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剛要出門,林楓就說道:“阿杰,你先等一會兒。”
林楓看著宋欣,語氣帶有一絲歉意的說道:“欣兒,我想跟阿杰單獨說點事。”
“好。”宋欣終于察覺到林楓有一絲不妥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的內心有些慌亂,不敢去面對林楓的眼神。
宋欣有些心事的走出病房,宋杰問道:“老大,什么事還要背著我姐呀。”
林楓笑道:“阿杰,你坐下。”
宋杰坐在了林楓病床邊的椅子上,哪怕宋杰神經大條,現在也察覺到了林楓有很重的心事。
看著宋杰坐下,林楓輕嘆道:“阿杰,你覺得我這個人咋樣。”
宋杰嘿嘿笑道:“老大當然是沒的說,要不是老大你,我們一家早就不知道變成啥樣了。”
林楓輕聲說道:“扣除這些,你覺得我人品咋樣?”
“老大,你今天怎么了?”宋杰有些詫異。
林楓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宋杰表情嚴肅了一些,說道:“別人我不知道,在我宋杰眼里,老大你沒有不好的地方,我們都服你。”
林楓苦笑道:“我跟你說一件事,如果你相信,那便幫我一個忙,你要是不相信,那就隨便你去想吧。”
“老大,你說吧。”宋杰的心情有些緊張了。
“多年前,我因為一種奇怪的病差點死掉,是我師傅把我從鬼門關前面硬拽回來的,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以為我的病已經好了,直到前幾天再次發病,我才知道我這病更嚴重了。”林楓的語氣很慢,說的有些艱難。
這番話,林楓真是不想說出來。
果然,聽到林楓的話,宋杰的眼睛有些紅了,林楓的話,已經有點像是交代后事了。
林楓繼續說道:“阿杰,我下面的話,你要聽清楚,嚴格來說,我是一個得了絕癥的病人,衛彥先生說過,我這個病還有可能會傳染,我已經這樣了,不想再拖累你們任何人。”
“老大,我們不在乎!”宋杰的聲音里已經帶有哭腔。
“我在乎,我在乎你們每一個人。”林楓咬牙說道:“再過幾天,我就去找衛彥先生治病,這件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希望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那我姐你?”宋杰顫聲道。
“我對不起她。”林楓說到這里,聲音也有了一絲沙啞。
“老大,你不能這樣,沒了你,我姐會活不下去的。”宋杰的情緒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阿杰!”林楓的聲音拔高了一些,沉聲道:“現在能幫我的只有你了。”
宋杰搖著頭,眼淚順著臉膛流了下來,自從第一次林楓跟他說了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后,宋杰這是第一次當著林楓的面哭。
宋杰搖頭道:“老大,我幫不了你,老大,你沒必要這樣,我們沒有人害怕被傳染,大不了就跟老大你一起死,我宋杰這輩子值了,現在整個中海,誰敢不給我宋杰面子?”
“啪!”林楓一揚手,扇了宋杰一記耳光。
這次林楓真是用了力,宋杰的左臉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淺淺的掌印。
林楓呵斥道:“什么叫一輩子?你活過一輩子嗎?你知道一輩子代表著什么嗎?你要是出事了,宋叔怎么辦?宋嬸怎么辦?紅葉的這幫弟兄怎么辦?阿杰,我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老大,我......”宋杰抬頭看著林楓,還是帶著哭腔說道:“我接受不了這件事。”
“你接受不了的事會有很多。”林楓沉聲說道:“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大哥,就跟我把話說完。”
“好!”宋杰緊緊咬牙,點了點頭,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眼淚。
林楓說道:“如果我的病好了,我肯定會再回來,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紅葉不單單只是中海的一個組織,希望它能跟你們當初夢想的那樣,讓紅楓的標識灑遍世界。”
“是!”宋杰再度點頭。
林楓又說道:“如果我的病沒好,你就把這個擔子挑起來,宋叔宋嬸,還有你姐,你都要把他們照顧好,你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
“是。”宋杰又是點頭,他的嘴微微顫抖著,盡管死命的克制著,可是眼淚還是順著眼角落下。
林楓苦笑一聲,嘆道:“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阿杰,具體要安排的事情,我會交代給欣明,你要答應我,千千萬萬照顧好你姐,如果合適,讓她再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老大,我姐不會再喜歡別人了。”宋杰斬釘截鐵的說道:“要是有男人敢騷擾我姐,我就殺了他全家!”
宋杰的眼神里閃出一抹兇厲的寒芒,林楓揚手要打,就看到宋杰的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
林楓輕嘆了一口氣,慢慢放下了手,說道:“阿杰,我希望你能尊重你姐姐的選擇,如果有一天......”
林楓的話說了一半,實在說不下去了。
兩個男人對視了許久,眼眶全部紅了。
林楓的病,能不能好是未知數,他不想連累任何人,他突然覺得,當年啞巴老人教給他的東西挺好,游戲人間,了無牽掛,哪怕是死了,都沒人知道死的是誰。
這樣的生活,不正是最適合林楓的嗎?
離開中海,林楓只有兩個遺憾,他遺憾沒能給宋欣想要的生活,他遺憾沒能完成啞巴老人的承諾。
“好了,阿杰,以后遇到事情三思而后行,多跟子陽商量著來,我相信你們兩個的未來不可限量。”林楓拍了拍宋杰的肩膀,笑的很開心。
這一刻,宋杰哭的就像是一個孩子,站在原地仰著頭嚎啕大哭。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站在門口的宋欣,把他們的對話全都聽進去了,宋欣倚在墻邊,眼淚也是簌簌而下。
林楓的出現,對宋欣來言就是一場美麗的童話故事,美麗的每次都讓她感覺像是在做夢。
現在終于,夢要醒了。
用宋德育的話說,宋欣天生就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性子,換做其他女孩,這時候恐怕已經沖進病房了,可宋欣沒有,哪怕是到了夢醒的時刻,宋欣依舊不想讓林楓覺得為難。
只要是林楓決定的事,不管有多難,宋欣都是支持的。
哪怕是林楓離開自己,離開中海,永遠離開自己的生活。
等到宋欣再進病房的時候,她臉上的淚痕已經擦拭干凈了,林楓面對宋欣,心里有些不太自然,宋欣先開口笑道:“林大哥,你一定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吧。”
宋欣彎腰取出保溫盒里的飯菜,很細致的一一打開,放在了病床旁邊的桌子上,之后拿起林楓最喜歡的干煸筍肉,輕笑道:“林大哥,你嘗嘗我的手藝吧。”
林楓張嘴吃了一口,他現在根本就嘗不出什么滋味,面對宋欣,林楓就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林楓強裝歡笑的說道:“好吃。”
“那就多吃一點吧。”宋欣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她喂了林楓幾口,聲音有些異樣的說道:“林......林大哥,剛才蘇省分公司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簽個合同。”
“姐......”宋杰一臉焦急的想要留下宋欣,畢竟說不準林楓今天就會離開中海了,可話到嘴邊,宋杰卻是說不出來了。
林楓艱難的咽下嘴里的飯菜,點頭說道:“好,欣兒,工作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御膳房就是我們的孩子,你會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嗯,林大哥,我先走了。”宋欣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一直到離開病房,她的眼淚才抑制不住的嘩嘩落下。
“老大。”宋杰欲言又止。
林楓嘆道:“阿杰,你也去吧,這幾天暫時跟著你姐。”
“老大,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宋杰依依不舍的問道。
林楓笑道:“我是去燕京,又不是去另一個世界,總會見面的,阿杰,去吧。”
宋杰后退了幾步,突然跪在了地上,沖著林楓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隨后頭也不回的跑了。
三天后,中海發生了一件比滅門案更大的事情,如日中天的紅葉集團易主了。
原董事長林楓突然失蹤,名下股份全部轉到了御膳房總經理宋欣的名下,原先名不見經傳的宋欣成為了紅葉集團新任董事長,原沈氏集團總裁,兼任紅葉集團總裁,華夏投資銀行李欣明招募了大批人才進入紅葉集團,正式開始了紅葉集團的資本化道路。
沒有人知道林楓去了哪里,就好像是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了一樣。
很多人都認為林楓畏罪潛逃了,可過了不到半個月,公安局派下來的調查組便將諸葛家滅門案定為海外勢力尋釁報復,而聶家滅門案的罪魁禍首,也已經被查到,誰都想不到,聶家一家三十多口人,竟然會是跟這件事毫無關系的謝立興所為。
在案件調查清楚之前,謝立興已經逃回了美國。
隨后又過了一個月,煩囂的中海總算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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