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此同時，黑豬王大步上前，一把揪起木村汰一的領子，提了起來。然后拉近過來，盯著對方的雙眼，鼻尖頂著鼻尖，沉聲說道：“坂田的崽子，下次就不會這么簡單了。”</p>
看著眼前水桶般的大臉，逐漸浮現出殘忍的笑容，耳邊又傳來悶雷般的聲響，木村汰一只覺得眼中金星四冒，腦袋嗡嗡作響，差點暈厥過去。</p>
“滾！”說完，黑豬一聲暴喝，頓時嚇得木村汰一渾身一縮，緊接著向前一推，將其摔在了地上。</p>
教訓完木村汰一，眾人正要揚長離去，卻在這時，上空忽然響起了一陣渾厚嘹亮的笛聲。</p>
“嗚……”</p>
那笛聲穿透力極強，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瞬間就蓋過了礦區里的驚叫聲。眾人抬眼望去，只見那猛烈的陽光中，淡紅色的云層里面，一小塊陰影正緩緩移動著。不難聽出，笛聲正是由陰影處傳來的。</p>
“空襲警報！”木村汰一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上空，失聲叫道。</p>
雖然鐵渣和黑豬王等人都不知道笛聲的含義，但他們很快就從木村汰一的表情和話語中判斷出，有什么大事情要發生了。隨即三步并作兩步，奔向吉普車。</p>
剛發動車輛，木村汰一就從地上竄起來，張開雙手，擋在了車前。</p>
“滾開，別擋道！”黑豬王站起來罵道。</p>
“帶上我們！”木村汰一大聲叫道，卻見黑豬王一臉猙獰，連忙改口道，“礦工……礦工們都是無辜的！”</p>
“關我們什么事，開車！”隨著黑豬王一聲大吼，駕駛員用力一踩油門，發動機咆哮起來，車輪急速轉動，卷起大量沙土拋向后方，朝擋在前面的木村汰一撞了過去。</p>
后者頓時一聲尖叫，向側面撲去，車身隨即呼嘯而過，噴得他滿頭滿臉都是紅土。</p>
十多公里的距離轉眼就到了，車剛開進要塞大門，趙文可就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道：“蟲潮馬上就要來了，趕緊回指揮中心商量。”此刻，他已經全副武裝，穿好了動力甲，背上了武器。</p>
“蟲潮是什么？”鐵渣問道。</p>
“邊走邊說……”趙文可不由分說地拉起鐵渣的手臂，朝要塞中間的主體壘走去。一路上，趙文可簡單地說明了情況。</p>
所謂蟲潮，就是五號沙漠中，野生蟲群的大規模遷徙。由于野生蟲群缺少后蟲的制約，只會依照本能進行覓食和繁殖，所以數量很容易失控。當這個數量達到環境所能承受的極限時，棲息地內的植被就會被吃光。</p>
為了生存，它們只能進行遷徙。然而，在遷徙的過程中，它們會破壞其它棲息地的平衡。而當地的蟲群，也會因食物耗盡而加入遷徙。就這樣，蟲群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最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猶如蝗蟲群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p>
所幸是的是，蟲潮中只有最低級的兵蟲，分別是啼蛉、飛蛉、刺蟲、刺峰四種，而且背后也沒有負責指揮它們的將蟲或后蟲，所以只能依照本能行事。而蟲潮也會在不斷的運動中分散、死亡，最終消失在廣闊無邊的紅色戈壁灘上。</p>
然而，在那之前，蟲潮毀天滅地般的威能，卻牢牢地刻在了人類的記憶里。趙文可只說了數字，就驚得鐵渣半晌說不出話來。</p>
“根據剛才風沙堡方面發來的消息，這次蟲潮的數量……”趙文可伸出三根手指，說道，“至少三百億。”</p>
“那……那該怎么守……”震驚過后，鐵渣忍不住問道。</p>
“問題應該不大，因為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人類，就像洪水一樣，過去就好了。”趙文可安慰道，可眉宇間的緊張和憂慮，卻一點兒也沒放下。隨后，他又補充道，“蟲潮平均五到六年一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p>
幾分鐘后，兩人乘坐電梯來到五層的指揮中心，海格正雙手抱胸，眉頭緊皺地看著身前的模擬沙盤。</p>
那沙盤上，紅色的光點仿佛鋪天蓋地的大霧般，緩緩朝一個個藍色的方塊涌來。這些藍色的方塊，正代表著人類的要塞。</p>
“天啊……”這是海格見到鐵渣和趙文可的第一句話。</p>
三百億的蟲子，這是什么樣的概念？即便是想象，也很難在腦海中形成影像。</p>
三人都呆呆地望著模擬沙盤上的紅霧，氣氛變得壓抑無比。不知過了多久，鐵渣的對講機里忽然傳出了莉莉絲的聲音。</p>
“老大，坂田實業和紅杉公司礦區的人來了，請求我們的庇護。”</p>
“別放他們進來！那幫雜碎，來一個老子殺一個！”莉莉絲急促的聲音里，夾雜著黑豬王的吼聲。</p>
“讓他們走！”“開門！”兩名諾爾塞斯同時開口，可意圖卻完全相反。</p>
鐵渣和海格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p>
在鐵渣看來，現在是非常時期，若是放些身份不明的人進來，隨時都會出問題，造成難以想象的后果。可在海格看來，礦工們都是無辜的，而且在蟲群面前，人類更應該團結。還有就是，放棄身處危險的同類，不符合輝煌神廟的教義。</p>
“你怎么看？”短暫的沉默過后，鐵渣望向了趙文可。</p>
“我覺得……”趙文可想了想，看著海格說道，“不應該放他們進來，若是其中有圖謀不軌的人，在蟲潮經過時做些小動作，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整個赤峰要塞都要陪葬。”</p>
“我不同意！”海格瞪圓眼睛，大聲說道。</p>
“這里我說了算。”鐵渣瞇起眼睛，沉聲說道。</p>
海格注視著他，過了好一會兒，終于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都聽你的，但我有個要求……”海格頓了頓，說道，“你站到城墻上看一眼，看完之后，如果你還覺得不應該放他們進來，那就聽你的。”</p>
“好。”鐵渣說完，轉身就走。</p>
可剛出指揮中心，還沒坐上電梯，趙文可就追了出來，低聲說道：“別去看。”</p>
“放心，我不會改變主意的。”鐵渣說道。</p>
“那就更沒有必要了。”趙文可說道。</p>
“可我已經答應他了。”鐵渣又說道。</p>
“成大事者，不應該拘泥小節。”趙文可勸道。</p>
“去看看而已，有什么關系呢？”鐵渣反問道。</p>
“唉……去吧去吧……”趙文可抬了抬手，嘆息道。</p>
片刻之后，兩人走上城墻，只見黑豬王正朝著下方破口大罵，而莉莉絲則一臉焦急地拉扯著他。</p>
朝下看去，成百上千的礦工正擠在要塞的大門前。他們穿著深灰的礦工服，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臉上都帶著惶恐不安。一些女人和小孩更是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的。</p>
看到這般景象，鐵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紅杉公司和阪田實業也是夠無恥的，一遇到災難，就把包袱推過來。</p>
“走啊，快走啊！讓你們老板負責你們的安全，別來拖累我們。”黑豬王罵罵咧咧地吼著，</p>
“求求你們，開門啊……”“蟲子要來了。”“黑大爺，我們沒地方去了，救救我們吧。”“是個爺么，你就放女人和孩子進去！”“你們還是人嗎！”“快放我們進去，蟲子要來了！”下面吵吵嚷嚷，有的在哀求，有的在咒罵，有的在哭泣。</p>
“你怎么看？”看了一會兒，鐵渣轉過頭，面朝趙文可問道。</p>
當事人摸了摸額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別看嗎？”</p>
“但我看到了。”鐵渣也是滿臉不爽。</p>
“我們的糧食儲備，未必能夠支持多久。”趙文可沉下臉來，說道。</p>
“然后呢？”鐵渣問道。</p>
“人員數量的增加，會成倍地提高蟲群攻擊我們的可能性。”趙文可分析道。</p>
“好處呢？”鐵渣又問道。</p>
“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們的名聲可能會好一點，但也就是好一點而已……”趙文可攤開雙手說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p>
接著，鐵渣又將黑豬王和莉莉絲叫過來，問他們的看法。</p>
“我不知道。”黑豬王回答得很干脆。</p>
“老大，我看他們挺可憐的，還是放他們進來吧，好不好，求求你了……”莉莉絲搖晃著鐵渣的手臂，央求道。</p>
鐵渣揉了揉眉心，只感到頭疼不已。若是放他們進來，就會成為要塞巨大的負擔，而紅杉公司和阪田實業也很可能在礦工中安插了暗哨，一不留神，就會造成毀滅性的破壞。但是不放他們進來，確實又有些于心不忍。</p>
迷茫中，一個聲音自心中響起。</p>
“沒有必要的時候，盡量不要殺人，因為每一條生命都是有價值的。”</p>
“可是有必要的時候，千萬不能心軟，因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p>
“我們的目的是活下去，所以……”</p>
“如果直接威脅到我們的生命，那就是有必要的時候，但如果沒有直接威脅到我們的生命……”</p>
“那就是沒有必要的時候。”</p>
想到這里，鐵渣一揮手，下達了命令。</p>
“開門。”</p>
“遵命，老大！”黑豬王和莉莉絲同聲應道，眼中神采飛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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