世人不好,這叫我怎么選擇呢?” 趙川很成功的轉移了孟姜的注意力,對方已經不再糾結偷毒熏香的事情了。 他以為這些事情不知不覺,其實心思玲瓏的孟姜全都看在眼里,置身于流沙之中越陷越深。 “對了,謝玄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當時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孟姜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她明白謝玄為什么會生氣,也知道自己說的那些話是出于什么原因。 七分是忍不住,三分是故意的。有些事情不能開口,借著“瘋”,宣泄一下沒有人會懷疑。 “對了,你這里有建康城的地圖么?”趙川好奇的問道。 孟姜沒有說話,而是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羊皮卷來,正是建康的詳細地圖無疑。 “哥哥們對這些沒興趣,我在家沒事就拿來玩了,你看吧。” 趙川拿到地圖,仔細翻看起來。 天師道的廟到城南的武陵王王府,最后到烏衣巷,然后坐船去京口。這一路行程還真是很緊張。 看到趙川在書案前神色變幻,孟姜關切的問道:“川大哥,是出事了么?” “嗯,是有些事情,順便還要跟你討回公道呢。” 不知為何,孟姜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流過。 “川大哥,算了吧,你寫一詩給我,我就不生氣了,你去除惡,但對方估計勢力龐大,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啊。” 孟姜的意思很含蓄,直白了說就是,你不要為了博我一笑把命丟了,給我寫一詩我就很開心了。 “嗯,今夜再堅持一下,過了今夜,明日應該就不會有那種感覺了。” 其實孟姜的感覺已經好了很多,不然剛才趙川讓她把毒熏香還回來的時候,她不會那么配合。 趙川刷刷刷的寫下一詩,語重心長的對孟姜說道:“謝玄的婚事,你要慎重考慮,千萬不要因為我而盲目退婚,即使你對他不滿,也不要傷害兩個家族之間的關系,有時候這些涉及到千萬人的性命。” 孟姜小心翼翼的接過寫著詩的紙,趙川說自己要去考察一下地形,晚一點就會回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愿。” 看到詩的一剎那,孟姜腦中出現的不是趙川,而是謝玄! 從前的兩小無猜,到今天似乎完全不認識對方一樣,他們之間好像隔著了一層無形的墻。 趙川寫這詩的本意是讓孟姜放下芥蒂,但有沒有起到他所想的效果,那只有王家這位心思復雜的小妹才知道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么?”孟姜覺得心好像有一點疼,還有一絲釋然。 謝玄這么一鬧,很多事情變得不一樣了。原本可有可無,不太在意的事情,變得不能接受。 建康城在醞釀著變化,不僅是趙川,還有王孟姜,還有褚太后,還有王家謝家等豪門世家。 遠在北邊的枋頭,這個黃河上重要的渡口,有一個女孩看著滔滔河水,居然有要跳下去的沖動。 “長安君,快回來,你再往前走就掉下去了!” 桓婧在她背后大喊道。 長安君不是林黛玉,本來就是一時沖動,她急匆匆的從渡口的盡頭跑回來,嚇得腿都軟了。 “你呀,想死又沒勇氣,像我一樣多好,活著等待機會唄。” 桓婧大言不慚的炫耀道。 現在她和長安君基本上處于無人看管的狀態,但是她們不敢逃跑。 兩個漂亮女孩,身邊沒有護衛,跑不出十里就會被這附近的土豪抓回去暖床。 慕容平很狡猾,知道逼迫太緊了,絕對會狗急跳墻,所以也給長安君最大的自由,他以為對方悶悶不樂是因為沒有回鄴城,哪里知道這小妞已經把他和慕容偉的圖謀弄得一清二楚了。 “唉,真是倒霉,不知道那個慕容垂回來沒有,他走得越遠越好,不然我就慘了。”長安君哀嘆道,她那白皙得耀眼的小臉全是沮喪,桓婧把編好的一個草環戴在她頭上。 “你看,這樣也很漂亮不是嗎?” 長安君本來想罵桓婧一句,這哪里是階下囚的自覺,這丫頭的心實在是太大了。 “謝啦,唉,你那位趙川大哥什么時候才能把我救出來啊。”長安君靠在桓婧身上,又開始說胡話。 “喂喂,你想多了,他不可能來這里的,更不可能救你這個胡人女子,還是個春了的花癡女!” 按平常,長安君應該立馬反駁回去的,不過她此刻卻是連吵架的心情都沒有了。 “這就是所謂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么。你那位趙川大哥,文采真好啊。”長安君還是處于妄想之中,其實桓婧說得不錯,就算她被人蹂躪致死,趙川也是不會去救一個鮮卑丫頭的。 長安城一年不知道有多少欺男霸女的破爛事,如果每一件都要管,一百個趙川都累死了。 趙川用李煜的詞,被桓婧說出來,最后到長安君這個胡人女子嘴里,已經完全失去了詩句本身的意思。 “走啦,吃飯去了,你這樣把怒氣和失望都寫臉上,慕容平更不會放過你了。”桓婧難得說了一句很有智慧的話。 或許她真的很有大智慧,比如在敵人那里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也是一種本事不是么? (本章完) .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