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二日傍晚,舊金山柯比灣。
穿著酒紅色毛衣的她帶了一本英文小冊子,然后在沙灘上坐下,把風衣攏起來放在膝上,邊翻看邊喝味道平淡的咖啡。
僅從導游手冊上看,已經失去了閑逛的興趣,就這樣隨便翻翻且當做玩過了,順帶沖淡無聊感。
讀罷合上書,環顧四周,周圍的市民和游客們似乎在視力測試一般百看不厭地看橋,右側的遠處是陸續排列開的宿營帳篷,時針已轉過六點,饑餓感來襲,烤肉的香味不知從何處飄來。
她提起包正要回去。
“還以為大魔法使去了其他世界呢,沒想到只是飛過一片大海。”一邊開著玩笑,一名帶著墨鏡的女子靜靜地出現。
女子面迎海面上傾斜下來的暮光,搖曳著及膝黑裙,慢悠悠地靠過來。手里提著高跟鞋,步子并不大但很有活力,上身穿著玫色毛衣,頭上一頂窄檐帽,步伐甚為穩健自然,卻又格外和環境不相稱,高挑的身材遠遠看去以為是當地女子,但走進來時才看出是東方人。
“還要回去上學的嘛。”她拍了拍牛仔褲上的砂礫,幾乎條件反射地走過去。女子跟著摘下墨鏡。
“來晚了,對不起。”女子說,“小寒他們不太聽話了,要教訓他們也費事。”
她一笑置之,“沒想到你今天能到,以為最快也得晚上。”
“轉機很順利。”凝然伸出手,“邊吃邊說吧學妹。我早上到現在沒吃,你呢?”
她捂了捂肚子苦笑后搭上手。
兩人去了39號碼頭附近的一家海鮮餐廳,她一言不發欣賞碼頭的風景,凝然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向男侍點菜,香煎波沙魚配橄欖,菲列牛排,雙份淡菜鮮蝦面配番茄,她示意凝然足夠了。紅酒杯被留了下來,為了緩解空腹的痛苦,面包首先擺上桌面,兩人同時把面包塞進嘴里,對彼此的落魄樣子同時笑出聲來。
她突然盯著凝然一動不動。
一直以來沒怎么寒暄,也沒說干杯,此刻的凝然很美,這是我能接受的單純的美好,實際上也并不單純。
凝然無奈地聳聳肩以回應,兩人只有聊起這段時間發生的故事,權當是個小小的總結。
因為協會最近調低了任務懸賞,事務所沒什么油水可掙,加上三個徒弟越來越不聽話,好在存量資金慢慢積累起來。
“如果你不亂來的話,大抵是夠我們倆維持下去的。”凝然隨口一說,溫柔地注視過來。
而她的眼神渙散開。
女人的天性中有母性,有女兒性,無妻性。或許僅僅是自己因為某種因緣而被缺失的企盼所吞沒猶未可知。
未來我們會怎樣誰都不好說,而此刻所能斷定的只有一點,那便是把她當做曾經思念的人予以接受。
至少這段時間,又或者是更久遠的時間里,我一直在被別人照顧,這是事實。
在她飛快地在腦海里試圖總結這一切的時間里,凝然把酒杯遞到唇邊,以和悅的目光注視她,“他們那里其實也遇到些麻煩,如果要我提前回去的話……”
“交給他們吧。”
凝然莞爾一笑,“那么,就隨便說說吧。”
她點點頭,目光不離凝然的唇。
我對凝然最有好感的,是她無意隱瞞自己的鐘情對象,無論面對誰,她都能大方地說出口。
皮膚白皙,身段勻稱苗條,無論什么場合都能舉止得體,輕輕報出自己的家世便能引來無數追求者,可是她沒有那樣做。
她只是把陪伴作為余生的沉淀老老實實予以面對,并巧妙地使之融入工作中。
凝然晃了晃綠好彩的煙盒,她沒有阻攔,凝然優雅地把煙灰缸拉到自己面前點上煙。
“什么時候養成的壞習慣?”她問。
“這個案子有點棘手。”凝然吸了兩口掐了煙。
“到底發生了什么?”她問。
凝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或許和彭家有關。”
“啊……那還確實棘手了呢,”她靠向椅背抿了一口葡萄酒,“那么水管凍裂是假,水系靈脈紊亂是真?”
凝然點點頭,“說來話長,不過不急,我們先把飯吃完吧。”
飯店里的客人越來越多,凝然索性坐了過來湊在一起說話,不過問題再大都比不上填飽肚子重要。
“準備在這里逗留多久?”凝然問。
“啊啊……好幾門課要到掛科邊緣了呢,五一節前得回去吧……”
凝然職業性地點了點頭,而后抿起雙唇思索一會,“那我訂回程票。”然后繼續進食。
吃罷飯菜除了餐廳,凝然提起機票,問那部分要不要公司報銷,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是我求你來的嘛,還是我請客吧。”
“并不是客氣,”凝然搖了搖頭,“公司上季度多了一筆盈余,多報銷點不壞。”
“給他們發點獎金吧,我最近在看他妹妹的呢,貌似他們在蓋房子?”
凝然點了下頭。
回酒店的路上,昏暗的暮色漸漸籠罩四周,天空是清新而深邃的藍色,天空微微閃爍星斗,海風味迎面撲來,兩人相伴步行。
“再走一會就到我的住處了,”凝然說,“還是你那里更舒適?”
“你定。”
目的地是面臨大海的帶陽臺和飄窗的民宿,樓下的餐廳廚房客廳公用,此刻幾個年輕男子圍坐在客廳喝著啤酒玩xbox里的合作射擊游戲。
上樓后,凝然住的只有一間很小的臥室,房間里涼絲絲的令人有大口呼吸的沖動,灰色墻面上掛著抽象畫,浴室不大,床鋪是深色美式床,壓抑之余給人一種融入環境的親近感。
凝然摘掉帽子放下包,沒有開電視而是從行李箱里取出一瓶酒,然后問看點什么。她說先淋浴便徑自去了浴室,出來時裹上浴巾頭發已經吹干,洗臉池上紅色的牙刷盒被拆開。
而凝然遞來酒杯。
◇
深夜,裹著睡袍的兩人在陽臺的安樂椅上并排坐著看海,一個覺得椅子很好笑地搖著,一個覺得她很好笑地看著,不多時又取來一把木吉他生澀地奏了幾段。
“什么時候學的?”
“最近。”
“不打算碰槍啦?”
凝然笑了笑繼續看海,沒有回答。
看見凝然翹起的嘴角,她抱起酒瓶悠然地喝起來,凝然突然放下吉他翻出手機看了看,接著把身體沉進安樂椅沉默不語,更像是沉浸在無始無終的思緒中。
“說吧。”她打破沉默,“什么消息?”
凝然對著手機陳述起來,大概是一些簡單的寒暄和細節問題。
“你瞧瞧你瞧瞧這孩子,”她突然覺得很無趣地嘆了口氣,“問起事情來還真不把我當長輩啊,果然以前我就該隨身帶個相機什么的,什么基茲魯爾夫婦的鬃毛啊、馬加錫亞的顱骨啊、蘿林的馴鹿啊、尤蒙剛德的鼻涕啊什么的……嘛,當時就該合個影……”
說著說著,她突然語塞,不一會兒開始哽咽,悵然若失地看向天空,眼神越來越悲傷。
“怎么了?”凝然擔憂地問。
“沒什么……”
大概是無比無比思念一個人了吧。
最后一條還是比較緊急的,凝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小寒也察覺了彭家的異常,想實行抓捕,但不能讓協會察覺,所以問你的意見。”
“你說呢?”
凝然約略想了一下說。
“相比于抓捕,不如制造一起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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