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子余丹最終還是如愿以償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倒并不是因為那個面相和藹的掌柜怕了眼前的彪形大漢。
錢掌柜拒絕了離竿的要求后,這草原漢子拖著一大錠銀子的手明顯的僵了一下,然后臉色開始惱怒起來,又爭辯幾句,見到胖老板還是不答應自己,他哪受得了如此對待,自恃武力,一時之間就欲發作。
這可正應了那句話"手里有錘子,看什么都想砸過去啊!"
錢掌柜依舊神色不變,笑瞇瞇的看著他,但也暗暗戒備。他早已看清楚面前的人定是身手不凡。但他會怕嗎?
在十幾年前,他的師傅劇孟名滿下,被世人稱為"大俠"。而錢掌柜是他的親傳弟子,追隨他多年,甚至在劇孟死后也算是繼承了他的衣缽之人。
這些年雖然隱姓埋名,但為了保護夫人和姐,應付隨時可能遇到的兇險,身上的功夫一刻也不曾撂下。
只是,他預料中的局面并沒有出現。耳邊聽到一個聲音道:“我們……我們并沒有惡意的,只是……只是我想把這么好的飲食之物帶些回去,帶給我的媽姆。大叔,可以賣給我們一些嗎?”
錢掌柜低頭,見是一個不大的孩子在話。他依然搖了搖頭,表示那些東西是不外賣的。
余丹有些失望,他默默低著頭正想回去。
“錢叔,那……先給他一些吧!”
余丹聽到聲音有點耳熟,急忙回身轉頭去看時,卻見到那名叫元召的孩子對他揮了揮手,繼續回頭去和錢掌柜話。
余丹心里又驚又喜,自長樂塬上分別之后,他以為那個特別的孩子如同生命中匆匆過客一樣,也不會再遇到了。沒想到今在這兒又看見了他。
那錢掌柜卻似還是不太樂意,元召又笑著和他了幾句什么,他們話的聲音倒是沒太聽清楚。
錢掌柜總算是點了點頭,答應下來。離竿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去,余丹卻呆在元召身邊,好奇的問他怎么會在這兒。
元召笑著跟他解釋一番,余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元召根據他的要帶走的喜歡的口味,給他挑選了幾樣點心,又把自己剛剛做好的那種加進了菊花的茶給他包了。那孩子對他很是信任,頻頻點頭,聽從他的推薦。
也力胡幾人在座上只是暗暗的盯著余丹以防意外,并不表現出特別異常,只做他是隨從所帶的普通孩子。
王子抱了零零碎碎一大包,不禁心滿意足。他終究是孩子心性,在草原王庭,因為他的身份,并沒有什么玩伴。
幾個哥哥對他的態度冷漠的很,而且因為他是漢家女子所生,在某些事上對他是有些暗中仇視的。
他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自從第一次見到元召,他就感覺這個比自己還略一兩歲的孩子與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
也許是孩子的世界比大人更加簡單敏銳一些吧!這讓他孤獨的心靈產生一種渴望的東西,那是……叫做友情吧?
因此,在回到安遠館驛的路上,他以王子的身份,向也力胡提出了讓他為難的一個請求……。
這些事元召自是無暇理會。在錢掌柜的埋怨聲中,他笑了笑,對他稍微了一下自己的理由。
既然已經開始做,就要開始做長遠的準備了。
而梵雪樓這的彈丸之地,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要想賺錢嘛?就要擴展啊!從梵雪樓開始,走向整個長安城,然后是漢江道,再到各個郡縣,然后是塞北草原、西域諸胡……!
當然,這些不是一兩個月就能做成的。但可以提前準備著的!人脈啊、信息啊、消息渠道啊……將來總會用的到的。
他按自己現在想到的只管著,錢掌柜已經是聽得腦袋發脹,兩眼發花了!
這……這些怎么敢想?做到那么大!?那豈不是富可敵國了?
“等等等等……!元哥兒啊,俺老錢都聽得跟不上你的趟了。”
“你的這些大話,怎么可能會做得到?就憑這些的吃食之物?孩子家可別信口開河。”
元召撓了撓頭,神秘的一笑。
“當然不止這點東西了。呃,以后……以后慢慢來,你會看到的,只要錢叔放心就好。”
本來錢掌柜看到這兩梵雪樓的勁頭,已是心中暗暗竊喜。他大約估摸了一下,保持這樣下去,一個月下來賺上幾千兩銀子是不在話下的。
這已是比從前的慘淡經營好了不止幾倍了!可是……怎么?這還不看在元召的眼里?
錢掌柜以他的人生經驗來看也糊涂了,越來感覺越看不透這孩子了,可是瞅了瞅他那篤定的眼神,難道真的可以一試?
如果真的能按照他的發展起來,別做得那么大了!能在這長安皇城里再開上幾家梵雪樓,那就足夠了!
只要積攢夠足夠的財力,到時候再圖謀報那陳年冤仇……也未嘗不可一搏!
想到這兒,錢掌柜已經沉寂多年的熱血又似乎沸騰起來,眼中滿是熱切期盼。
元召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自己有些打算并不想讓他們太早知道,這不是信任的問題,而是,怕他們無法理解,甚至會嚇到他們吧。
并且要實現自己想的那些東西的話,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更需要時間。這些都需要慢慢來。
好在……他有的是時間!
現在梵雪樓的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忙了起來。人手嚴重不足,就連靈芝也沒空閑的再到處溜達了,整鉆在那個特別制作的廚房里,幫著蘇夫人做那些點心。
唉!還需要招些人手啊……怎么能讓那姑娘去做這些粗活呢?
錢掌柜總是有顧慮,怕這些手段被別人學了去。
元召卻不以為然,這些根本都是沒有什么技術含量的,是些一就會的東西。再指著這些根本也賺不了什么大錢啊。他的初衷只是用這些手段提高一下梵雪樓的知名度而已。
他雖然把道理對大家這樣,但從錢掌柜以下直到胖子,卻一致不同意再從外面請人手。
大家寧愿自己辛苦些,也不能讓外人把這些手段偷學了去!那不是等于把要賺到手的銀子往外送嘛!一向笑瞇瞇很好話的錢掌柜板起了圓圓的胖臉,態度很是堅決!
元召很是無奈,勸半,最后大家同意了個折中法子,不怕辛苦這大半個月,到朝廷召開的金馬詞林苑結束后,再請人手幫忙不遲。
元召也只有暗自苦笑了。之后也不知道是蘇紅云吩咐過了還是他們大家暗中商議,不讓元召再親自動手去炒茶什么的做這些事,只讓他來回好好看著,別出差錯就行。
元召知道這是大家對他的好意,怕他身體累著了,他也不便拂卻。好在無論那些茶還是各種點心,都沒有什么難做之處,眾人跟他學了技巧,注意各種火候,試著做過幾次之后,已駕熟就輕,都做得像模像樣了。
就連靈芝那妮子也做得很起勁兒,元召偶爾從廚房門口路過,只見少女用絹帕包裹著滿頭青絲,春衫袖輕輕挽起,露出一截如藕似玉般潔白的臂,在認真的忙碌著。
梵雪樓有一種新鮮飲茶之法的消息漸漸傳開來,所在的這綠柳巷也熱鬧起來。
每樓內自是客滿,尤其是那些飽讀詩經之人,呼朋引伴相約來此,品嘗過之后大為驚嘆,從此品茗清談,便自詡為一種文雅之事。
就連樓前那幾塊介紹飲茶之法的木板旁,每也往往聚集了一堆市井之人,在指指點點議論此新鮮事。
元召見別人都忙碌著而自己閑了下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元召想了想,在茶樓里找了一把廢舊不用的大銅壺,拎到后院里,叮叮當當的改造起來。
正在一邊翻晾著剛炒好的新茶的侯五眼睛一亮,這元哥兒又在干什么呢?莫非又有什么新點子?
只見元召把那銅壺改造成了一個奇怪的樣子,在壺內做了一個隔斷,分成上下兩層,穿了一些細的圓孔,又在中間用一根細細的竹管做槽,伸出壺外。
他從里到外細細的用摸了一 遍,確認各處通暢,應該沒有問題。然后又找來胖子幫忙,在院子一角按照他想的那種形狀,壘起一個奇怪的爐臺來。
此時在附近的侯五、胖子、崔弘宋九都圍在他旁邊,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做這東西要干什么。
此時深秋將過,有些花兒已經開始凋零,但這梵雪樓后院兒的薔薇和桂花卻開得正好。
元召來到東籬墻邊,薔薇花架下,濃郁的花香縈繞著這一片角落。他不禁深吸了一口,莫名想起曾經記得的一個詞"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呵呵!倒是很應景兒。
他把那開得正好的薔薇花摘了幾大捧,放在一塊鋪開的干凈布巾上。
元召把那灶臺的木柴點燃,然后把那個改造好的簡單器具底部鋪了一層細沙,放上去。
回頭見那幾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在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他不禁自嘲的一笑。
"唉!這么簡陋的條件,不知道做出來的效果怎么樣呢?"
秋風吹過梵雪樓,拂過綠柳巷,卷過長安城頭,無垠田野,大地金黃,已經到處都是豐收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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