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
阿福殿內(nèi),劉斯暴躁如雷的一劍砍在了身前的紅漆殿26柱上,鋒利的寶劍當(dāng)即是入木三分。
劍柄在半空搖蕩,光亮的劍身因燈火折射出刺人眼目的寒涼。
遠(yuǎn)處,跪著的湯若問大氣都不敢出,他侍奉了兩位君王,平日里自詡是能猜透帝王的心思,即便是脾氣乖張暴戾的劉斯,這么多年跟隨下來,有時也能說上一字半句,來勸慰上幾分。
可是如今湯若問卻不敢開口說只言片語,只因今夜所發(fā)的一切早已經(jīng)遠(yuǎn)非平常的事情所能相比。
太子命隕,靖王雙腿被斷,性命危在旦夕。
對于大漢,無疑是斷了肋骨的重創(chuàng)。
“給朕傳令給費云,如果他們?nèi)寮疫想著在我大漢獨占鰲頭,今夜就得拿出些誠意來,否則別怪朕翻臉無情!”
不敢有所怠慢,湯若問急忙出了殿,抬首看了眼不知何時已黑云密布的夜空,深深的嘆了口氣,喚來兩個貼身小太監(jiān),正欲吩咐他們出宮傳達(dá)旨意時,卻突然改了主意,令這二人好生伺候劉斯,自己則是接過披風(fēng),匆匆的朝著宮外去了。
朱雀門處,乍起的夜深吹滾著散落的磚石碎子。
夜,寂靜的有些令人膽寒。
甚至連那兩匹拉車的黑馬都不敢喘氣,將碩大的馬頭給壓低,不敢去瞧那不遠(yuǎn)處即將開始的廝殺。
劉希執(zhí)劍而立,面帶寒霜。
‘天樞’的三名尊者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呈半圓之勢,將劉希給圍住。此刻,雖然劉希一人迎戰(zhàn),但他們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畢竟先前他們聯(lián)手才破解了劉希的一招。
突然間,三人動了,他們步伐連環(huán),身形佐依,一番招式下來,竟是相輔相成。
他們之間有著極強(qiáng)的默契,攻勢合而細(xì)密,攻勢凌厲又連綿不絕,仿若是有著一種陣法。
將三人的戰(zhàn)力提升了一截。
而這樣,就苦了劉希,憑借‘龍蛇九變’,他可以壓制對方的氣勢,洞天的高手也不足畏懼。
可眼前他所面對的是三個有所準(zhǔn)備,并且攻勢上互補的洞天高手,如此,怎能不落在了下風(fēng)。
‘上邪’幾度錚鳴如長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對方給化解了去,他們從不與劉希硬碰硬,讓劉希一招擊落,再行借力打力之勢。
其中玄妙,竟是與太極有幾分相似。
因而,即便劉希的招式多么凌厲,但是始終是難以傷到對方中任何一人,似乎陷進(jìn)了潮水之中,任由他打出怎番有氣勁的一拳,都是白費了力氣。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之下,無數(shù)的磚石像是被人抽起的草席一般,在半空中飛舞,隨即又是裂成了無數(shù)的碎石。
拉車的黑馬驚恐的想要離去,只是韁繩被小武與馬繡狠狠的拽著,強(qiáng)行不得半步,只能吃痛的嘶鳴了幾聲。
碎石嘩嘩落地,仿若夜色里突然降下的秋雨。
而劉希則是往后急退,手中的‘上邪’當(dāng)啷一聲落地,掉落在腳邊,整個身子已是搖搖欲墜。
嘴角處鮮血再次溢出。
撿起‘上邪’,體內(nèi)蓮花無水自開,當(dāng)即一道靈動明亮的綠色如清流細(xì)水那般,在劉希周身上轉(zhuǎn)動。
想來是大為驚訝,那要再次進(jìn)攻的為首者停下了腳步,仔細(xì)端詳了劉希許久,繼而是深嘆了口氣。
秋風(fēng)之下,一聲嘆息滿是惋惜。
“自古以來,從未聽聞有人可以同時學(xué)得幾種功法,你是第一個人,只是可惜了……”
顯然對方將自己當(dāng)作了能掌控生死的天上人,而劉希不過是螻蟻之物,或生或死,不過是他們舉手投足之間的事。
即便是殺人,也將自己想成了悲天憫人的救世主。
這副嘴臉讓劉希很是反感。
將口中的鮮血唾在地上,劉!闲啊敝钢f話之人,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小爺我最瞧不起你們這些天天念叨清高,一副自命不凡,卻蠅營狗茍于浮利之間的偽君子。”
此言一出,堪比利刃,頓時令‘天樞’的三名尊者惱羞成怒,瞧著劉希的眼中又是多了些恨意。
“小兒狂妄至極!”
道完這句,三人再度同時出手,腳踏九宮,身形飛速的轉(zhuǎn)換,速度越來越快,幾欲看不出身形,只瞧得殘影幾縷。
恍惚間,三人猶如已成一體。
靈氣滔滔如大江決堤,方圓十丈之內(nèi),路面的磚石俱碎,不遠(yuǎn)處的城墻上,無數(shù)的磚石像是被刀撬出了一般,紛紛飛落在地。
看來,這是要一擊致劉希于死地。
就在這時,不知是馬繡與小武故意為之,還是黑馬再也承受不了這強(qiáng)大的氣息,撒開了蹄子,就要朝著城墻外跑去。
“今夜,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在一旁觀戰(zhàn)的邱波自然不會看著馬繡等人如此容易的出了城,先前在劉希那里丟了顏面,心里早已經(jīng)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遂是要拿馬繡他們出出氣,一聲怒吼之后,趕忙騰空而起。
邱波這一掌聚上了全部的靈氣,出手毫不留情,似乎想著一招將兩輛馬車連人帶車全都粉碎。
元神的高手,開山裂石不在話下,對付兩名宗師修為的人,也不過是舉手之事。
所以,邱波一邊出手,一邊已經(jīng)想到了人馬俱亡鮮血橫飛的場景,頓時覺得心中異常舒坦,陰沉暴戾的臉上露出了滿是猙獰的笑意。
正在邱波浮想聯(lián)翩之時,一團(tuán)黑影迎面撲了過來,還未待他反應(yīng)過來,便覺得胸口如被重錘所擊。
似乎是團(tuán)彩球。
耳中嗡鳴之時,卻已骨斷筋損,跌落在地。
邱波余光所見,這才看見傷他之人竟然是個梳著雙髻的娃娃,那娃娃一招將他重創(chuàng),絲毫不多停留的再度沖向了三名尊者。
駭然之下,邱波想要上前阻攔,但不知身后一柄青鋼劍已經(jīng)飛來,須臾,脖頸一涼,栽倒在地,再無醒來之時。
事情發(fā)展很是突然,三名正在運功的‘天樞’尊者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邱波已死,而一名修為強(qiáng)大不亞于元神巔峰的人正朝他們襲來。
定睛望去,待瞧見是個身穿花裙的娃娃,不由大為震驚。
當(dāng)然,生死關(guān)頭,哪里敢過多分心,當(dāng)即有一人迎戰(zhàn)了去。
可哪知小靈兒在與他交上手前,瘦小的身子突然墜了下去,那雙靈動的大眼撲撲的眨了眨眼。
帶著幾分調(diào)皮。
如櫻桃的小嘴裂開,露出滿口與貝殼般亮麗的牙齒,臉上滿是得意的笑。
交手之人不明所以時,只見得小靈兒衣襟上突然冒出一點亮光,似晨曦拉破了夜幕那番,讓他感覺極為的刺眼。
很快,眉心隱約有一股寒意,但隨即又消失了去,仿若是那道亮光穿過了他的頭顱。
大概是幻覺吧。
“三弟……”
正欲繼續(xù)俯身將那令人厭煩的小娃娃給擊殺,卻突然聽得身后有人在喚他,只是轉(zhuǎn)過首,卻怎番聽不見再兩位兄長在說些什么。
想要開口,但眼前變得天昏地暗,頭顱似要炸開了,稍許,耳邊咔咔骨裂聲響起,眼睛被濕乎乎的東西給蒙上了。
用手一抹,竟然是血。
意識越來越模糊,最終再也瞧不見任何東西,也聽不見半點聲響,整個世界變得寂靜無聲。
這時,另外兩名‘天樞’尊者也是瞧出了那取人性命的亮光竟是一枚繡花針。
馬車上還有著洞天修為的高手。
兩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們兄弟三人憑借著多年的共同修行的陣法可以將那傳聞已久的‘龍蛇九變’給死死的壓制,可如今三人缺一,又多了個修為近乎洞天的神秘小娃娃。
那本不起眼的馬車中更藏著洞天的神秘人。
局勢顯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
而就二人驚愕之時,劉希也是動了,衣袍鼓獵獵作響,龍吟聲大作之下,身后一條巨龍憑空而現(xiàn)。
應(yīng)龍盤旋,張牙舞爪。
‘上邪’脫手而出,破秋風(fēng)一道,宛若長虹而出,如流星追月,直逼其中一人的面門。
劍鋒撲面,對方自然是要往一邊躲去,可是劉希的身形也如同鬼魅,右拳帶著剛烈的氣勁砸了過去。
一切都發(fā)生在火光電石間,那被劉希攻擊之人哪里還能躲得過去,遂將全身靈氣給運轉(zhuǎn)了起來,想要與劉希魚死網(wǎng)破的一搏。
一旁的另一人見得此情形,正欲上前,卻被一柄從長劍從背后貫穿了身體。
這時,他才明白過來,劉希的劍,從剛才出手,目標(biāo)便是他。
三人損二,剩余之人心中不免有些驚慌,這等驚慌讓他在抵御劉希進(jìn)攻時出了絲許的遲緩。
高手過招,呼吸間便已定了生死。
“砰!”
又是一聲巨響,‘天樞’的三名尊者中最后一人如斷線的紙鳶,跌落在地,砸起一片塵土隨風(fēng)逝。
再也沒了動靜。
立在遠(yuǎn)處的劉希突然跪倒在地,幸得‘上邪’支撐著身體,不然定是要跌倒在地。
“玉生!”
眾人大驚之下,全都圍了過來,小靈兒更是緊緊抓住他的衣角不放,生怕劉希會出了什么事情。
將嘴角的血跡擦去,劉希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什么大礙,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快離去,免得夜長夢多!
被劉希等人實力再三顛覆認(rèn)知的雪絳眼中震驚還未散去,好一會才回過神,從腰間的藥婁中取出一個小青瓷瓶,“這個是臨行前師尊讓我?guī)е寞焸帲憧梢栽囋。?br />
“多謝,雪絳姑娘!
不敢多留,一行人上了馬車,小武與馬繡各自猛地一抽馬鞭,飛快的朝著城外疾行而出。
黑暗處的屋頂上,兩名黑衣白發(fā)老者靜靜的立著,白須隨風(fēng),衣袂輕舞,只是一人立在半個身形之后,身子微微弓著。
二人瞧模樣年紀(jì)相仿,后者卻恭謙如子嗣。
“有趣,此子很是有趣!
“老祖說的是,看樣子他快到第七變了,而且還同修兵家與醫(yī)家的功法,確實屬于世上罕見!
“既然如此,隨老夫再跟上去瞧瞧!
話音落下,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像是幻化成了一道秋風(fēng),消匿在了茫茫夜色。留在原地的之人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繼而亦是消失在了深秋的冷風(fēng)中。
“咚咚咚!”
陣陣馬蹄聲震得街面都隨之顫抖,不多時,一群甲士出現(xiàn)在了交戰(zhàn)之所,兵卒們看著周邊盡毀的地面與城墻,皆是面面相覷。
帶隊之人正是先前為劉希等人引路的兵家四長老。
橫掃了周圍,見到被殺的‘天樞’供奉,四長老當(dāng)即明白劉希等人已經(jīng)逃出了城,在松了口氣時,心中亦是大為佩服。
擊殺多名宗師及洞天修為的高手,此子修為不可不謂是恐怖之極。
在四長老準(zhǔn)備派人回去報信時,幾道身影悄然而至,待看了眼地上躺著的尸體,臉色無不是大變,隨即又身子輕躍,朝著城外去了。
他們的衣袖上用金線繡著‘天樞’二字。
而另一邊,閣樓之上,費云臉色凝重的捋了捋胡須,與身旁幾名白衫人道,“連摘星閣的老家伙都出來了,你我還是小心行事,靜觀其變!
說著,費云又是與立在一邊不作聲的名繆道,“子白,你就不用去了!
名繆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子白知曉了!
待費云等人離去后,名繆盯著濃稠不見月色的遠(yuǎn)方,眼中一絲擔(dān)憂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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