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瞪大眼睛,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溫龍豪,后者邊把熊爪匕死命的向司機喉嚨捅,邊面帶獰笑,狠聲說道:“老子干這事的時候,你他媽還穿開襠褲呢,和老子玩這套?”
鮮血順著司機的喉嚨汩汩流淌出來,他身子急促抽搐了幾下,而后像被一下子抽干了力氣似的,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溫龍豪彎下腰身,拉開他的后衣襟,果然,在司機的后腰上別著一把黑漆漆的六四手槍。
在刺堂,溫龍豪算不上核心干部,但也是中層干部,他完全是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做上這個位置的,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想殺他,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沖著司機的尸體吐了口唾沫,憤憤不平地說道:“張義峰,你小子夠狠,也真敢這么做啊!”說著話,他蹲下身子,要把司機后腰別著的手槍抽出來。
也就在這時,后方又快速行來一輛轎車,吱嘎一聲,距離他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來。
緊接著,車門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三名蒙面漢子。他們三人的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溫龍豪。
媽的!竟然還有后手!溫龍豪沒有想到,張義峰為了置他于死地,是安排兩撥人來殺他。
他抽槍的動作停了下來,慢慢抬起雙手,從地上站起,面色不變,故作鎮定地問道:“兄弟,你們是混哪條道上的?”
三名蒙面人都沒有說話,端著槍,一步步地向他走了過去。溫龍豪暗暗皺眉,又道:“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哥幾個這樣,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依舊沒有人說話,兩名蒙面人走到他的左右,槍口對準了他的左右太陽穴。
另一名黑衣人走到他的背后,他感覺后腦勺一涼,被冰冷的鐵疙瘩頂住了,顯然,那是對方的槍口。
感覺得出來,對方對自己是動了殺心,他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對方緩緩扳開擊錘的咔咔聲。
那么沉穩的溫龍豪,這時候也慌了心神,豆大汗珠子順著他的臉頰滴淌下來。
他眉頭緊鎖,說道:“兄弟,你們要殺我,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
“豪哥是吧?兄弟也不想這樣,不過,老板不放心你,老板的意思是,送豪哥上路!這樣,豪哥走得干凈,老板也能睡得安穩。”
站于他背后的蒙面人冷冰冰地說道。
他沒有說他們的老板具體是誰,但此時此刻,哪怕是個傻子也能猜得出來,他們的老板肯定是張義峰。
如果說剛才溫龍豪還沒有下定與張義峰拼個魚死網破的決心,那么現在,他是真的狠毒了張義峰。
你張義峰能有今天,是我一手把你推上去的,可你又是怎么對我的?現在我落難了,你他媽的派兩撥人來殺我,非要致我于死地,這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溫龍豪身子哆嗦得厲害,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嚇的。
“豪哥,安心上路吧,別怪兄弟們心狠手辣,兄弟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說著話,蒙面人的手指扣動扳機。
溫龍豪甚至能聽到手槍內彈簧輕微的拉動聲。他身子一震,急聲說道:“等……等一等!”
“豪哥還有什么話想說?”蒙面人問道。
“張義峰給了你們多少錢?我可以出雙倍!”溫龍豪急聲說道。
“呵!”他背后的蒙面人嗤笑出聲,說道:“如果豪哥最后想說的是這個,那豪哥還是安心上路吧!”
“等下!”溫龍豪是真的急了,他大聲說道:“我說的是真的!而且我身上帶了錢,錢就在后備箱里,總共是三百萬,不信你們可以去看看!”
他這番話,倒是讓蒙面人沉默下來。見狀,溫龍豪立刻意識到事情有了轉機,他深吸口氣,故作鎮定地說道:“兄弟,看起來,你們也是在道上混的吧,既然都是道上混的兄弟,咱就得講道義,拿了我的錢,饒我一命,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識,各走各的路!”
“哼!”蒙面人冷冷說道:“放了你,我們又如何向老板交代?”
“不用交代!”
“什么?”
“我手上有你們老板的罪證,只要你們放了我,不出三天,你們的老板就得倒臺。”溫龍豪邊說著話,邊舉起雙手,慢慢轉回身形。
他看向蒙面人,繼續道:“你們為老板拼死拼活一輩子,能賺上一百萬嗎?現在只要你們放了我,每人都可以拿走一百萬!”
三名蒙面人面面相覷,以眼神詢問對方的意思。過了一會,那名蒙面人哼笑道:“殺了你,我們還是可以把錢拿走!”
“但那就是不講道義了!”溫龍豪兩眼放光地說道:“何況,你們老板也知道我身上帶著錢,你們拿走我的錢,最后還不是要交給老板,你們自己能得到什么?”
見三名蒙面人又在互相使眼色,以眼神交流,溫龍豪明白,自己的話起到了效果。
他急聲說道:“我可以以人格擔保,拿走我的錢,放我一條生路,不出三天,你們的老板必垮,這些錢,都是你們的!”
在溫龍豪的口若懸河之下,三名蒙面人終于做出了決定。
為首的那名蒙面人向一名同伴甩下頭。后者快步走到后備箱前,打開,里面果然有一只黑色的帆布包,打開,里面粉紅、粉紅的,都是一捆捆的百元鈔票。
蒙面人眼中閃現出貪婪的光彩,他把帆布包提出來,快步走到為首的蒙面人近前,低聲說道:“哥,你看!”
為首的蒙面人低頭瞄了一眼,聲音冰冷地問道:“這是三百萬?”
“是!只多不少!”
“你真能讓……讓他垮臺?”
“兄弟放心,我說到做到,他這么對我,你認為我還能讓他好的了嗎?”
為首的蒙面人點點頭,從包里掏出五打鈔票,塞進溫龍豪的口袋里,然后拍了拍,說道:“豪哥,你講究,兄弟們也不會不仗義,這五萬你留著傍身,其它的這些,兄弟們就拿走了,你這條命,還是你的!”
說著話,他向兩名同伴一揮手,三人端著手槍,提著帆布包,一步步地后退,退至他們乘坐的汽車前,三人貓腰鉆進車內,調頭,絕塵而去。
目送著三名蒙面人開車走遠,不見了蹤影,這時候,溫龍豪仿佛虛脫了似的,身子依靠著奧迪轎車的車身,慢慢滑座到地上。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原來內衣內褲都已被冷汗浸透了。
他這次是真的在鬼門關外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他喘著粗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子,眼中射出駭然的寒光,五官扭曲,面容猙獰,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張、義、峰!”
他不恨這三名蒙面人拿走了他的三百萬,恰恰相反,他覺得這三個兄弟已經很仗義了,說到做到,拿了錢,真就饒他一命,而且人家在臨走之前,還能給他留下五萬的現金,算是仁至義盡。
但他現在恨透了張義峰,張義峰也把事情做得太毒、太絕,不留一點余地。
對三名蒙面人的承諾,溫龍豪這次倒是真的有說到做到。
以前,他和張義峰通話,做了很多的錄音拷貝,這次他發了狠心,把這些錄音拷貝分別發給市委書記、市長、紀委書記、檢察院院長、市局長等等領導的信箱里。
他的所作所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重浪,整個Z市的政壇都為之動蕩。
張義峰作為Z市最年輕的副市長,可是十分受省領導器重的,但在受上級領導器重的同時,他也有很多對他眼紅的政敵。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那些隱藏于暗處的政敵一股腦地鉆了出來,像瘋狗一樣,借著這次的機會咬住張義峰不放。
都沒用上一天的工夫,事情就傳到了省里,同時也驚動了省紀委,省紀委專程派人到Z市,將張義峰帶到了省里,接受調查。
張義峰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接下來的幾天,Z市政壇可謂是天翻地覆,時不時便有某某領導被帶走調查。
通過興隆案,揪出了溫龍豪,又通過溫龍豪,揪出了張義峰,接下來又揪出許多政府部門的官員,這當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查一串。
不管Z市政壇怎么樣的天翻地覆,風起云涌,這幾天,吳盡歡的日子過得很太平,也很舒坦。
船廠的建造工程再沒有收到任何的干擾,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
還有十天開學,吳盡歡也終于抽出時間,從Z市去往S市。
吳盡歡回到喻家老宅時,喻振英也在,本來吳盡歡還想和喻歡說幾句話,結果話沒說上,便被喻振英叫到了書房。
喻振英先是了解一下他的近況,其實即便吳盡歡不說,他也了如指掌,但老頭子就像聽吳盡歡自己說一說。
對于總參的愛國主義教育,吳盡歡是一語帶過,他在Z市做的事,倒是講得很詳細。
他也想讓喻振英聽一聽,自己做的這些還有沒有哪方面是不足的,其中有沒有漏洞。
老頭子聽完他的講述,只給了兩個字的評價:“胡鬧!”既沒有贊他做得好,也沒有指出他哪里做得不好。
聽完他的評價后,吳盡歡笑了。
老頭子對他一向刁鉆刻薄,如果能抓到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一定會使勁的踩,但老頭子只說了胡鬧,說明他做的這些事還是很不錯的,至少連老頭子都找不到其中的漏洞。
喻振英看了一眼暗自得意的吳盡歡,狀似隨意地說道:“永冠在Z市也有分公司,以后遇到一些不太容易解決的事情時,可以找分公司出面幫你處理,并不用事事都逞強,事事都要自己去處理。”
他這么說,等于是在明確地告訴吳盡歡,你的背后是有喻家做后盾的。
吳盡歡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笑道:“能自己解決的事,我又何必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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