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重提。
“因為張家先祖算出裴家后世會出熒惑之星!毙l(wèi)瑤卿說道,“所以張裴兩家結(jié)下了梁子!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其實裴家雖然退居江南多年,但是實際寺一直在觀望,畢竟張家所言,這件事還是有不少人深信不疑的!迸嶙谥f道,指了指自己,“有一件事我從未與你說過。”
“師尊會帶走我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先時還漫不盡心的衛(wèi)瑤卿一下子轉(zhuǎn)頭望了過來,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裴宗之沒有繼續(xù)說話,只是回望著她,眼神平靜。
半晌之后,衛(wèi)瑤卿開口了:“你……是說你才是……”
“大抵是吧!”裴宗之若有所思,“至少師尊一開始是這么認(rèn)為的,所以把我?guī)Щ厮轮校ば慕虒?dǎo)!
“然后呢?”衛(wèi)瑤卿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上下逡巡,“是你么?”
“你覺得呢?”他反問。
“我不知道!毙l(wèi)瑤卿搖頭,“不過你這個人七情寡淡,確實很危險!
“師尊也是這么說,我也是這么以為的!
在一旁認(rèn)真聽著的女孩子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笑的突然,看的裴宗之愣住了:“怎么了?”
“沒事!毙l(wèi)瑤卿擺了擺手,笑了幾聲,這才收住了笑容,正色道,“我只是覺得天光大師做事還真是多年沒有變過,以前覺得你是熒惑之星,便把你弄到實際寺悉心教導(dǎo),之后覺得我在搗亂,便想把我弄到實際寺,想以佛法感化,讓我改邪歸正。這還真是天光大師會做出的事情!
裴宗之沉默了下來。
“但你到底是不是呢?”女孩子又問,“熒惑之星不會在臉上寫著熒惑之星四個大字,而且很有可能連他自己都不覺得自己是所謂的熒惑之星!
“沒錯。”裴宗之點頭,頓了一頓,又道,“師尊說應(yīng)當(dāng)是我,因我出生時,他算過,星子移位,天生異象,確實若當(dāng)真裴家此輩有人是熒惑之星的話,很有可能是我。我也覺得我會是裴家那個異類!
“但師尊說我在實際寺養(yǎng)了多年,身上已毫無戾氣,按理說,裴家前程應(yīng)當(dāng)再無波折,熒惑之災(zāi)得以化解才是!
“但裴家基業(yè)運勢眼下仍然不明,而且最近一些時日,事情太多,所以師尊覺得奇怪!迸嶙谥f道,“我也覺得奇怪!
“你懷疑自己不是?”
“我不知道,但師尊說將我?guī)Щ貙嶋H寺,裴家前程運勢確實明朗了不少,若是當(dāng)真有熒惑之星,應(yīng)當(dāng)有我一份了!
明明是如此嚴(yán)肅的事情,女孩子卻在一旁笑:“我也覺得,真要能熒惑天下人,你肯定要算一個,只是可惜,熒惑之星到底是誰算不出來,而我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而且,昨日我與你歸來,裴羨之還特地上門來看我!
裴羨之?衛(wèi)瑤卿知道是哪一個,就是裴宗之那個最看他不慣的弟弟,確實,他來的話,有些詫異。
“你這個弟弟……”衛(wèi)瑤卿想了想措辭,“似乎是個族中利益高于一切的人!
所以裴宗之這副與族人情誼寡淡的態(tài)度多為他不喜。
“他不僅來看我,還帶了好些禮來。”裴宗之說著看了她一眼,“我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就如你一樣,什么時候你若是要來給我送好東西,定然是有事相求。所以他必然也是如此!
衛(wèi)瑤卿早就練出了厚臉皮,只作未聽到那句“如你一樣”雷打不動的坐著。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秉S石先生在一旁哈哈笑了兩聲,適時的在房門口推開了房門,指了指里頭堆疊的老高的禮物盒子:“一車禮物呢!我都以為裴家那個小子是不是撞邪了。”
“他找你干嘛了?”
“他讓我小心裴季之!迸嶙谥f道,“還說了不少奇怪的話,譬如裴季之與不少陰陽術(shù)士走得近,讓我小心,說之前我不理會裴季之,所以裴季之回去發(fā)了不少牢騷,還說裴季之心懷叵測之類的……”
“他想讓你出手對付裴季之!毙l(wèi)瑤卿聽明白了。
裴宗之點頭:“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吧!而且,我覺得,他似乎有些害怕裴季之。”
“我原以為,裴羨之、裴季之兩兄弟兄弟情深,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裴宗之到?jīng)]有說好還是不好,只是繼續(xù)說道:“我看看再說!鄙裆琅f淡漠,仿佛一點都不知道何為害怕。
……
……
衛(wèi)瑤卿出了門,提步頓了一頓,還是沒有踩上匾額,而是從一旁繞了過去,喊了一聲“回去了,”
夜色里少女沒有轉(zhuǎn)身,伸手揚了揚,算是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初夏的夜里,不覺冷,反而帶著涼風(fēng),有些愜意,今夜月圓如斗,照的整個長安城一地清輝,不用燈籠都能看得到夜行的路。
很方便趕路夜行的行人。
少女還沒走多遠(yuǎn),耳尖微微動了動,抬頭,看到裴園的方向飛出一只信鴿。
看了片刻,目送著那只信鴿飛入長安城這一地喧嘩熱鬧之中,衛(wèi)瑤卿忽然笑了。
看似遠(yuǎn)離江湖朝堂,如局外人一般不蹚渾水的實際寺也有自己的情報網(wǎng),當(dāng)然,若無這些情報網(wǎng),實際寺何以謀算這所謂的國祚。光靠夜觀星象么?星象能告訴人的,實在是太少了。
長安城不宵禁的時候,趕路的行人不少,天子腳下,碰到月明的夜里,甚至都不需要提燈,就能在長安城里夜行。
她是夜行的一員,準(zhǔn)備歸家去,前頭迎面行來的幾人亦是如此。
這是幾個身著勁裝的漢子,看外表,年齡都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正處壯年,人人身帶佩刀,一副江湖客的打扮。
這長安城里這副打扮的江湖中人還有不少,官府中人看到七八個走在一起的江湖俠客都會不由自主的警惕起來,身怕他們又生出什么仇怨來。
迎面而來,又擦肩而過,一個女孩子,也未穿著漂亮的裙紗,在夜里,分外的不惹眼。衛(wèi)瑤卿能感覺到落到身上的幾道目光,而后又轉(zhuǎn)向了別處。
其中一人在說:“除我之外,應(yīng)當(dāng)還有兩人,你們是如何尋到我的。”
……
聽起來,仿佛再尋常不過的談話一般,一步擦肩而過,變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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