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廣以前是一個孤兒,他是被抓進軍衛的,他立馬橫刀多年,他以為這一輩子,就會那樣過去了,直到,他遇到了劉旭。 古代人很“傻”,傻到為了一個“義”字,或者為了一個“情”字,能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劉旭救了他的命,他就將自己的命都送到了公府,更何況,劉旭救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還有一個他從青樓里帶出來的娘子,還有他與那娘子搗鼓出來的兒子。 胡廣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兒子,他一開始是個痞子,后來是個泥腿子,再后來,他覺得自己是個浪子。他是無根的浮萍,他從軍隊里拿回來的那點俸祿,幾乎沒多久,就被他揮霍一空了,然后,他就和那青樓里的女子好了,他沒有錢,然后,他就把那女人從青樓里面搶了出來。 那時候他還在得意,誰有他這么有種? 但是過慣了一人生活的泥腿漢子,是不會知道如何去過兩個人的生活的,而且,他身上沒錢了。 他終于知道自己做錯了,一個男人,若是連給自己的娘們兒基本的生活都不成,那樣的人,是不能有一個像樣的家的。 而且,那樣子,也不是個漢子!他想過很多方法去弄錢,但是都行不通,他沒有那種頭腦。 他甚至想過去做綠林好漢,他將刀都磨好了,然后,他又見到了公爺。那一次,他第一次看見公爺鐵青著臉,也是第一次看見公爺打人,當然,打的那個人,是自己。 背都被打出了血啊,公爺也打得氣喘吁吁的,那點疼痛,實在不咋樣,公爺那點氣力,哪里能夠打疼人?而且,公爺也不知道怎么打人才會疼。 一腳一腳的踹著,到了自己家門口,他還有點扭捏,然后,他又被揍了一頓,自己家里那娘們兒看著的,女人就是沒用,哭得像個傻子似的,肚子大得像個水桶似的。 然后他這個從來不知道眼淚是啥東西的人,就感覺鼻子酸得厲害。 公爺什么都沒說,錢也沒扔,只是將那娘們兒帶回了公府,孩子生出來的時候,胡廣第一次著急了,然后,一個皺巴巴的小家伙,就到了自己的面前,看起來實在是丑,但是他卻覺得,天下間沒有比這小家伙更可愛的了。 他決定,要給這小家伙一個像樣的窩,對,什么家不家的,他不知道,他要給那家伙一個窩。 他準備自己動手造一個房子,但是他瞪眼了,他發現,自己除了殺人,好像什么都不會。 然后,他就來了,來到了這里。 他每年都會從商隊里收到一封信,信里面沒有一個字,只有一些畫,很幼稚的畫,泥腿子的老婆,自然知道泥腿子認識的字,實在有限得很。 但是他知道,家里蓋了房子,兒子才五歲,居然去了書院,雖然不是讀書的,但是胡廣很高興,甚至說是興奮!泥腿子注定會當一輩子泥腿子的,但是泥腿子的兒子,不能當一輩子的泥腿子吧。而且,不是文人都喜歡說一句話嘛,近水樓臺先得月,哎呀媽喲,看來,自己都近朱者赤了?咦,這又是一個成語?不得了,老子都如此優秀了,以后兒子能差了? 他又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這酒雖然與公府的酒沒法比,但是他現在喝著實在舒服,酒這東西,其實喝的,的確是一種心情。 “噯噯噯?我說老胡啊,你這是得了什么好便宜,笑得這么猥瑣?” 老徐瞄了一眼老胡,將牛肉嚼得嘎吱嘎吱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嚼的,這牛肉,還能吃成他這樣?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我說,那女的,你還沒搞定?天天往人家那土房子里面鉆,也沒弄出個啥來,話說,那女的猛得像一頭老虎似的,她不會是有問題啊,不會是你有問題吧?我告訴你啊,這女人吶,你什么都不要管,她那肚子一大啊,什么都好說了!你看公爺,你看小武娘子” 還沒說完,老徐就啪的一腳踹了過來,本就不結實的長條凳子,就直接斷了,老胡啪嗒一聲,摔到了地上,罵罵咧咧的,老徐還要踹他一腳,他就直接滾到了一邊。抬手告饒。 “知道你厲害,我認輸還不成?” 老徐哼了一聲,坐了下來。 “你說誰都行,但是說家里的長短,你良心讓狗吃了不成!就你這人不要狗不理的破樣子,除了公爺心善,誰會管你窩在哪個地方死了?說公爺,說小武娘子,再管不住你這嘴,我就把它縫起,就像縫我這條疤一樣!” 這一次他沒笑,他臉板起臉的時候,那條疤就更猙獰了。 老胡囁嚅了幾下,然后拍了拍屁股,再拿了一條凳子。 “行了,我知道了還不成嘛,再說,公爺是樣子什么人,你知道,我難道就不知道?我嘴是爛了點,這心啊,是不爛,我這條命,就是公府的,不過今天我歡喜啊,你不知道,我兒子會寫字了,比他老子強!雖然只有一個字,但是好,我歡喜!嘿嘿,當然了,我還知道,這日子啊,咱們終于快熬到頭了,軍衛來了,公爺來了,老子” 老徐又是一腳踹了過去,老胡又是摔了下去。 “你若還想看見你那兒子,就最好閉上你的臭嘴,我真不知道,這些年來,你他娘的是怎么到這里活下去的!那些見鬼的突厥人大漠人,難道沒懷疑你?若是因為你,將公爺的計劃給破壞了,不用其他人,我現在就宰了你!” 老胡又是囁嚅幾下,拜了拜手。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現在就你和我嘛,出了這道門,老子就還是那個小老頭大胡子。噯,老徐,話說,你還沒說呢,你和那女人,到底怎么樣了?她可是突厥人,雖然與她那個弟弟不和,但是?” 老徐聽到這里,也是嘆了口氣,酒壇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老胡怔了一下。 “若是不成,就殺了。咱們都是殺人的人,不是其他人,有些東西,要不得!你也好,我也好,咱們不過是一個痞子,你老徐雖然跟著小武娘子學了很多,但是,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不是公爺,有些東西,你學不來!” 老徐楞了一下,好像這一楞,將他的酒都楞醒了,他抹了一把長著短促堅硬胡子的下巴,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放心,該殺的時候,我絕對不會手軟!別說是他,就是大唐的皇帝,威脅到公爺,我老徐也敢豁出命去宰了他!我之所以不動手,還是看重她的身份,她是西突厥首領阿史那賀魯的阿姐,若是她西進,那其他的沙盜,肯定也會動搖。人是要殺,但是要留到最后殺!” 說完這句話,突然,地窖里的鈴鐺,響了一下,兩人身體一緊,臉色一變,正準備持刀,就聽見一個有些渾濁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我!” “薛平?” “恩!” 恩字說完,人已經走到了兩人面前,薛平不高不矮,很瘦,手得見骨頭,眼窩子都凹陷了下去,他的雙手,持著兩柄短劍,劍在燭光的照耀下,都不曾發光,因為他的雙劍,居然是黑色的。 他以前是軍衛里最好的斥候,他的速度很快,殺人很準,他鼻子勾勾的,眼睛如同一只貓頭鷹一樣,看了桌邊的兩人,嘿了一聲,這一笑,突然又好像一個陽光男孩一樣。 他當然年輕,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他與劉旭同歲,他也是孤兒,若說這天下,有誰最敬佩劉旭,肯定就是他薛平。他幾乎是崇拜! 所以,他來這里,只因為劉旭想要挑選幾人來這里,他就報名了。這一來,就已經六年,他如今,終于等到了,公爺馬上就要來了,他終于能夠橫刀立馬,殺他一個痛快。 戰場殺敵,與殺沙盜,他認為完全是兩個概念,與公爺一起征戰,和與其他人一起征戰,他也感覺是兩個概念。 當他接受劉家的家臣令牌,還有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幾乎跳了起來,別人都說西域不可能打入奸細的,但是他昂著頭,就沒有劉家人做不成的事情! 如今,他不是成功了! 他瞄了下兩人,然后嘿聲一笑。 “殺人,殺什么人?你們一個年紀大了,一個在女人的肚皮上面耗費了太多的精力,你們還能殺人?還是我去吧,保證做的干干凈凈!看見沒有,這兩柄短劍,是公爺賜予我的,天外隕石,最好的冶煉大師打造,裂石斷金,無堅不摧!而且,漆黑如墨,簡直是暗殺的天生武器,這雙劍,依我看來,就是那皇帝賜予公爺的魚腸和龍泉,也比不上,公爺賜予了我,那這殺人的勾當,自然由我去做!你們還是歇歇吧,不然到時候公爺到了碎葉,得責怪我沒將你們兩個老家伙照顧好了。” 老胡氣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徐臉上的疤都在抖動,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砰的一聲,就雙雙迎了過去,砂缽大的拳頭,直接就向薛平的肚子上招呼。 薛平還在得意,就感覺呼呼的拳風過來了,他一個翻身,就直接躺了下去,雙腿如同安裝了彈簧一下,一下子,又彈了出去,一顆石子“咻”的一聲,直接將蠟燭給打滅,然后,薛平的整個人,就消失在了黑暗里,他連走路都如同貓一樣輕,而且快。 “喂,你們兩個不用這樣吧?真是夠小氣的,公爺如此大方的人,怎么收了你們這樣的兩個小氣鬼?” 說完,他立即矮身,又竄了出去,他站立的地方,就是砰砰的兩聲,兩個拳頭砸在了地窖的墻上面。 燈火又亮了起來,是薛平點燃的,老徐和老胡還準備上前,薛平就拿手指挑了挑手里的碎布。 “還玩?命都沒有了,還玩?” 老徐和老胡一愣,然后看了看胸口,才發現,這家伙居然不聲不響的,將兩人胸前的衣衫給劃破了。 兩人苦笑,坐了過來。 “這家伙,到底是將李影李先生的那一套都學會了啊。” 薛平得意的一笑,再轉了下手里的短劍,那兩柄短劍就不見了,他坐了下來。 “那是,沒兩下子,如何保護公府的安全?如今外面黑了心腸的人那么多!” 老徐笑了一聲。 “公爺倒是沒白關心你這小子,這次來信,還說給你在長安找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娘子?” 薛平臉色一怔,然后猛然向后面跳去。 “不會吧?公爺沒告訴我啊,那不成,我得去回一下公爺,這怎么能成,男兒何患無妻,只愁家業不成,如今我薛平功未立,何談成家!” 老徐和老胡笑開了,這小子什么都好,但是一說到女人,他就害羞得半死,大漠里這么多年,居然一天都沒找個女人發泄過,老徐甚至懷疑,這家伙是不是還是個處啊。 那眼光,薛平就更要大叫了,啪的一拍。 “你們知道個什么,要娶自然得回去娶,要找自然也回去找,這里的女人,渾身一股子的酸味,也就你們兩個忍受得了,我啊,哼哼,過來得,我一般喜歡一劍給宰了,用她們?還不如用我的手的好!” 這葷話說起來,可算是笑話了老徐和老胡,薛平也嘻嘻哈哈的坐過來,倒了一杯酒,啊了一口。 “這破酒,老子再和喝你幾年,然后,就要回去享受美味咯。” 老徐和老胡收了笑臉,抬頭瞄了一下薛平。 “幾年?那估計不成了,十年左右還差不多。大漠里雖然混戰不斷,但是這人啊,也是不少,百萬人的軍衛,絕對湊得出來,若是再加上由蔥嶺那邊過來的紅毛鬼,那就得更多了,公爺有令,讓咱們見機行事,能將他們忽悠得西行,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就最好將人聚集起來,你們知道的,散開的沙盜,誰也拿他們沒辦法的!” 薛平點了點頭。 “我知道,那從現在開始,我就去暗殺另外幾股沙盜的頭領,然后咱們收編。當然了,老徐,你那個娘們兒,還是你出手吧,那家伙,暗殺,我估計很難,能殺死,但是若要悄無聲息的殺死,那就很難了。幾乎是不可能。那娘們兒,就是一個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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