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王石頭,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穿著破爛,一看就是無家可歸的流民,聽名字就能看出家世和出身。 前幾日,他來到彭城不遠的霍家堡,干著最低級,最辛苦的雜役,得到的僅僅是每日兩頓飯。 對于流民來,失去了家園,無論你從前是龍是虎,到了新地方,都只能從頭開始,剛剛來到霍家堡的王石頭,似乎并沒有什么一技之長,典型的農民,只會種田。 到了秋,他會參與莊稼的收割,而明年春,他就會去田里耕作,現在么,只能干干雜役。 “管事的,管事的,您看這里不對勁啊!!” 王石頭語無倫次的在一邊大喊大叫,引來眾人的不滿,雖然離得遠,雖然只有你一個人,但是咱們霍家堡就這么大,又不是很富裕,能有什么事情值得這樣大呼叫的? 一個身形瘦高,目光陰鷙的中年男子,用要吃人的眼神看著王石頭,慢慢走過來,語氣不善的問道:“有什么事情快,大呼叫成何體統!” “不是啊,霍管家,您看,這么大一塊冰啊,這六月里,哪來的冰塊?” 王石頭縮在霍管家身后,看著地上一個碗狀的冰塊! 這有什么稀奇,不就是個…… 霍管家本來一點都不在意,突然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北方的富貴人家,都喜歡在冬去河里鑿冰,儲存在家中的地窖里,等來年熱的時候,一碗冰鎮酸梅湯解暑,渾身舒爽得不得了。 可問題是,霍家堡只是一個流民的據點,根本沒有那種可以儲存冰塊的地窖,那么這塊冰是從哪里來的? 霍管家抬頭看了一眼上那有些耀眼的紅日,體驗了一下這已經略微有些燥熱的氣,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上頭! 六月飛雪,必有冤情! 這時候雖然不講究六月飛雪這種東西,但凡是有怪事出現,往往預示著人世間的重大變化,這也是跟儒家的“人感應”學對得上的。 這接近夏的時節,中原大地,憑空的出現冰塊……這是有大事要發生啊! 霍管家是霍家堡的主人,霍湯的親信,也可以是狗腿子,自然能接觸到底層接觸不到的信息。 比如淮北出了個蘇道質,號稱兩晉諸葛亮。 比如桓溫北伐箭在弦上,隨時可能會雷霆萬鈞一擊,橫掃中原。 比如鮮卑慕容蠢蠢欲動,意圖染指淮南淮北之地。 在此多事之秋,出現這樣妖孽的事情,由不得人不多想啊! “還愣著干什么?快,快捧著冰塊,走,去家主的房間,快去!” 連拉帶拽,霍管家拉著王石頭的衣服,后者捧著冰塊,兩人來到霍湯的書房里。 “你是,這塊冰,無緣無故就出現在咱們霍家堡內了?就平白無故的出現在地上?” 霍湯死死的盯著王石頭,對方結結巴巴的出了發現這塊冰的經歷,跟自己猜測得差不多,這粗鄙漢子,連字都不會認,想來也無法耍什么花招。 這么來,真是有妖孽了? 霍湯把冰塊放在一個陶碗里,隱隱感覺冰里面似乎有東西。 “這東西有些不對勁,你們都退下吧,這里有我一個人就行了,下去吧。”霍湯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霍管家拉著呆滯的王石頭,退出了書房。 “今的事情,誰都不許,明白了嗎?” 霍管家本來想“處理”掉王石頭,只是今看到的人實在太多,滅口作用不大,反而顯得做賊心虛,還是先看看這東西有什么秘密再。 “草付封關中,玄德取代之,溫侯北伐忙,全是嫁衣裳,步搖內亂喪,中原歸西羌,若誰英雄,許昌姚興旺。” 霍湯是流民帥,見識比霍管家高得不止一籌,當冰塊融化,里面露出一塊竹簡,上面刻著上述八句五言“預言詩”。 這年頭像這種民間法很多的,只是包裝沒這么高端罷了,很多一聽就知道是有心人蠱惑人心用的。 而現在這個,類似于上示警……到底該不該信呢? 霍湯陷入了沉思。 意思很容易破解,草付乃是苻,的是關中苻家。 玄德么,結合上下文,自然的是“羌族劉玄德”姚襄了。 溫侯隱喻桓溫(當然不可能是呂布),步瑤是鮮卑人,自然的是慕容家。 西羌就是姚襄的勢力,許昌姚興旺,的還是姚家。 這篇預言,主角就是姚襄,此人很可能將來會大放異彩!! 那么這就是,關中和中原,最后都會歸姚襄所有,他才是真正笑到最后的大贏家? 霍湯陷入了沉思。 這個世界上,沒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當年劉邦由亭長變成了皇帝,更何況現在姚襄手下還有幾萬兵馬呢,打敗桓溫和慕容俊,以關中為基礎,虎嘯中原,是件很難想象的事情么? 當年誰能想到司馬家能丟了半壁江山呢? “姚家,原來,羌人會是最后的贏家啊!”霍湯把竹片放下,用拇指敲打著書案,子不語怪力亂神,孔子得沒有錯。 然而可惜的是,人們往往對這些不能解釋的事情,極為在意,也極為迷信,生產力低下,既然很多事情無法解釋,那只能用腦補來糊圓。 幾乎是在同一,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彭城周邊的流民勢力當中。 至于造成的影響么。 心思活絡者有之,驚懼恐慌者有之,淡然一笑者亦有之。 然而在有心人的推動和傳播下,姚襄會力挫東晉桓溫跟鮮卑慕容的傳聞,如同龍卷風一樣,愈演愈烈,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開始傳播。 很快,幾個當事人,也就是姚襄,桓溫,還有鮮卑慕容的探子,都得到了消息。 這些就像是頂尖劍客對決里的虛招,看著眼花繚亂,實際上只是為了掩護最后的殺招! 就算這些人都知道姚襄會一飛沖,也都對他有了極大的預期,那對姚襄本人和西羌勢力而言,或許幫助很大,但對該事件的幕后策劃者趙川,又有什么幫助呢? 這也是諸多的聰明人,到塵埃落定之后,沒有把目光聚集到蘇家堡的原因之一。 最大受益者往往就是最大的幕后黑手!這件事在外人看來,如果不是“上示警”,那便是姚襄自導自演的曲目。 近期的紛紛擾擾,并沒有影響到彭城的可足渾常,因為他是個沒文化的鮮卑人,所以對這些根本就不關心。 可足渾常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邊境有沒有軍隊調動,斥候偵查到了什么軍事行動,除此以外,漢人的那些彎彎繞繞,他一點都不在意,這就是范陽盧氏家主盧偃離開彭城所帶來的惡果。 不過當高玉拿著一塊冰來到可足渾常面前的時候,他卻再也無法淡定了! “這么,最近那些傳言是真的咯?” 可足渾常看著陶碗里的冰塊,滿臉疑惑,因為周邊凡是大一點的流民隊伍,都發現了這種東西,所以才顯得相當不同尋常! “這個,在下乃是盧家家奴,不敢妄言。”高玉謙卑的低下頭,并不發表看法。 “誒?沒事,有話但無妨。”身邊沒有謀士,可足渾常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再他雖然沒讀過書,可也不是任人愚弄的傻子啊。 “在下也聽彭城內有人談起過那些神怪之談,不妨等冰塊化了以后,看看里面有什么東西,再做定奪也不遲。” 可足渾常點點頭,謎底沒有揭開之前,像現在這樣瞎猜也沒什么意思。 六月的氣已經開始燥熱,冰化得很快,不久之后,一片竹簡靜靜的躺在陶碗里。 “我不識字,你幫我看看,這兩片是否是一樣的?” 彭城周邊的流民勢力,有些已經投靠了慕容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可足渾常怎么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只是之前完全沒當回事罷了。 兩片大竹簡擺在桌上,其中一片是霍家送來的。 即使可足渾常不識字,也能看出,兩個竹簡上的字,不僅數量不同,內容也是相當不一致,可以這樣,它們傳遞的信息完全不同。 “草付封關中,玄德取代之……”高玉拿起一片竹簡念了兩句,被可足渾常不耐煩的打斷。 “這首詩最近都聽得耳朵起繭,莫非姚襄那廝還能問鼎下不成?我要知道的不是這個。” 姚襄曾經被桓溫打得死去活來的,到現在也是喪家之犬一般,可足渾常不認為他能對付得了鮮卑鐵騎! 剛才念那個是高玉故意為之,為的就是不讓可足渾常起疑心。不過他似乎想得有點多,跟狡猾心細的盧偃比起來,可足渾常簡直純潔得像使一樣。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對于高玉來,盧偃就像是窯子里廝混多年的老媽子,而可足渾常則是個涉世未深的世家千金,對付這兩人所需要的腦力,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龍亢有鼎,得之則昌;強能稱帝,弱則封王。” 高玉的聲音渾厚而有磁性,像是出自蠱惑人心的惡魔,可足渾常的呼吸都粗了幾分。 “短短十六個字,究竟什么意思?”可足渾常能聽懂后兩句,對前兩句有些不明所以。 “龍亢,晉國大司馬桓溫的故鄉,就在離這里百余里的譙郡(后世安徽亳州)。至于鼎么,將軍應該聽過九鼎的典故。” 高玉故意不把話得太明白,而是留下空間讓可足渾常腦補。 相傳,夏朝初年,夏王大禹劃分下為九州,令九州州牧貢獻青銅,鑄造九鼎,象征九州,將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鐫刻于九鼎之身,以一鼎象征一州,并將九鼎集中于夏王朝都城。 鼎,在中原文化里,歷來都是禮器,異常尊貴莊重。不信的話,還有以下典故。 《左傳·宣公三年》:“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輕重焉。”楚王問鼎,有取而代周之意。 問鼎這個詞,后來代指圖謀王位。 可足渾常沒讀過書,但不代表他對漢人的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懂。 桓溫,聲名鵲起之人,東晉頂梁柱,沒有之一。 鼎在他的家鄉,那么他的成功,也許真的有上幫助的成分。 姚襄,在許昌,離譙郡的距離,跟自己離那邊的距離幾乎一致,會不會另外一個預言之所以成功,就是姚襄得到了那個鼎? 至于現在這個預言,會不會是……暗示自己也可以去爭一爭?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可足渾常低聲問道,他已經打算殺人滅口! 高玉是老江湖,不知道經歷過多少風浪,又豈會不知道眼前這個胡人在想什么呢! “就是在下知道,還有……家主盧偃亦是知道的。”高玉淡淡的道,球已經踢開,就看可足渾常會不會撕破臉,他賭這個胡人,不會撕破臉。 果不其然,可足渾常面色微變,察覺到眼前這個相貌英俊的男子并不好糊弄,他咳嗽了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問道:“此事,你覺得怎么處理比較好?” “《史記卷九十二淮陰侯列傳》載,齊人蒯通知下權在韓信,欲為奇策而感動之......曰:案齊之故,有膠、泗之地,懷諸侯以德,深拱揖讓,則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齊矣。蓋聞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慮之。” 高玉引經據典,出了當年韓信被劉邦捏著鼻子封為齊王后,謀士蒯通勸誡的話,主題思想就是:予不取,必遭其咎! 可足渾常聽得云里霧里,半不話,高玉在心中暗罵胡人不學無術,只好通俗的把韓信給對方介紹了一下,順便還有韓信的下場,還有韓信封王以后蒯通的勸誡。 這位皮膚白皙,卻又五大三粗的鮮卑漢子,半都沒有話,良久化為一聲嘆息! 鮮卑里有沒有韓信?歷史上,在慕容垂以前是沒有的。 鮮卑里有沒有像韓信這種遭遇的人? 多得跟路邊的野草野花一樣隨處可見! 高玉的這一番講解,徹底刺穿了可足渾常心中僅存的那一點猶豫。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六月結冰,預言示警,絕非尋常! “你覺得,我們可以往譙郡走一趟?”可足渾常像是在自己服自己一樣。 “譙郡乃是晉國在淮北一代的突出部,咱們卷一波就走,不占領地方,勝算還是很大的,上既然有暗示,到了龍亢,那里自然也會有新的線索!” 可足渾常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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