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麻五低聲抱怨道,“在咱馬總捕頭面前,他話連謝字都沒有一個,悅來客棧這個錢總柜子,好大的譜兒。” 馬班頭低嘆一聲,道,“我這南京總捕頭,也就能拿來嚇一嚇販夫走卒,叫花子……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我連屁都不如。” 洪武元年,大明太祖朱元璋下詔,以汴梁為北京,以金陵為南京,效仿周唐的兩京故事。將金陵定為明朝國都。 至建文三年,燕王朱棣“奉靖難”奪位成功,是為明成祖。 因左僉都御史景清對成祖的未遂行刺,永樂十九年,明成祖朱棣詔令“六部政悉移而北”,正式遷都北京。 南京因之被淪為陪都,卻保留著一整套中央機構,包括六部、六科、都察院、大理寺、國子監等等,甚至連太醫院都有。 南京六部,大都是沒有實際職權的掛名管轄,僅供大臣養老,或者是給被貶職受排擠的大臣提供去處的職位。 雖然,南京六部的權力遠不如北京六部,但是品位在此,他們壓住一個南京府已經綽綽有余。 這悅來客棧既然是燕知府大人都不敢招惹的,便是上面有人。 馬班頭抱怨完,吩咐捕快們趕快清理現場,順便將悅來客棧門前打掃得干干凈凈。 至于那班乞兒,親眼目睹了捕快們暴打領班花子的慘狀,心靈震撼之下盡數逃散,這三五年之內,應該不敢再進太平街。 忽然人聲嘈雜,馬班頭剛一抬頭,卻望見橫眉立目的金木柯倒提打狗棒霸在巷中。 這金木柯也是連番受挫之下急了眼,暴叫一聲,道,“姓馬的,你過來,老子要與你單挑!” 眾捕快們手持掃帚正掃得心煩,聞聲怒目,只等馬班頭丟下一句話,大家就要沖上去群毆。 馬班頭止住一干手下,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對金木柯道,“金舵主來得正好,你若不來,我還要去登門找你。” 金木柯道,“來來來,我們兩先大戰三百回合。” 馬班頭冷叱一聲,道,“就你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打個屁呀。” 金木柯惡聲道,“今日不打這一架,不能解我心頭之氣。” “那你繼續憋著。”馬班頭冷笑道。 “你能怎的?”金木柯道。 “還不是嚇唬你子,真打?馬爺若是打贏了,肯定當場疼扁你一頓,讓你子在金陵沒臉容身,馬爺他老人家若是打輸了……哼哼哼。”麻五從旁冷笑道。 金木柯道,“……那又如何?” 麻五悠然道,“馬爺他老人家單挑若失了手,我們這班當差的,必定一日之內,抓盡你手下那藏身金陵各地三千子弟,把南京城變成一個沒有乞討的盛世陪都!” 南京城號稱下最大的城市,人口百萬,居民富裕,民間施舍大方,三千花子創造大筆財富,直接上繳舵主,金木柯在金陵掌舵三年,早己經賺得盆滿缽滿。 飲水思源,自己的好日子,其實是依仗著馬班頭常年以來的不管不問。如果今曰真正與他翻了臉,只怕……自己好日子就過到了頭! 金木柯心中一轉,趕忙換成笑臉,道,“馬爺兒,別介。” 馬班頭冷哼一聲。 金木柯委屈道,“馬爺,在您的地頭混,我姓金的也是懂做的,每月月初丐幫的月錢交得最早……” 眾捕快聞聲,趕緊走開。 “您老馬家紅白喜事,丐幫去得最快,拿錢最多……不客氣的講一聲,您現在所居的院子,其實都是我金某私人孝敬您的。”金木柯喋喋不休道。 馬班頭一聽,道,“聲點。” 金木柯壓低聲音,道,“六扇門喬四與您較勁多年,丐幫金陵分舵,可是一直堅定地站在馬爺您這邊的。” 馬班頭不耐煩道,“你子,這次是想來給自己表個功咋地?” 金木柯道,“金某這次是真的不服氣了,我帶幾個子弟,進悅來客棧消費,結果錢丟了,臉也丟了,好,照我的脾氣,派一群乞兒去惡心悅來客棧一把,讓他賠個五七八千兩銀子,這種做法不算違法吧?” 花子們滋事,行徑可惡,偏偏一點也不違法理,馬班頭翻眼望。 金木柯道,“您老人家怎么就把我的人打了,這一鞭抽下去打斷人家三顆門牙,這……可是下死手!” 此事過后不提還好,金木柯一提,惹得馬班頭吹胡子瞪眼,道,“這廝嘴欠,我正欲處理你與悅來客棧間的誤會,他竟當著錢得樂的面,我與你是朋友。” 金木柯不耐煩道,“未必,人與馬爺攀不上朋友?” 也是那叫花子作死,辦案之時,官差與當事一方私相授受是為官場大忌! 馬班頭嘆一聲,道,“你我交好之事,心知則可,不便張揚,一旦落人口實,那可是后患無窮。” 金木柯雖然不太懂官場上的門道,但一見官差們的態度,他也清楚了,丐幫今曰茲事,可是給馬爺添了麻煩。 金木柯沮喪道,“馬爺的意思是……這事就這算了?” 馬班頭道,“一筆揭過,以后不提!你子知道不知道,如今悅來客棧里面住著誰嗎?!” 金木柯叱一聲,道,“能是誰呀,他能比王老子還牛氣?” 馬班頭雙手抱拳,面容一整,道,“他就是當今金陵第一公子,燕知府夫人的獨苗苗:燕歸云!” 金木柯張張嘴,終于把自己想的話生生又咽了回去。 馬班頭正色道,“我家公子,如今在悅來客棧內閉關,備戰二月初二龍抬頭,金舵主,是朋友的,你就幫我今日通告江湖,二月二之前,有滋擾太平街者,南京府必追殺到底!” 金木柯見馬班頭今曰動了真章,趕快喚來弟子,花子們抬著幾位傷者躡手躡腳溜出了太平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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