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六日凌晨三點。蓮花區宗一郎宅。 沒想到把文彥叫來叫對了,因為這里竟然還留著一個新人警察看守現場,出示通行證之后,警察為他們打開電閘,但文彥示意先不開大燈,背著書包的未央跟著文彥進入大門后先繞著其他房間走了走,走的非常心,手電筒均勻地照射前方的扇面。 臥室的門保持著微微開著的樣子,各屋的窗戶都被封死,因此可以確定并非臥室密閉而是全屋密閉,空氣里散發著濃郁的茉莉花香,包豪斯風格和古中國風混雜的家具、燈飾和擺件充滿各個角落。 書房則是一股水粉、墨汁、油畫顏料的氣味,很多畫作卷成筒狀堆在角落和書柜里,而畫板上則是一副中式宮廷仕女的圖案。在夏寒的建議下,未央把畫筒一個個打開,在手電筒下觀察起來,人像、風景、景物、臨摹都有,水墨和油畫居多,水粉偏少,但更偏向古風,一兩張浮世繪也有,大概是這樣子。 奇怪的是并沒有在書桌上發現筆記、使魔的交易記錄或者魔法學習手冊等等東西,能表明他魔法身份的物品都不見了。只有桌上的日歷記錄著一些不起眼的日程表。 在臥室的幾個柜子里貼著警局的封條,撕開封條后只發現了一本相冊。 接著去往廚房,按理這種單身男人不太會用廚房的,可大家還是被嚇到了。 地板上留有一個圓形的焦痕,而爐灶上的兩個指示燈閃著藍光,新手警察提醒煤氣表確實有被使用的記錄,但根據監控錄像顯示,這個住宅除了宗一郎并沒有其他人進出過。 當然,門口的監控錄像對于使用空間法術的宗一郎起不了什么作用就是了。 史萊姆的味覺不好,未央仔細嗅了嗅,聞到了油煙、洗滌劑、焦味。 滴滴滴滴! 急促的幾聲把三人嚇了一跳。 原來是冰箱發出的警報聲,上面的門沒關好,好在自動停機了只留下警報。 這一下子只剩下心跳聲,在好在這樣的安靜下未央能聽得更清楚,魔法使的感知力也能得到加強,不過話語會更加簡潔。 “出去。”未央突然。 “我,我出去?”文彥指了指自己,又看向史萊姆。 史萊姆很用力地點頭,并且有頻率加快的跡象。 好吧,大半夜的被你們叫過來,現在不要我就不要了,文彥悻悻然地離開。 未央取出手帕推開臥室門,空氣中的焦味仍然殘留,警方從門上取走了一直插著的鑰匙,借著手電的亮光發現了臥室燈開關,但未央沒有開。 她跳到窗臺上坐下,史萊姆也跳到她肩上,然后一起望著印著一片焦痕和輪廓線的床。 那么,場景重現。 三月五日凌晨零點,也就是二十八時前發生了爆炸,而這個定時觸發的爆炸和臥室里發生的事情沒有關系。 地板上殘存的腳印似乎都被用腳踩著抹布抹除,而地上的抹布也被揉成了不規則的形狀。 床上并沒有燒起來,但床鋪也沒有涂上防火材料什么的,花板上的防火報警器運作良好,因此宗一郎并不是死在臥室里,而是被燒死之后搬運過來的。 另一方面,夏寒曾研究警局的報告,他記得警察到達現場時,爐灶上方的油煙機燈是亮著的。 正因如此,這個迷案在明面上以**結案,其實是被謀殺后放到床上。 這點在警官的報告里,廚房里殘留的酒精味也可以判斷出來。 而床頭柜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猶記采荷時,紅霞最留情,如今丹青老,醉墨夢相倚。”是宗一郎自己的筆跡,但字條更像是撕下來的。 自此,大部分線索都齊了。未央長長呼了一口氣。 在黑暗中靜坐是未央的習慣了,但她的表情越來越驚恐,因為。 一切都安寧下來之后,她察覺到了空氣中殘存的法力殘渣和兇手殘留的氣息。 這是一個熟悉無比的氣息。 史萊姆對這個結局也垂下身體。 迎接罪惡的準備,有這個覺悟了嗎? 盡管可能會惹她不高興,還是先婉轉地問一下看看吧,也考慮到她想放棄的情況,但這個時候不些什么實在不好。 但是月色下,未央突然以友好的溫柔表情看著夏寒。 “師兄,大半夜把你叫過來真是失禮了,但是……如果要找師姐的話,我看還是繼續下去比較好。” “真相或許不一定是這個呢?”史萊姆的話有些唐突,未央當做沒聽見一般縮起肩膀。 就這樣沉默地等待,未央呼了口氣,又悠閑地看過來。 看來在她的心中,早已經做好面對這份罪責的準備了,她甚至沒有明接下來的打算。 “未央,為什么要離開家?”沒有辦法,史萊姆必須發問了。 而未央露出一副“不明白你為什么問這個”的表情。 夏寒向未央的眼睛尋找答案,未央只是搖了搖頭。雖然已經推斷出兇手大概是誰,但難道非要推翻現在警方結論不可?畢竟兩人都沒有較真到那種程度吧,更何況這件事早就移交魔法協會了。 不出意料的是,就算魔法協會里有高人推斷出同樣的結論,也會因為兇手的身份選擇隱瞞下去。 更何況表面的證據不足。 但和急著找師姐的未央相比,夏寒此刻更愿意安撫她的情緒,他也不想談什么正義。而是秩序。 “作為魔法使的我們的使命,是維持這座城市的安寧。” “師兄……” 未央不免把自己縮成一團,史萊姆跳到她懷里,任她像一個玩偶一樣抱住自己。 可云里霧里地聽完這段話的未央不免下結論。 “所謂世家子女也就是,我們有保護家族利益的義務,是這樣么師兄?” “……” “是……吧。”未央不顧他的反應繼續下去,又側過身倚著窗臺看著窗外,簡直像是看到了空中的某位圣人似的,全身心地和漸漸黎明的空對話。 “就算是,你和我一樣有這份權力。”史萊姆。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過,但是我們的殺戮都有魔法使公約、b級行動權限、危急應對條例可以遵循。 而宗一郎觸犯了條例,陳秋月觸犯了條例,我們對這些危險人物都有緊急處置的權力,這就夠了。 無所謂家族利益或者什么無辜者,秩序就是秩序,我們要守護它。 這是寒冷至極的現實,卻又不盡然。 “也為了師姐。” 史萊姆這樣,兩人相視一笑。 窗臺上倚著一位少女,不是別的姿勢,而是屈膝抱著自己的少女,像是窗臺沒有什么多余空間似的縮在一角,漸漸明亮的空顯露出一個嬌的輪廓。 長長的頭發,用她母親許可的粉色蕾絲發飾固定住后腦盤起的部分,額頭下是一雙黯淡下來的眼神,她穿著藏青色校服,把下半身都縮在了裙擺里,而褶皺間若隱若現那雙發亮的學生皮鞋。 “下決心了嗎?”史萊姆像是問自己一樣問著未央。 時間是凌晨五點,兩人在窗臺一起看日出。 通過警方的照片和封條里的相冊,夏寒可以輕易推斷出宗一郎的真實身份,但未央還沒有緩過神來,證據表明,空氣中的法力夾雜著一種很熟悉的味道,如果這個猜測確實的話,那么飛鳥園其實就在他們眼皮底下。 因為……冰箱里是冷凍魚、海苔、雞蛋。 “可以……開窗嗎?”未央突然。 沒等夏寒回答,未央就撕開封條開了窗戶,她抱著膝一個勁地呼吸灌進來的冷風,又大口呼氣,好想把屋子里血腥殺戮的氣味排干凈。 春申市的初陽讓漸漸抹去的夜空暗淡失色,空被分成金色和深藍色,肉眼幾乎分辨不出星光,今早的氣很晴朗,兩人本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窩在各自的床鋪里,過兩個時起床之后上學,進行日復一日的學生生涯,但這久違的日出正給他們帶來無限的新希望。 哈切! 史萊姆突然打了個噴嚏,逗得未央笑起來。 史萊姆轉過頭去看著抱著自己的少女,那臉令人心醉。 “出發吧,去飛鳥園。” “恩,師兄。” 史萊姆跳到少女肩上,少女朝樓頂走去。 出了樓梯間后樓梯間跟著消失了,眼前是一片綠色,空氣清新得想讓人呼吸到底。 未央突然露出驚恐的眼神。 眼前是一個銀框圓眼鏡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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