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師道正一派的那些齷齪,醞釀的地方只是江左很小一部分,確切的說就是江浙一帶。 黃河以南,淮河以北的地區,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因為那里根本就不是孫泰等人的地盤。 深夜,黃河以北的黎陽郊外,此時煙塵滾滾。 盔明甲亮,燕國大軍雄赳赳氣昂昂離開鄴城,向著黃河以南進發,此時正在黎陽駐扎。 三國時期,黎陽就是中原屯糧的地方,慕容家勵精圖治,并不因為自己是鮮卑人,打算卷一波就走,他們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天下! 黎陽倉此時還未正式建立,但已經有雛形,就在黎陽城郊外不遠的地方。 它西瀕永濟渠,東臨黃河,水運極為便利。 說明白點,這里其實就在枋頭的水系范圍內(黎陽倉遺址在今河南省鶴壁市周邊,跟枋頭城的遺址異常接近)。 屯糧在這里,有著非常現實的考量,這一代是此時中原漕運最發達的地方,沒有之一,而且此時還不是它的巔峰。到了隋唐時,有“黎陽收,固九州”的說法。 官府從河北地區收來的租米,都先集中于此,然后再由永濟渠或黃河運往洛陽、長安,當然,現在五胡亂華,北方割據,這里也成為運糧到前線的集散地。 寬大的馬車內,已經病得不能走路的慕容俊,正在聽他女兒慕容雨匯報軍情。 “丞相慕容恪帶著中軍,目前正在渡口,準備前往枋頭,在那里駐扎,等待父皇你過河,然后三軍扎營。 至于過河以后,按照原定計劃,我們應該出兵泰山以東,那里三面環海,又是被鮮卑段氏所占領,名正言順。 目前晉國國內較為平靜,不宜過度刺激比較好。” 慕容俊看著慕容雨花朵一樣的俊俏臉龐,想起范陽盧氏三番四次的求親,心一橫,還是決定不要嫁出去。 這女兒很有心機和能力,她如果懷著怨恨嫁到了漢人世家里,一有機會,興風作浪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草原民族里面父子相殘的事情不算少。 范陽盧氏還沒拿出像樣的籌碼,他是不會把這樣一個有威脅又漂亮的女兒嫁過去的。 “對了,你五叔在做什么?”慕容俊皺了皺眉,一想起慕容垂,就想起原配夫人可足渾氏要把小姨子私下里嫁給慕容垂,那可是自己預定的玩物! 之前沒下手,是因為還太嫩,沒養熟。 現在好不容易養熟了,卻又跑了,一想就來氣。 “咳咳咳咳!”慕容俊面色潮紅,開始不停咳嗽起來,慕容雨很有眼色的遞上溫水,半天慕容俊才平復下來。 “他在前鋒軍當中,目前還不知道在哪里。這次他領軍帶的都是自己的家奴,沒有編制,盔甲武器糧草都是自己配置。丞相沒有說什么,隨便他自由行動。” 嗯? 慕容俊也不是白給的,想了想就明白慕容垂的打算。 他這個五弟,已經在培養自己的鐵桿班底,這次就是去拉練來了。 闖禍了,打不過別人了,跑回來便是,若是贏了,戰利品都是自己的。至于土地,慕容垂要土地做什么,以后篡位成功,整個燕國都是他的。 關鍵是你還不太好拒絕,人家自備狗糧,到前鋒軍里面來,又不受你糧倉的補給,當然不會聽你調遣。 “罷了,不要理他,今夜在黎陽住下,明日就去枋頭,到枋頭再決定打哪里。” 理智向東,夢想向西,慕容俊真的覺得很為難,因為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向東,攻打鮮卑段氏的地盤山東半島,不會刺激東晉,因為現在那里不是東晉的國土。 向西,就是汜水關,汜水關后面就是洛陽,天下的中心。 一個洛陽,一個長安,得到其中一個,才有爭霸天下的資本,還有名望。 自己時間已然不多,打下洛陽,能讓燕國更上一層樓,讓自己留名青史,成為霸業的奠基人。 只是,桓溫志在北伐,聽說他死了,天知道是不是裝死,尸首都沒找到! 困意慢慢襲來,慕容俊覺得自己身體的力量,正在慢慢流逝,他對著慕容雨擺擺手,對方乖巧的行禮,出了馬車。 今夜沒有月亮,慕容雨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吐出一口濁氣。 “一個女人,什么都做不了。”她靠在馬車的木板上,腦子里很混亂。 慕容垂,父輩當中最有才華,最有實力的人,現在已經生出反心,而且是昭然若揭!現在父親慕容俊還在,還壓得住,但如果他死了呢?燕國會不會內亂? 不好說,但以她哥哥慕容偉的“寬廣心胸”,還有她母親可足渾氏的“足智多謀”,兩邊對立起來互砍簡直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混蛋,又不知道在哪個女人被窩里逍遙快活,我有麻煩你都沒辦法幫我解決。氣死我了。” 恨恨的一跺腳,慕容雨轉身想走,卻被一個青年攔住了去路。 “月色不錯,姑娘可愿意陪我盧偃一起吟詩賞月?” 眼前之人就是上次獻詩的那個青年,他膽子倒是很大,裝作是侍從給自己一首“艷詩”,低俗不堪。 慕容雨看了看天上寥寥無幾的星星,并沒有發現什么“月色”,她對著盧偃撇撇嘴,不屑的說道:“別白費功夫了。漢家兒郎,伺候步搖伺候得這么殷勤,看家忠犬也不過如此了。” 慕容雨用金刀的刀柄撥開對方的胳膊,施施然的走了過去,最后回頭說道:“你還不錯,不過卻不值得我看得起。 什么是忠,什么是義,什么是氣節,我分的很清楚。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更別說睡一張床。 若是有一天你能恢復漢家河山,哪怕是生死大敵,我慕容雨也心甘情愿寬衣解帶陪你玩耍,現在么,你別白費心思了,不值得。 你是投靠過來的漢家世家子弟,我是鮮卑公主,我們之間只要身份沒變,所有的事情都不會和恩愛有關。” 盧偃看著慕容雨窈窕的背影越走越遠,不知為何,心里卻生不出一絲猥褻之心,雖被拒絕,心里也是異常佩服,最后只能幽幽一嘆。 立場的原因,不能接受,做什么都沒有用。 他好像真的愛上這個女人了,不是愛她的美色。只是……一個公主看不上投靠的二五仔,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盧偃站在慕容雨的立場揣摩了一番,發現他也有點鄙視自己了。 北方漢人世家,除了那個河東薛家,誰又不是投靠胡人生存? 雖然現在的胡人和當年的胡人,已經有了本質的區別,但他沒想到,現在就連胡人當中的精英,其實也是看不起自己這樣投靠過來的家伙。 范陽盧氏身上的包袱,要到何時才能甩掉啊! 從把妹失敗這件小事,盧偃居然想到了很遠。心中郁郁,也沒心思做其他的事情了。 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建康玄武湖邊,月光下一個身影孤孤單單的拉得好長。 這個人正是從雞鳴寺返回的趙川,此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揪著一樣。 會稽,瘟疫,謝道韞! 這三個詞連在一起,就可能是讓他悲痛欲絕的慘案! 陸納給的那座宅院,位置還挺好,趙川剛到門口,旁邊大樹上的暗哨就發現了他,一聲口哨,滿臉疲倦的陸長生打開大門,看到某人臉上全是落寞的神色,擔憂的問道:“怎么了?雞鳴寺那邊有什么不妥?” “沒事,進去再說。”趙川勉強一笑,拍了拍陸長生的肩膀,正在這時,一輛馬車飛奔而來,就是沖著他們這座宅院來的。 “什么人!再往前我就不客氣了!” 陸長生手一揮,身穿皮甲的牙將蜂擁而出,將馬車圍得嚴嚴實實,墻上,樹上的弩手,隨時都可以給馬車里的人致命的殺傷。 趙川覺得就算丁勝在車里,此刻也是束手就擒的命。他讓陸長生退到一邊,趕車的馬夫很面生,但這馬車卻很面熟,好像是……謝萬的那輛馬車! “里面坐的是謝家的哪位先生,不妨出來一見。” 陸長生對著牙將們擺擺手,那些人全都速速退回院子里,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小子,她的病你要是能治,就趕緊治。不能治,明日就以原配夫人的葬禮發喪吧。就算她死了,你也是謝家的姑爺。” 馬車里出來一位中年帥哥,正是許久不見的謝安,他抱著一個陷入昏迷的女孩,正是謝道韞無疑! 一天的勞累,幾乎沒有休息的趙川,聽到謝安的話,一股熱血上涌,天旋地轉,暈倒在陸長生懷里…… 趙川的房間里,他已經被掐人中醒來,而床上的女孩面色潮紅,身體滾燙,已經是高燒不退。 “人交給你了,我走了。”謝安揮了揮衣袖,離開的步子有些頹唐。 趙川沒有怪他,謝道韞一直都是被謝安當做女兒來養的,對方送她到自己這里,與其說是治病,倒不如說是為謝家做最后一點貢獻,跟當初謝道韞要死的時候,謝萬的那一紙荒唐婚書一樣。 這就是謝家的風格,就算是廢物也要利用,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壯大家族的機會。 讓謝道韞死在自己這里,到時候,謝家姑爺這個身份,自己恐怕已經甩不掉了。 謝安不忍心看到視作親生女兒的侄女死去,于是打算直接回烏衣巷謝家,等待明日發喪的消息。 趙川讓陸長生帶人死守門口,沒有自己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一粒還魂丹,幾粒瘧疾的藥片,謝道韞雖然還沒退燒,但呼吸已經順暢了很多,而且已經醒來,持續的高燒讓她不斷的流眼淚。 熱水來了,趙川褪去謝道韞身上的衣物,臉上全是紅色的女孩,就這樣直直的看著他。 說不出話來,那雙大眼睛也無法眉目傳情,她就這樣看著趙川,看著這個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自己的全身,體內不可抑制的燥熱一點點消退。 謝道韞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已經是蒙蒙亮,謝道韞悠悠轉醒,她伸了個懶腰,這種感覺很熟悉,似乎才體驗過不久,劫后余生的喜悅,似乎已經沒有當初那么強烈。 心中全是對命運安排的無奈苦笑。 趙川頭發散亂,趴在床頭,還沒有醒來,昨天一天,他都是處于高度緊張和疲憊之中。 “這輩子大概都逃不過你的糾纏了。你我之間的緣分,讓人無力反抗。” 輕輕的在趙川額頭上一吻,謝道韞沒注意到自己上身什么都沒有,白皙的肌膚就這樣暴露在空氣中。 趙川被驚醒,抬起頭就看見春光外泄的女孩,兩人面面相覷,此時的尷尬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幫我穿衣服好嗎?”謝道韞的話如同老夫老妻,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沒有羞恥,說出這樣的話。 趙川嗯了一聲,顫抖著幫對方穿好上身的衣物,兩人依偎在一起。 女孩美好的身體晃得他頭有點暈。 “我和孟姜,哪個好看點?”謝道韞不動聲色的突然問道。 “當然是你了,孟姜的胸那么……”趙川沒經過大腦說出一句話,到半途他就察覺到大事不妙! “色鬼,快說你喜歡我,趁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快點對我做些什么過分的事情,快點說我有魅力,說我長得漂亮,說我是建康城最美的女孩,你忍不住想做我的男人…… 等我恢復了,有一大筆賬要跟你好好算算。” 一邊說,謝道韞一邊撲到趙川懷里哭,眼淚都打濕了他的肩膀。 這段時間的委屈,完全爆發了!她想忘記趙川,命運卻又把他們連在一起。 她這段時間很迷茫,很無奈,不知道該怎么跟趙川交往。 哪個女人能夠心甘情愿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只是這次趙川又救了她一命,謝道韞已經認命了,覺得這輩子都無法擺脫對方的影子。 “對不起,我曾經想過很多我們見面的方式,甚至你捅我幾刀我也是心甘情愿,唯獨沒想到再把你從病魔手中拉回來。” “你現在不吻我,還在等什么。”謝道韞倔強的抬起頭,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趙川,纖弱的小手撫摸著對方臉。 “孟姜要的,我也要,她沒有的,我還是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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