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曉飛從鳳陽閣出來,一路狂奔,到達內侍監時已經累得快趴下。他走進院子,師父和言兒果然都坐在屋里等他。
言兒上前關上房門,給蘇曉飛倒上一杯茶,輕聲問道:“你怎么才回來?這都快亮了!
蘇曉飛一口氣將茶水喝光,喘著氣道:“你們……千萬……不要刺殺武三思!
呂一鈞和言兒臉上神色一緊,似乎對蘇曉飛的話很驚訝。
呂一鈞緩緩道:“你在崇文館,拿到《彭祖食經》了嗎?”
蘇曉飛搖了搖頭,道:“太子刺殺武三思,無論成敗,都會連累到你們!
呂一鈞道:“武三思在作惡多端,迫害忠臣,當人人得而誅之,太子若能殺此奸臣,既能為皇上解憂,又能在朝臣將領中建立威望,一舉多得,我一把老骨頭又算的了什么?”
蘇曉飛道:“你一把老骨頭算不了什么,可言兒呢?還有那些跟隨太子行事的朝臣將領,他們的家眷呢?”
言兒聽了蘇曉飛的話,咬了咬嘴唇,心中一陣感動。
呂一鈞道:“太子除掉武三思父子,便會向皇上請罪,念及父子情義,鋤奸之心,皇上必然不會責怪太子!
蘇曉飛笑道:“如果真像你設想的那樣便好了,只怕太子經此一役,反落得一個謀逆犯上的罪名!
呂一鈞怒道:“太子有心振興李唐,鋤奸反正,怎么會是謀逆?”
蘇曉飛道:“殺武三思不算謀反,可這子若殺到皇帝皇后宮里,算不算謀逆犯上?”
呂一鈞眼睛一瞪,固執道:“胡八道,你定是受那上官婉兒蠱惑,故意阻止我們!眳我烩x對上官婉兒和武三思的關系有所耳聞,一直認為上官婉兒、韋后、武三思之間有見不得人的關系。
蘇曉飛道:“她才沒有蠱惑我。”心想:“她不止沒有蠱惑,還想對老子用采陽術,奪走老子味覺!
他不等蘇曉飛繼續解釋,突然出手向蘇曉飛身上穴位點去,蘇曉飛本能抬手一擋,竟將呂一鈞手指格開。
呂一鈞微微一驚,心道:“才幾而已,他身手竟已快到如此?”
蘇曉飛站到言兒身邊,對呂一鈞道:“師父,你這是干什么?”
呂一鈞冷冷的道:“既然你已經知曉太子的計劃,便不能留你活口了。”
蘇曉飛身子一顫,來不及問為什么,只感覺后腦遭人重擊了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呂一鈞嘆了口氣,對言兒道:“師父知道你很難下手,可事到如今,唯一能夠讓他不受牽連的辦法便是如此!
言兒點點頭,溫柔地揉了揉蘇曉飛后腦,臉上滿是歉意,“曉飛,對不起!
這一夜,整個大明宮里,是死一般的寂靜。
……
夕陽的光線,透過窗紙照射在蘇曉飛臉上。
蘇曉飛再睜開眼時,已是第二傍晚,他發現自己被綁在柴房,不遠處還放著一只盛水的瓷碗,伸伸脖子便可夠到。
他想起今晚太子李重俊的計劃,打算大聲呼叫,可張嘴了半,卻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糟了,肯定是怕我聲張,點了我啞穴。”蘇曉飛心想。
……
此時,大唐皇宮內,武三思正在皇帝專門賜給他的豪華宅邸中大擺筵席,飲酒作樂。
他自從暗地勾搭上韋后,有了韋溫、盧應兩個新走狗,加上先前培養的“四鬼”、“五狗”等黨羽,在朝廷中已是如日中,權傾下,連皇帝李顯也拿他沒辦法。
裝潢奢侈的宮殿會客廳內,擺放著兩排宴席用的矮幾,正北方向,一張鋪著白虎毛皮的躺椅上,武三思左擁右抱兩個穿著金絲薄衫的妻妾,放聲大笑,目中無人的勢頭比皇帝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左手邊,坐著周利用、冉祖雍、李悛、宋之遜四人,缺一個空位正好便湊成“五狗”,他們觥籌交錯,不時發出放浪笑聲。右手邊,坐著韋溫和盧應,以及武三思兒子武崇訓,三人也是面色微醺,酒意闌珊。
酒席圍坐之中,一名身姿嫵媚,美艷如花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宛若花中蝴蝶,正是武三思從長安買來做妾的有名***,名為柏香。這柏香的容貌,因為與上官婉兒有幾分神似,所以頗受武三思寵愛。
盧應這時道:“人今日聽到傳聞,太平公主前些日子前往東宮,似乎在與太子密謀商議某事!
武三思笑道:“公主殿下輔佐皇上,關心太子也是平常,何況太子李重俊那龜慫的奴才子,能成什么大事?”
此話一出,眾人立刻哄堂大笑。武三思父子在朝中向來對太子李重俊瞧不上眼,甚至當著太子的面譏諷過他是“奴”,因為太子李重俊并非皇后韋氏之子,而是李顯與府中奴婢私·通所生。
武崇訓道:“盧總管多慮了,皇上命我與太子殿下一同讀書,可他每次都被我帶去踢蹴鞠,根本無心向學,壓根不是可造之材!
盧應又道:“人擔心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身邊的人!
武三思道:“比如?”
盧應道:“人聽太子最近常去羽林軍,和羽林將領李多祚和獨孤祎之二人走的很近!
武三思微微一笑,摟著身邊姬妾親一口,道:“這倒是個好消息!
盧應面露疑惑,“這怎么會是好消息?”
武三思笑道:“太子私下接近羽林將領,算不算私結黨羽?羽林軍乃大唐皇宮禁軍,若是太子有了犯上之意,那可還了得?”
盧應和韋溫二人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武三思的意思。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武三思之所以無所畏懼,正是看中皇帝李顯久居困境,登基之后安于享樂,最害怕被人奪了帝位的心理。如果太子膽敢有過分行動,他便指使韋后在皇帝耳邊吹風,太子暗中集結勢力,怕是有反意,皇帝必定會對太子加以限制。
盧應贊道:“還是丞相深謀遠慮,人目光短淺,不及丞相分毫!
武三思放肆笑道:“神龍之變下,張柬之等人兵諫女皇迫她禪讓,原本那老賊是想斬除我武氏宗人,如今呢?”
“五狗”之一的周利用大笑道:“如今張柬之等五王都被丞相用計除掉,身首異處。”
武三思道:“張柬之那幾個迂腐老兒,派了個叫崔偍的書生秘密接近我,結果被我重金收買,反成了我心腹,還在皇帝面前反咬張柬之他們一口,他們被罷官后又反意,哼,皇帝當即下詔斬殺五人!
韋溫和武三思同為丞相,卻極力恭維,道:“武丞相洪福齊,待人寬厚,崔偍跟隨丞相,那正是良禽擇木而棲!币膊恢迋ㄟ@種兩面三刀的人,算得上哪門子“良禽”,而武三思這樣的奸臣,又算哪門子“良木”?
這時,宋之遜問道:“姚御史不知為何還未到?”
武三思眉頭微皺,心想:“我昨夜派他進宮擄來太平公主,卻音信全無,今日早朝也未聽宮中有任何異動,太平公主更與平常無異,莫非這廝臨陣脫逃了?”
正在思考中,聽聞屋外奴仆來報,太子李重俊前來拜訪,還帶了神秘禮物。
武三思心中一驚,連忙命奴仆開門迎客。
果然太子李重俊笑容滿面地帶著幾個侍從進來。
武三思不動聲色,從躺椅上起身給太子行禮,道:“太子殿下前來,微臣有失遠迎。”
李重俊擺手道:“父皇早就過,武丞相勞苦功高,可免去向太子及后妃行禮,怎么還如此見外?”
武三思微微一愣,笑著請太子入座。
太子于是在韋溫身邊坐下,拿起桌上盛著紅酒的水晶蓮花酒杯,嘗了嘗,笑道:“好酒,這酒竟比父皇所藏西涼進貢美酒還要美味。”
此話一出,席間所有人全都神色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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