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iv id="content">    演戲的姑娘們分了幾回錢, 這事惹得許多人眼紅, 其中包括西閣自己的姑娘們, 夏姜芙選的人大多是顧越流在京時巴結(jié)顧越流的人, 趨炎附勢，矯揉造作，明明盼不得顧越流早日離京, 表面卻裝作萬分不舍，流淚滿面, 極為夸張。    姑娘們沒料到, 就是這群人，忽然在京城出了名, 還掙了錢, 難以置信的同時有些羨慕，人生在世，離不開錢, 沒有人不喜歡錢的，所以當(dāng)夏姜芙還要挑人進戲班子，西閣姑娘們就絞盡腦汁想辦法，怎么才能入夏姜芙眼。    夏姜芙了要選人, 怎么選卻是沒。    眾人屏氣凝神，目光殷切的望著夏姜芙，等她開口。    “要求很簡單, 挨個挨個站我跟前, 我數(shù)五聲, 哭出來的姑娘以后就演戲。”夏姜芙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慢開口，是人一列站好了的，夏姜芙招手，讓她們挨個挨個上前，數(shù)數(shù)的事自然輪不到她，有秋翠呢。    第一位姑娘腦子暈暈乎乎的，站在夏姜芙跟前，不知該有何表情，神情呆滯，好似沒回過神來。    夏姜芙朝秋翠搖了搖頭，秋翠扯著喉嚨道，“下一個。”    驀然要人哭，還要在她規(guī)定的時間范圍內(nèi)，前邊十多位姑娘沒一個成功的，夏姜芙身側(cè)坐著的傅蓉慧沉不住氣，看向夏姜芙，“這條件會不會太苛刻了，好端端的，誰哭得出來？”    依著夏姜芙的法子，一輪下來估計都沒個合適的。    夏姜芙笑而不語。    秋翠繼續(xù)數(shù)著數(shù)，到第二十三位的時候，秋翠數(shù)到三，姑娘眼淚嘩嘩流了出來，看得夫人們驚詫不已，坐得遠些的夫人們甚至特地跑過來看，姑娘眼淚汪汪，如泉水往外冒，眼圈通紅，肩膀一聳一聳的，禁不住讓人拍案叫絕，就夏姜芙這種無理苛刻的要求都有人達得到，絕了。    傅蓉慧不話了，有人開了頭，接下來又有四人過關(guān)，近百號人，選了五人出來，傅蓉慧心頭好奇，“顧夫人，就這五人？”    沒選上的姑娘們垂頭喪氣站在原位，曬黑的臉失落盡顯，不由得讓夫人們覺得痛快，在場的姑娘們，總有一兩個是她們的肉中釘眼中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她們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反倒不如外邊的狐媚子，心里沒怨氣是不可能的，礙于身份，男人在外花酒地縱情聲.色，她們素來睜只眼閉只眼，偶爾讓丫鬟打聽，將那群狐媚子夸得花容月貌跟什么似的，現(xiàn)在呢，還不是乖乖聽命于人。    夫人們心頭舒坦，好心給夏姜芙建議，“侯夫人想壯大戲班子光是五人不夠，南閣北閣還有許多姑娘呢。”    夏姜芙翻了個眼皮，抬頭吩咐丫鬟端些點心上來，招手附到秋翠耳朵邊聲了兩句，秋翠恭順的點頭，隨即大聲道，“沒選上的姑娘們別覺得氣餒，議論過去還有第二輪，話本子有各式各樣的故事，你們能把握好角色的喜怒哀樂并完美的詮釋出來即可。”    秋翠了第二項考察內(nèi)容：十步以內(nèi)展現(xiàn)失而復(fù)得的喜悅。    方才話的夫人是兵部侍郎夫人，四月剛升上來的，據(jù)之前的侍郎得罪顧泊遠，犯事下了獄，吏部考核官員的冊子遞到內(nèi)閣，商議后，她家大人升了上來，她原本想給夏姜芙出主意，見她不理會，不采用，表情極為冷淡，心頭有些訕訕。    “顧夫人做事有主見，南閣北閣的姑娘們可入不了她的眼。”柳瑜弦聲音壓得低，有些安慰她的意思，夏姜芙嫉妒心重，做事不顯山露水，進西閣第一就讓姑娘們把著裝換了，將在軍營受過訓(xùn)練的顧越涵叫到云生院把關(guān)，顧越涵是男兒，粗枝大葉，哪兒會憐香惜玉，變著法把姑娘們叫到太陽下，曬了一個夏，姑娘們白皙柔嫩的膚色黑了不，穿著樸素，和尋常府里丫鬟沒什么兩樣。    而南閣北閣姑娘們不用風(fēng)吹日曬，在遮陽的地練習(xí)，穿得花枝招展不，臉蛋身材和以前無異，夏姜芙怎么會留比她好看的人在身邊？    起初她沒意識到，在長寧侯老夫人壽宴結(jié)束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以往男人們見著好看的人邁不動腿，在長寧侯府，沒出現(xiàn)半點意外，除了場合，再有就是西閣姑娘們?nèi)菝膊黄鹧郏黄鹉腥说挠?望。    畢竟，人要衣裝馬要鞍，夏姜芙奪去了她們?nèi)A麗艷美的衣服，又不給她們上妝描眉，一下來，自然而然就丑了。    夏姜芙的城府深著呢，許多人都瞞在鼓里。    夏姜芙歪頭瞅了眼嘴唇翕動的柳瑜弦，沒有開口，姑娘們一個個上前表演，夏姜芙防止有些模仿，叫兩個丫鬟拉了塊簾子將其他人隔開，讓結(jié)果更公正公允，姑娘們情緒來了，表演極為精彩，簡簡單單的四個字，經(jīng)過不同的人，詮釋出不同的含義。    有傻笑的，有忐忑不安的，有抱頭痛哭的，也有面露懷疑難以置信的，這一輪，選出二十多個姑娘，夏姜芙將她們分為兩組，加上第一輪的五人，十五人一組，也就，戲班子共有三組演戲的人，她給她們所在的組起了名字，第一組姑娘們表情神色最出色，稱為傳奇云生，第二組挑選的姑娘們擅長笑，以后負責(zé)搞笑的話本子，稱為喜劇云生，而第三組的人心思重，失而復(fù)得尚且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稱為斗艷云生，不同的特長，排練不同的話本子，才能將效果發(fā)揮到極致。    至于為何保留云生，則是夏姜芙私心作祟，云生二字乃皇上仁慈所顯，將來朝廷拿戲班子事，有皇上在，萬事好商量。    戲班子的事兒塵埃落定，在場的夫人們無不露出佩服的神色，知人善任，論眼力，她們都不是夏姜芙的對手，而且看落選的姑娘們，她們失落會兒就恢復(fù)了常態(tài)，而不是交頭接耳議論誰誰誰的壞話，眾所周知，三個女人一臺戲，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紛爭，爾虞我詐，但西閣姑娘們極為沉穩(wěn)老練，要不是性子使然，就是夏姜芙管得嚴了，念及姑娘們以前的身份，毋庸置疑是后者。    西閣的事兒忙完，外邊的兒差不多黑了，夫人們?nèi)齼蓛尚πΤ膺呑撸鹞鏖w的姑娘們，對夏姜芙佩服不已，夏姜芙來云生院管束教養(yǎng)姑娘們是皇上的意思，初始時，她們抱著看戲的態(tài)度，夏姜芙散漫成性，皇上要她來云生院，她們琢磨著夏姜芙三打魚兩曬，十半個月去云生院轉(zhuǎn)悠圈就不錯了，甚至還有人想私底下打賭，有夏姜芙贏得太后開國庫的事兒在前，她們對打賭之事格外心謹慎，尤其還和夏姜芙有關(guān)，更不敢貿(mào)然下注了。    被夏姜芙知道，只怕又收不了場。    今日來看，不打賭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夏姜芙這個人，要是只看表面就輸了。    傅蓉慧和夏姜芙并排走著，憶起夏姜芙來云生院的所作所為，忍不住問她，“戲班子之事，你是不是早有打算了？”    什么能者多勞，不過是夏姜芙故意給她和柳瑜弦戴的高帽子罷了，就是不想她們參合她計劃吧，所以只選了梁夫人，依著數(shù)量分了一百多號人，她記得，她還暗暗嘲笑過夏姜芙，嘲笑她尸位素餐有自知之明，此時想想，她才是愚蠢的那個。    夏姜芙難得沒囂張，“皇上給了份差事，我總不能抗旨不尊，只有選擇物盡其用了。”還是顧泊遠給她提的醒，遇著不想做而不得不做的事，除了將它和自己的興趣牽扯上，沒有其他法子讓她喜歡。    傅蓉慧被她的實誠弄得有些羞愧，側(cè)目認真打量她，夏姜芙的美貌用不著多加描述，眼里的那股慵懶，囂張，以及自信，好像讓她看到了自己時候，和府里的姐妹們在家學(xué)念書，她是嫡長女，身份尊貴，功課優(yōu)秀，哪怕刻意學(xué)著謙遜，仍會不自主流露出骨子里的高傲，她的眼里，京城不大，她是最好的，隨著慢慢長大，結(jié)交了許多朋友，那份自信反而越來越少，嫁人后的諸多不順，更讓她早沒了時候的倔勁兒。    囂張，有比她身份更尊貴的，自信，明瑞侯的幾位姨娘讓她極為挫敗，哪兒還有那個資本。    名門貴女，越長大，越心翼翼，待人處事也越發(fā)圓滑，所謂的童言無忌，不過是沒經(jīng)歷過人生殘酷的童真童言而已。    夏姜芙，好像嫁給顧泊遠后就是這么個性子，以前關(guān)于夏姜芙，聽得最多的是紅顏禍水，迷得顧泊遠神魂顛倒不甘心，還迷得先皇對她念念不忘，先皇死后，關(guān)于夏姜芙的謠言就成了她驕縱兒子，目無尊長，蠻不講理。    平常人，聽外邊人議論紛紛早夾著屁股做人了，夏姜芙好像從沒妥協(xié)過，照樣我行我素，大庭廣眾之下辱罵皇上，又將后宮妃嬪比作青樓里的女子，言語囂張，完全不把任何人放眼里。    她難道就不怕嗎？    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她日跌下來，只會摔得更慘。    傅蓉慧心頭想著，便問了出來，“你行事隨性得罪了許多人，不怕有朝一日遭人陷害成為眾矢之的嗎？”    就她所知，夏姜芙在刑部的言論惹得后宮許多娘娘不滿，礙于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子，隱忍不發(fā)而已，花如百日紅，一旦夏姜芙跌落，仇家落井下石，夏姜芙承受得住后果嗎？    長廊的燈籠亮了起來，燈光下的夏姜芙，面色紅潤，眉梢?guī)е迩鍦\淺的笑，睫毛顫動，語氣不以為然，“真有那日，這些年我也將往后的福享完了，有什么好怕的？”    傅蓉慧細細品味她的話，卻見她臉上的笑燦爛了幾分，目光平視著前方，喜不自勝，她順著視線望去，云生院的門口，顧泊遠負手而立站在廊柱下，豐神俊朗，氣度翩翩，也不知等多久了，維持著一個姿勢紋絲不動，看到夏姜芙時，面無表情的臉有了絲笑，在光照耀下，顯得生極為溫和。    傅蓉慧想，有顧泊遠護著，誰敢對夏姜芙動手？    “一世一雙人”她在閨閣時最憧憬的夫妻感情，發(fā)生在了夏姜芙和顧泊遠身上，夏姜芙，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其他夫人們也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的顧泊遠了，有些泛酸的看了夏姜芙眼，幾十歲的人呢，還跟年輕似的難分難舍，不害臊。想歸想，到了門外，俱禮貌的向顧泊遠問好，夏姜芙走得慢，邁出門檻，她幽幽問顧泊遠道，“你怎么來了？”    和夫人們話的顧泊遠轉(zhuǎn)頭回她，“時辰早，過來接你，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這會才出來？”    夏姜芙搖了搖頭，不肯當(dāng)著眾人的面直原因，下帖子請姑娘們?nèi)敫獞虻娜硕啵钱?dāng)事人她知道，但府外的人不知道，萬一出來，其他人眼紅她掙了錢怎么辦？    “回府吧，你騎馬來的？”    “讓涵涵騎我的馬回去，我在聚德樓叫了桌菜，我們?nèi)ゾ鄣聵浅酝盹垺！鳖櫜催h吩咐車夫把馬車牽過來，自己率先上了馬車，夏姜芙隨后跟上。    長寧侯府的馬車漸漸駛遠，門口張望的夫人才慢慢回過神，聲和身側(cè)人嘀咕，“你她給顧侯爺?shù)降坠嗔硕嗌?*湯啊，這么多年，從沒聽過顧侯爺身邊有其他人，連通房都沒有一個。”    夏姜芙長得美，身材凹凸有致，肌膚勝雪，四十歲的人看著一點不顯老，要不是妝容富麗，和顧越皎站一塊是兄妹都有人信。    有夫人感慨，“人家有本事唄，生了六個兒子，顧侯爺真敢納妾，顧侍郎他們首先不答應(yīng)。”    兒子是女人唯一的依仗，夏姜芙腰桿直，和六個兒子息息相關(guān)，人家肚子爭氣，她們羨慕不來的。    “那你們聽長寧侯老夫人搬祠堂誦經(jīng)念佛了沒，聽太醫(yī)院的人，老夫人身子骨不好，需要靜養(yǎng)，侯府祠堂都是空置的庭院，適合養(yǎng)病，而且老夫人自己不喜歡熱鬧，硬要搬進去的。”有夫人道。    祠堂什么地方，大戶人家出來的沒有不懂的，老夫人頭過壽，第二就搬去祠堂，要里邊沒發(fā)生什么事，她們可不信。    “壽宴上我就瞧著老夫人不太對勁，怎么也不上來，你一，我倒是明白了，老夫人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身體不舒服還是被人氣著了，祠堂陰暗潮濕，哪兒是老人家住的地，老夫人住去祠堂，更經(jīng)不起折騰吧。”    柳瑜弦搭著丫鬟的手踩上凳子，聽著這話，她停下動作，警告的瞪了話的夫人眼，“顧侯爺孝順，要是被他知道你們在背后亂嚼舌根，心禍從口出。”    這話一出，夫人們立即沉默下來，柳瑜弦沒有多言，坐上馬車，讓車夫趕去酒樓，陸柯日夜混跡酒樓，夜不歸宿不是法子，她可是打聽清楚了，塞婉公主會隨陸宇他們一塊進京，和親之事皇上壓著不提，但很有可能不會駁南蠻這個面子，之所以沒表明態(tài)度，是要挫挫塞婉的銳氣罷了。    和親之事，她算了就算了，如今反悔，皇上如果任由她什么就是什么，還有何顏面？    塞婉公主來京，陸柯重新有了機會，丟掉的面子，名聲，又得重新?lián)炱饋恚R車上，她問貼身侍女備的米裝好了沒，明早繼續(xù)去城外施粥，損失些錢財無所謂，娶了塞婉公主，要什么得什么。    柳瑜弦到酒樓時，陸柯喝高了，衣衫不整趴在桌上，手里還捏著酒瓶子，包廂里一股濃濃的酒味，柳瑜弦眉頭緊皺，吩咐丫鬟過去攙扶陸柯，丫鬟手剛碰到陸柯袖子就被陸柯反手蠟燭，酡紅著臉，雙眼迷離，“來，繼續(xù)喝，不醉不歸，來來來。”    柳瑜弦拉長了臉，呵斥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了，不就是個女人，至于消沉到這步？你父親沒空管你就是了，等你父親忙完，有你好果子吃。”    她又叫個丫鬟上前，左右架著陸柯朝外邊走，腳步沉重下了樓，到門口時，遇著優(yōu)先而來的顧越皎，顧越皎行了半個禮，“見過承恩侯夫人，您也來這邊用膳？”    陸柯半瞇著眼，聽到顧越皎的聲，咯咯大笑，“喝，喝。”    柳瑜弦氣得臉色鐵青，勉強的朝顧越皎點了點頭，冷斥丫鬟道，“還不趕緊扶二少爺上馬車，夜里風(fēng)大，吹感冒了怎么辦？”    丫鬟不敢耽誤，扶著陸柯往旁邊馬車去了，顧越皎沒有多問，打過照面，身軀凜凜進了屋，柳瑜弦回眸瞅了眼樓上，顧越皎作風(fēng)良好，這個時辰不會來酒樓混，想到顧越皎的‘也’，她心底大概有個答案，夏姜芙和顧泊遠也來了。    路上，陸柯身體不適，嘔吐起來，整個馬車弄得臭烘烘的，柳瑜弦的臉難堪到極致，尤其在門口遇著顧越皎，更是火上澆油，讓她怒火中燒，夏姜芙不教兒子人盡皆知，但看顧越皎儀表堂堂，成熟穩(wěn)重，頗有為官之風(fēng)，而她辛辛苦苦養(yǎng)出來的兒子成什么樣子了？醉酒胡鬧，不思進取，將她平日里的教誨忘得一干二凈，細心教導(dǎo)比不過夏姜芙隨隨便便教出來的兒子，她怎么可能不氣？    她忍著反胃，沉著臉回了府，隨即讓廝把浴桶放院子里，添滿冷水，將陸柯扔進去，泡，什么時候清醒了什么時候出來。    夜里的冷水微微有些浸骨的寒了，陸柯摔進浴桶，冷得渾身哆嗦，瞬間酒醒了大半，睜開眼警覺自己在府里的院子里，柳瑜弦站在不遠處，眼神冰霜凌厲的看著他，無端讓陸柯打了個寒顫，支支吾吾道，“娘，您怎么了？”    “我與你怎么的，在翰林院好好當(dāng)值，過兩年讓他進六部，瞧瞧你成什么樣子了？整到晚不歸家，喝得酩酊大醉，你看看長寧侯府的幾位少爺，是不是和你一個德行？”夏姜芙名聲不好是以前的事兒了，京城不知刮起了什么妖風(fēng)，夫人姐們對夏姜芙推崇備至，恨不得成圍著她轉(zhuǎn)，陸柯再不爭氣，遲早被長寧侯府的幾位比下去。    陸柯被凍得臉色發(fā)青，雙臂緊緊抱住自己，柳瑜弦拿顧越皎他們和他比，他心里不服氣，聽柳瑜弦的口氣，他竟比不上群吃喝嫖.賭，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心里不知滋味，怒道，“他們當(dāng)然不是和我一個德行了，他們有個厲害的娘，哪怕聲名狼藉，想嫁給他們的人仍然趨之若鶩，我有什么法子，一輩子只能娶個肥婆。”    起這個，陸柯心頭怨恨更甚，他想，同樣的事兒換在顧越皎他們頭上，夏姜芙拼死都不會應(yīng)下這門親事，夏姜芙出了名的護短，不會眼睜睜看著兒子受委屈不管的。    想著，他不禁眼眶泛紅，蹲身整個人浸入水里，不想和柳瑜弦多。    忤逆之言，柳瑜弦氣得渾身顫抖，讓人將陸柯抓起來，怒斥道，“你怨上娘了是不是？子不嫌母丑，你學(xué)的規(guī)矩哪兒去了？娘就是這樣教你忤逆長輩的嗎？還不如你三弟。”    “干什么呢。”承恩侯看到院子里這幕，眉間擰成了川字，“還嫌事情不夠亂是不是？”    承恩侯為了東境吃空餉之事焦灼不已，這兩日，長子來信梁鴻在東境被刺殺，差點丟了命，他覺得事情不簡單，梁鴻收了他好處，吃空響之事絕不會被他找到證據(jù)，既然如此，留著梁鴻利大于弊，因為梁鴻一旦遭遇不測，皇上就會懷疑他做賊心虛殺人滅口，對自己有害無利，他不止不會害梁鴻，還要護他一路周全，不成想，梁鴻差點沒了命。    起先他懷疑過是政敵顧泊遠下的手，顧泊遠和他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背地卻有諸多交鋒，顧泊遠在南邊所向披靡，東瀛國主擔(dān)心南蠻投降，皇上會派顧泊遠平息東境戰(zhàn)事，如果是那樣，東瀛不見得是安寧國的對手，顧泊遠和南蠻的戰(zhàn)事，他沒少暗中使絆子。    他和東瀛大將軍達成共識，這兩年，盡量不挑起大的戰(zhàn)事，以免引起朝廷注意，但不能太過安靜，邊境之地，安靜久了，朝廷就會遺忘他們身為武將的重要性。    其實，這些年，他和東瀛大將軍一直這么過來的，一年挑起兩三次戰(zhàn)事，雷聲大雨點，讓朝廷記住他們，不拖延糧草物資就成，并沒有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    故而，他猜測是不是顧泊遠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但老夫人壽宴當(dāng)日，他試探過顧泊遠，刺殺梁鴻不是顧泊遠所為，而且顧泊遠犯不著，吃空響的證據(jù)，幾乎被消滅了，即使真找到，也不過幾千人吃空餉而已，好在年前東瀛發(fā)過兵，真被皇上查到證據(jù)，他就借此推脫，那些人是在戰(zhàn)役中死了的，因為下邊人遲遲沒有報具體的人數(shù)，他便沒追問，久而久之將這件事給忘記了。    哪怕真有問題，皇上也會因沒有證據(jù)而不追究此事。    前提是，梁鴻不出事的話。    整個京城，除了顧泊遠和鎮(zhèn)國大將軍，少有人能將手伸到他的地盤，可惜限于局勢，他不能去東境一查究竟，也不知長子能不能應(yīng)付，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把顧泊遠拉到自己同一陣營，而為了讓顧泊遠幫忙，他不得不使些手段了。    他為此事焦頭爛額，府里竟上演母子爭吵的戲碼，承恩侯招手讓廝把陸柯帶去書房，次子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懂人間疾苦，再這么荒唐下去，遲早要出事。    陸柯咚的聲從水里站起來，劇烈掙扎起來，不愿意跟廝走。    承恩侯冷著臉道，“不老實就給我去東境，你大哥在東境日曬雨淋，你在京享福還不樂意？看看你三弟都比你有出息，我看你是皮癢了，許久沒挨打是不是？”    聞言，陸柯立即老實起來，發(fā)髻貼著頭皮，臉色發(fā)白，漸漸轉(zhuǎn)青，柳瑜弦看承恩侯動了怒，又開始心疼兒子起來，溫聲道，“我和他幾句話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兒，你沒吃飯吧，我讓丫鬟傳膳。”    “幾句話用得著泡冷水？今不收拾他一頓他不長記性，如今局勢復(fù)雜，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再不收斂些，咱遲早受他連累。”著話，承恩侯掉頭去了書房，陸柯懨懨的喊了聲母親，落到承恩侯手里，一頓打是免不了的，他害怕。    柳瑜弦動了動唇，大聲朝承恩侯道，“你管教他是回事，讓他先回屋換身干凈的衣衫，冷了，心他身子禁不住。”    回答她的是承恩侯越走越遠的背影，以及廝左右手押著陸柯離開的身形。    柳瑜弦無法，吩咐廝回屋將陸柯的衣衫備上，自己去書房外候著，誰知，半個時辰，管家出來明早再過來，柳瑜弦知道承恩侯是真動了怒，不敢留下惹承恩侯不快，心情郁郁回了屋。    比起承恩侯府發(fā)生的不快，夏姜芙別提多高興了，戲班子的事兒安排妥當(dāng)，明開始依著計劃排練話本子即可，李良派人報信他們在回京途中了，不出意外，再有一個月就能到京城，一家人就能團聚了，她問顧泊遠，“李大人還了什么？”    李良心思活絡(luò)，給朝廷報信的同時也會派人單獨給夏姜芙送信，顧泊遠在云生院門外等夏姜芙時剛好遇著李府的下人。    顧泊遠給她夾菜，“李良還，越澤他們在林子里找到了月亮花的植株，俱已枯萎，但六將土挖了回來，是精心培育，明年讓你看著月亮花開花。”    兒子孝順，夏姜芙興奮的挑了挑眉，吃完顧泊遠夾的菜，筷子指著旁邊盤子，“六鬼點子多，挖土回來這法子，沒準還真有用，他們離家都幾個月了，不知瘦了沒。”    “越澤他們瘦沒瘦我不知道，六不止沒瘦，還壯實了很多。”顧泊遠又給夏姜芙夾筷子菜，慢悠悠開口。    夏姜芙不解，“為什么，六吃很多嗎？”    “西南的事兒結(jié)束，李良和魏忠?guī)嘶鼐桓闪耍[著要找他親爹，偷跑好幾回了，越澤他們把他抓回來他又跑，偷跑要力氣，他每頓吃三碗米飯，能不胖嗎？”顧泊遠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無奈，同樣的話，夏姜芙對幾個兒子都過，顧越皎三歲就知道夏姜芙是騙他的，顧越涵八歲知道......    到顧越流這，十二歲了，竟然對此話深信不疑。    夏姜芙愣了愣，“六找他親爹去了？”    “對，翻窗戶從二樓跳下去崴了腳，之后又偷跑，迷了路，被越澤抓了回來，鬧得越澤他們晚上只敢把他綁著才敢閉眼。”李良讓夏姜芙親筆寫封信給顧越流，別折騰人了，顧越流精力好，跑得快，兩三回都沒了影，要不是顧越流不識路，估計他們連這個兒子都沒了。    夏姜芙蹙了蹙眉，她看了看顧泊遠，有些欲言又止，顧泊遠知道她想什么，夏姜芙懷顧越流時中過毒差點產(chǎn)，她擔(dān)心顧越流腦子有問題，擲地有聲道，“就沖六堅持不懈找親爹的性子，肯定是個聰明的。”    想到什么，他眉眼含笑，他認識夏姜芙那會，夏姜芙滿腦子就是打聽哪兒哪兒墳?zāi)苟啵膬耗膬核懒巳耍然噬磉叺奶O(jiān)將她騙去埋將士們尸骨的墳?zāi)苟眩箾]覺得有不妥，花了四四夜，將上千座墳全挖開了，完了追著慶公公一頓打，墳?zāi)估镞厸]錢，連陪葬品都沒有。    消息傳到先皇耳朵里，揍了慶公公十大板子，為國捐軀的將士們死得何其壯烈，慶公公竟然讓夏姜芙盜墓，因為夏姜芙忙的四四夜，軍營里的人修繕那些墳?zāi)够艘粋€月的時間，他那時候就想，他要是先皇，首先收拾的肯定是夏姜芙，盜墓實屬偷盜行為，按照律法，是要坐牢的。    想想顧越流身上的擰勁，和夏姜芙還真是有得一拼。    夏姜芙將顧越流生下來到現(xiàn)在顧越流的所作所為想了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顧越流沒準還真是個傻的，顧越皎他們時候再調(diào)皮，不會沒有眼力勁，見人人話見鬼鬼話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厲害，顧越流就遜多了，從到大，挨了顧泊遠多少打，每每都不長記性下次繼續(xù)犯，而且還跟顧泊遠嗆，挨得更慘，聰明人哪兒連大丈夫能屈能伸都不懂？    顧泊遠看她臉色都變了，收斂神色，一字一字提醒她道，“你想想你見過的傻子，有六這么聰明的嗎？”    旁邊嬤嬤吃飯的顧越皎和顧越涵抬起頭來，不懂二人的含義，好好的怎么起六弟傻不傻的問題來了？    顧越皎在刑部，查案查多了，對有些事極為敏銳，當(dāng)即聯(lián)想到老夫人口中多年前發(fā)生的那樁事，以老夫人自私的程度，設(shè)計害夏姜芙的事兒不是做不出來，他記得書院放假，他原本要回家的，府里管家卻讓他在書院住著，夏姜芙和顧泊遠探望他外祖父外祖母去了。    夏姜芙生顧越流時，差點一尸兩命，這還是夏姜芙當(dāng)時的丫鬟告訴他的，讓他多照顧下邊弟弟，別讓夏姜芙操心，也就那時候，夏姜芙身體不好，顧泊遠尋了許多補藥，看似把身體養(yǎng)回來了，實則不然，夏姜芙比常人容易中毒，就連治病的藥，藥性強的夏姜芙都不能吃太多，身體承受不住。    他狀似沒聽到二人談話，繼續(xù)吃飯，顧越涵見顧越皎不吭聲，也什么都不問，他想到的是顧泊遠同意老夫人搬去祠堂時臉上露出的厭惡的神色，他眼里，顧泊遠一直是孝順的，只要不忙，早晚都會去壽安院給老夫人請安，陪老夫人話，能讓他對老夫人露出厭惡的神色，一定是老夫人做了什么，而且是對夏姜芙做了大的錯事，他想著某個可能，有些難以置信，后宅手段陰私毒辣，難道顧越流真不是他們親弟弟？    夏姜芙不知自己兒子想歪了，她年輕時遇著過許多傻子，十幾歲了，不知穿衣服如廁，大人不管，他們就光著身子在街上到處走，拉撒全在褲子里，老遠就能聞到股味，稍微好些的人，生活會自理，但不會算賬，常常被人糊弄，至于再聰明些的傻子，好像真沒有了。    “仔細想想，六確實太聰明了。”夏姜芙下評論道。    “我看他是對我積怨太深，迫不及待想找個疼他的親爹。”顧泊遠語氣平靜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顧越皎和顧越涵再次抬起頭，遂側(cè)目對視，皆從彼此眼里看到對他們六弟的同情，顧越流不回府就算了，沖著他在外做的事兒，回京后，一場家法正等著他。    此時，躺在驛站床上的顧越流打了個噴嚏，歪頭朝梁沖怒吼道，“趕緊把我放了，我親爹想我了，我有感覺，我親爹正到處找我呢，你要耽誤我和我親爹團聚，看我怎么收拾你。”    顧越流腿腳被綁著，固定在床頭床尾，除了頭，他壓根動彈不得，顧越澤貪慕虛榮，明明顧泊遠不是他親爹，反而認他作父，不就舍不得長寧侯府的榮華富貴嗎？他們舍不得，他舍得，重重地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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