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西邊再也看不到影兒了,菩提才收了口。
“師尊,我們該回去了。”
郭厚實提著昏迷不醒的阿執(zhí),出現(xiàn)在菩提身后。
菩提嚇了一跳:“你什么時候來的?”
郭厚實道:“來了有一會了。”
“那你怎么不早點出來?剛才老子差點就被那十八個小兔崽仔給欺負了。”菩提吹著胡子瞪著眼。
“師尊,弟子學藝不精,出來也只能給您幫倒忙啊。”郭厚實臉不紅心不跳。
“你看看人家那幫禿驢,再看看你們幾個。一幫白眼狼,要用人時沒一個人影。”菩提余怒難平。
郭厚實唯唯諾是,也不頂嘴。等菩提實在是罵得無趣了,郭厚實晃了晃手中的阿執(zhí),問道:“師尊,這個人怎么處理?”
“和老子有毛關系?讓他自生自滅。”菩提沒好氣道。
“弟子明白了。”
郭厚實干笑道。
“晦氣,晦氣。”
菩提來到煙小舞身邊,換了一臉慈藹:
“徒孫,我們回三星洞吧。”
“不了。”
煙小舞搖了搖頭,似乎早有準備。
“為什么?”
菩提一愣。
不去靈山?
也不去三星洞?
世上有幾個人能有這樣選擇的機會?
煙小舞仰起頭,初生的朝陽將溫柔純凈的霞光投在她的臉頰和眼眶。
她淺淺地一笑:
“我想回百草堂。”
……
相隔十二年。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煙小舞又重新回到了這里。
熟悉的氣息。
物是人非的景象。
茅草屋早沒了,腐爛在了泥里。
院墻也倒了,只剩幾截風化腐朽的殘壁。
“你想好了?”
菩提問。
“想好了。”
煙小舞點頭。
“做個凡人,生老病死,挺好。”
菩提沉默了一會,道。
“是的。”
煙小舞微微一笑。
“我們幫你把房子蓋起來。”
菩提道。
“好,有勞了。”
煙小舞致謝。
“還愣著干什么?動手啊!”
菩提哼道。
“是,師尊。”
郭厚實一臉苦笑,自己好歹是一洞之主,被菩提呼來喝去……他也只能受著,誰叫他是師父呢。
郭厚實催動著靈力,溝通著土、木之力,尋思著要不要加點小陣法,聚靈啊、辟邪啊、堅固啊……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向煙小舞:“你想要木建的,還是石砌的?大一點的還是小一點的?有什么別的要求?”
煙小舞想了想,道:“山中濕氣重,屋里最好能干燥些,將來我要存些藥草、藥膏,不能發(fā)霉。”
她打算以后行醫(yī)度日。
“還有呢?”
“沒了,我一個凡人,能住就行。”
“明白了。”
郭厚實剛施展法力,卻被菩提一掌拍散,兇了郭厚實一眼。
“叫你動手,不是動法力。”
“啊~”
郭厚實愣了一下。
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照做了。好在這里有石有樹,方便就地取材。
郭厚實擼起了袖子……
……
三個月后。
這個老老實實的當家書生,愣是沒有用半點法力,蓋了五間牢實的水泥房和一個大院。
房間蓋好了,離別之時也到了。
“師父就埋在那座山后面,你們不過去看看嗎?”
煙小舞指著院子后面的大山。
菩提朝著那邊遠遠地看了一眼,寞落地擺了擺手:“不去了,不去了。”
“走了,走了。”
菩提腳底生云,沖天而起。
“保重。”
郭厚實跟上菩提。
大地飛退,穿云過霧。
郭厚實隨在菩提身上,幾次欲言又止。
“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菩提開口。
“弟子明白。”
郭厚實眼眉低垂。
“有時候,凡人的智慧和心胸,我們修行者也未必及得上。”
菩提慨嘆。
郭厚實明白菩提的意思,不過他還不吐不快:“她的師父是誰?”
“何必非要刨根究底?”
菩提有些惱怒著。
“她的醫(yī)術,和八師兄很像。”
菩提不說,郭厚實也能猜到幾分,又覺得不準確,補充道:“如出一轍。”
“是一脈相承。”
菩提沉聲道。
“八師兄不是好好的嗎?他此刻正在南瞻部洲和三師兄喝酒哩!”
郭厚實激動道。
二十五年前,菩提突然說老八出事了,郭厚實不信,后來特地與八師兄通過玉簡,并且這二十多年來一直與八師兄保持聯(lián)系。
眼下,八師兄行醫(yī)至南瞻部洲,正巧遇上四處逍遙的三師兄,倆人正在飲酒敘同門情誼。
“有些東西,說不明白,更不可說。”
菩提自嘲地嘆息道:
“身為圣人,其實不過是為天道辦事的可憐蟲。呵,凡人中還有要逆?zhèn)天的……圣人嘛,就生怕這個天跑偏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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