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準備好了么?” 郗道茂家的那位“忠叔”,冷冷的看著趙川,眼中沒有敵意,但是依然很慎重,看不出會放水的樣子。 他拿著劍,走的步伐比較詭異,趙川一邊跟他對位,一邊琢磨著對方的站位。 不是直線,也不是繞著走,似乎有一定的方位感和次序感,對方的劍術一定跟步伐有關系。 八卦?還是五行? 趙川看不出來,但他知道大棚蔬菜的威力,這個任務也一定不會簡單。 “看好了,清風明月第一式!日月如梭!” 慢,很慢!這位大叔,步子似乎都沒有移動一樣! 但頃刻間,對方就已經近身,雖然是木刀,卻看得到殘影。 什么叫梭?織布的時候在那里晃來晃去,繞著線的菱形木頭,移動得飛快。 這一招什么華麗的動作都沒有,只有一點,那就是快! 把前期動作的蓄力,集中在某個時刻爆! 力量,度,都是無懈可擊。 我的乖乖啊,原以為丁勝的武藝就已經很逆天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仆人,劍術也是強到爆表,莫非真的是高手在民間? 刺啦一聲,趙川堪堪躲過對方雷霆閃電一般的攻擊!肩膀上的衣服被劃破了,皮膚火辣辣的疼痛。 躲過o%,不過終究是被動應付,全靠身體的反射神經。 趙川現在武藝還不錯,不過也就是不錯而已了,面對面前這種級別的選手,沒有一絲可能獲勝,除非對方喝醉酒或者中毒。 難怪郗道茂的母親放心把這個人留在幽靜的竹樓院子里照看自家女兒,原來這一個人已經抵得上一支精銳的護衛小隊了。 世家的力量,果然是在水下,猜不透埋在水中的冰山有多大。 “趙大當家,剛才算是一招了,不過以你剛才的那種狀態,我覺得最多三招,最多三招你就會倒下。青年俊杰,或許你還當得上,不過若是要當郗道茂的依靠,恐怕還不夠看啊。” 忠叔雙手握劍,凝神的看著趙川,并沒有一絲懈怠。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 他如同一只捕食的猛虎,圍著獵物打轉,小心翼翼的不斷靠近。 這是個地道的打手!臨場經營豐富,丁勝都比不上! 丁勝的厲害之處,在于運籌帷幄中掌握最合理的出手時機,比如當初在長安的大街上,自己抱著斂秋,正是這小丫頭最迷醉放松,警惕性最差的時候。 當時若不是自己反應快,丁勝的劍就已經刺入斂秋的胸膛了。 然后是臺城,所有的刺客都圍著自己打殺,然后又是在這些人最想不到的地方,丁勝一路殺出,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 丁勝是文士出身,自然講究用最小的力氣做最多的事情,跟趙川做事是一個套路,所以他們很談得來。 而眼前這位,文韜武略或許遠不及丁勝,但臨場的對敵,丁勝肯定不能拿下對方。 一個可怕的中年大叔啊,這種人都甘心為上一個穿越者,那個給自己起名字叫“卦者”這種傻逼名字的中二家伙賣命,自己果然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啊。 一個穿越者,就算再不濟,有了特殊的能力,又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沒一點底牌! 電光火石之間,忠叔又動了! “現在是第二招,看好了,星月交輝!” 劍氣,并不是什么玄幻的東西。 高手比拼有時候刀劍沒有碰到你,卻依然能劃破你的衣服,為何?劍氣使然。 破空的鋒利刀劍,在度和力道極大的情況下,會產生至密的氣流,道理跟氣刀水刀一個樣。 此刻,趙川似乎就能感覺到身邊的氣流已經紊亂,皮膚碰到對方的劍氣,都隱隱有些疼痛。 勉強跟上對方看似毫無章法的短打,木刀上留下一個個細小的缺口。 這樣下去不行,肯定會破綻越來越多,堅持幾分鐘都夠嗆。 不知道逆水劍的招式頂不頂用。 對了,有一招是八水刀變化而來,好像叫竹籃打水。 這是防御的虛招,看著嚇人,其實完全可以不躲避。 趙川一個側身,不經意踏出一個詭異的橫步,那位忠叔的臉色微變。 不管是湊巧也好,還是對方看出破綻也好,這一步精妙的破解了自己的招式。 看上去無懈可擊的招式。 清風明月這套劍法,每一招都帶一個月字,沒有一招帶清風這二字中的任何一個,但劍法的精髓,卻在這風字和輕字上面。 上半身眼花繚亂的劍法,全是依靠絕倫的輕快步伐實現的。 任何一種武學,如果它沒有攻防轉化,陰陽變換,虛實結合這些作為理論依據,那么它最多也就只能提到八水刀這種檔次。 學習那種武學的人,最多也就是個斗狠的匹夫罷了。 無論是丁勝教趙川的逆水劍,還是現在這位忠叔所施展的清風明月,都是攻防一體的武學。 練好了絕對能橫行一方。 以虛招對弱點,忠叔幾根頭被趙川的木劍斬了下來。 某人若有所思的回味剛才的一擊,他已經有些明白這位忠叔的套路和弱點在哪里了。 對方不知道是故意相讓還是資質平庸,似乎腿力不是很夠的樣子。 腿力不夠,身體的加度就不夠,所以本來很難察覺的弱點,也被無限放大! 忠叔攻防轉換的時候,會有一個明顯的空檔。 身體會有那么一絲的遲滯。 只要自己在那一刻走對了步子,對方就會暴露出弱點來。 “剛才那一擊很不錯,算是第二招了。” 聰明人無需多說,忠叔已經知道趙川破解了自己留有余力的劍招。 很多突破就是從一個小角落開始的。 自從趙川把注意力放在對方的步伐上之后,如同李小龍的截拳道一樣,他幾乎是用貼身短打,手腳并用的方法來和忠叔對打。 快的攻防轉換,就會誘使對方露出更多的破綻。 以快打快,忠叔腿部力道不夠的劣勢,就會更加明顯的顯露出來。 果不其然,忠叔從一開始的絕對壓制,到現在雙方斗得勢均力敵,掌握了破綻,“無敵”的人也不再是無敵的。 不過這僅僅是一場切磋,真正搏殺起來,趙川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現在還有最后一招了,你有什么話說?” 退到一邊,趙川一邊喘氣,一邊睜大眼睛注意著忠叔的一舉一動。 “當初我有點不敢相信你能把郗道茂從天師道那些人手上救出來,不過現在有點信了。” 忠叔臉上沒有沮喪,反而很是興奮。 “看好了,這是最后一招了。鏡花水月!” 趙川還沒有反應過來,胸口就中了一掌,以至于他搞不清生了什么事情! “剛好十招,勉勉強強,算你通過了。” 最后這一招明顯是殺招,而且前面九招對方都留手了,就最后一招是用的全力,而且不是劍! “最后一招我是怕你學了以后打死師傅,能不能領悟看你自己了,前九招應該都記得并破解了吧。” 忠叔伸出手,把趙川拉起來。 兩人面對面,都感覺對方似乎有話要說。 “你認識這東西吧?告訴我,剩下那七個人在哪里?” 趙川拿出掛在脖子上的那個神秘項鏈,盯著忠叔有些渾濁的眼睛問道。 “哈!我還以為那家伙沒有后人呢,沒想到他死了都還惦記著我們這些野狗啊。” 忠叔臉色微變,略有一些自嘲的說道。 情況好像和自己預想得有點不一樣。 通常的劇情,不就是自己拿出信物,然后這些人就認新主子么? “難道他不是你們的主人么?” 趙川有點疑惑了,完全搞不清上一個穿越者留下的是什么坑。 “你可能有所不知,按那個人的說法,嗯,這個詞很貼切,叫加盟。 我們是我們,不隸屬于任何人,只是賣情報而已。比如我郗忠,就是郗家的仆人,提供情報只是賺取我需要的東西,不是沒有代價的。 我和你之前的那個人,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 不過我不能提供假情報給他倒是真的,我也不保證情報的唯一性,有可能其他的人也知道。 你拿他當年的信物出來就想讓我賣命,是不是想太多了?忠誠不是一日一夜培養起來的。有誰會見了個死物,納頭就拜的?” 忠叔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一臉戲謔的看著趙川,語氣帶著淡淡的嘲諷,但是沒有惡意。仿佛只是在闡述一個最基本的現實。 趙川那英俊的臉呆住了,這就好比考試的時候,“顧”字不會寫,打開一瓶綠茶,想看看瓶蓋卻現上面寫著“再來一瓶”一樣。 原來這些人并不是上一個穿越者留下的密碟組織,他們更像是獨立撰稿人和報社之間的關系。 “那你要怎么樣才肯跟我混?” 趙川說話有些大言不慚,也很不甘心,但忠叔并沒有放在心上,或者說他早已習慣了自己的身份。 郗道茂眼光很高,又不太容易相處,她看上的男人,總不會是酒囊飯袋。 既然不是酒囊飯袋,那要囂張就讓他囂張唄。 “等你有一天割據一方了,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我跟著你豈能落到好?” 忠叔不理會趙川,自顧自的往住的小屋去了。 “還是老規矩,我們不會從屬于任何人,先教你個乖吧,郗家信奉天師道,返老還童什么的雖然稀奇,卻也不是沒生過。 郗曇是打算讓你治好郗道茂然后摘桃子呢,這年頭誰比誰更蠢? 瓜田李下的,你以為人家會甘心女兒跟陌生男人睡一張床么?” 這位忠叔似乎挺喜歡郗道茂的樣子,和主家的立場并不一致,邊走遠邊把郗曇的打算說出來了。 這是在暗示我把郗道茂帶走么? 趙川拖起下巴,坐在石凳上沉吟不已。 一個人不會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這個叫郗忠的,肯定不是郗家的血脈,世家有給親近仆人賜姓的傳統,這位看樣子不僅能力很強,而且很受信任,值得托付。 他今天玩這么一出,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呢? “收服郗忠,還剩下七人,請繼續努力。” 腦子里傳來小秘書冷冷的提示音,趙川頓時有所明悟。 所謂收服,只是讓對方愿意為你服務罷了,但服務不是沒有條件的,自己只是暫時不能達到對方的條件而已。 “果然沒有地盤就是硬傷啊,收小弟都收不到。” “宿主學會技能:追風步,敏捷+o,劍法清風明月不被系統承認,請謹慎使用。” 小秘書的提示依舊是那么不帶煙火氣。 納尼? 這是在玩什么? 莫非是這劍術上不了臺面,只是步法還不錯么? 趙川看著天上那一輪血月,似乎理解了系統的運作規則。 現在他手里的武器似乎只有神奇的系統,但是面對滾滾而來的歷史大勢,光靠這個還有些不夠看的。 一個郗家的仆人,身份居然如此復雜,看來世家不為人知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江左在之后一百年里沒有統一天下是正常的,世家之間互相消耗著力量,政治上一代代的近期結婚,越來越腐朽。 好的傳統慢慢喪失殆盡,壞的習慣卻一代代積累,最終積重難返。 今后無論是驚采絕艷的劉裕,還是逆境雄起的陳霸先,都沒有辦法拯救長江以南的江山,反倒是是鮮卑人宇文泰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趙川這次來到東晉的收獲,除了結識了那些可愛的妹子以外,最深的體會就是江左世家那讓人窒息的運行規則。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出身就決定了一切。 太看重門第,知識傳播又太慢太狹窄,最關鍵的是,門閥里的這些人已經失去進取的動力 像丁勝這樣的人杰,像郗家這位忠叔這樣的人,永遠都沒有出頭的日子,依靠大家族展現才華,變成了唯一的出路。 趙川回到竹樓,心緒難寧,點亮了油燈,在書案上攤開大紙,似乎在給某人寫信。 “初心,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心如百蟻撕咬,難以平靜。 我觀江左風物,慶幸有之,失落亦有之。 漢家衣冠在南不在北,天下大勢在北不在南,久守則必失。 江左諸公動輒以北伐為念,然彼此間各有圖謀,互相掣肘,我料定難有進展。若是某日傾覆,謝家如何自處? 你三叔深謀遠慮,我至今有所了解。 不知心學你領悟如何,近期我百事纏身不得解脫。真可謂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 道韞,我真的想你了。 趙川覺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拉住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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