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有個陰沉的聲音在多爾袞耳邊響起。
“誰?”多爾袞心中一凜,八哥垂死的時候就是發(fā)出這樣沙啞低沉的聲音的,難道是八哥陰魂不散,莫非一直在這里等我?
多爾袞把手按到了刀柄上,忽然又松開了,訕笑了一下:“臨死了還怕鬼,即使八哥你不來索我的命,我也活不了太久了,現(xiàn)在我是想開了,最是無情帝王家,誰叫咱們都是父汗的兒子呢,如果只是關外尋常的獵戶,哪里還有著多事,皇位,女人,江山社稷,都是一個貪啊,咱們兄弟都是敗在太貪上,如果不是老惦記著江南的花花世界而屢次南征,也不至于敗的這么慘啊,八哥,你來取我的性命吧,十四弟愿意在這個小廟里陪著你,就像小時候陪著你打獵那樣。”
多爾袞雙手下垂,眼睛緊閉,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蒼老的容顏如同一個尋常的滿族老漢,絲毫找不到當年叱咤風云,南征北戰(zhàn)的威風氣概。
一聲嘆息,“你終于悟了,可是已經(jīng)晚了。”這句話是漢語說的,不好!有外人!多爾袞急忙伸手抽刀,可是重病的他根本不是眼前這人的對手,甚至手還沒來摸到刀柄就被一記手刀砍在脖子上而昏厥過去,最后看見的風無恨那張猙獰的臉。
鰲拜知道睿王爺是在獨自憑吊五年前在此駕崩的先皇,所以沒有急著催他趕路,可是半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了,王爺還沒有出來,再不走明軍的追兵就要到了,鰲拜急得團團轉(zhuǎn),終于按耐不住帶著幾個戈什哈推開了虛掩的廟門,可是結滿蛛網(wǎng)的廟里只有泥胎木塑的關二爺用一雙丹鳳眼輕蔑地瞧著目瞪口呆的他們,哪里還有睿王爺?shù)挠白樱?br />
當鰲拜發(fā)現(xiàn)關帝廟后面的被殺的兩個戈什哈的時候,風無恨已經(jīng)帶著昏迷的多爾袞走在回濟南的路上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零散的清軍潰兵,他們是見人就殺,見馬就搶,經(jīng)過七八次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后,每個人都是一身的泥漿和血跡,手里牽著兩三匹馬,馬身上馱著搶來的清軍財物。
濟南城外依舊是一片混亂,清軍已經(jīng)全面潰敗,形勢從兩軍混戰(zhàn)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明軍騎兵來回馳騁斬殺著落荒而逃的清兵,遍地是尸首和丟棄的輜重,春雨混合了鮮血流淌在郊外的泥濘地面上,使道路更加難走。
被屠殺的多是滿八旗部隊,漢八旗和綠營兵們已經(jīng)乖乖抱著頭蹲在爛泥地里了,任憑雨水把衣甲澆了個通透,周圍是橫眉冷目的明軍看守,對付漢奸他們可沒有什么好脾氣,哪個敢亂說亂動直接就是一箭射過去。
風天恨的騎兵隊從俘虜們跟前呼嘯而過,濺起的泥點把垂頭喪氣的俘虜們搞得更狼狽了,沒有人敢有半句怨言。
有眼尖的看到風無恨身后那匹馬上馱的一個捆得像粽子的人正是身穿杏黃龍袍的睿王爺。
“睿王爺被俘虜了!”戰(zhàn)俘們頓時一片嘩然,然后這個消息迅速傳遍了戰(zhàn)場,風無恨他們所到之處,明軍一片歡呼,俘虜們哀聲遍野。
明軍已經(jīng)進駐了濟南,接替了鐵衛(wèi)們的城防工作,疲憊不堪、傷痕累累的士兵們回到了駐地修養(yǎng)。
風無恨他們也回到了內(nèi)城的駐地,把多爾袞從馬上拽下來隨便往馬廄一扔,大家就去吃飯了。
下午時分,袁崇煥的中軍大隊才開到了濟南城。
而這一次的入城儀式就遠不如風無恨上次那么風光了,濟南百姓再次經(jīng)歷了一場血雨腥風,幾乎每家都有人戰(zhàn)死負傷,已經(jīng)沒有熱切的心情出門夾道歡迎了,但是看到更多的明軍入城,他們的心情還是踏實了許多,看來這回是真的光復了,再也不用受韃子的氣了。
當晚袁崇煥在前總督衙門升帳,全體將領到場,大家的戰(zhàn)袍上依然還有血跡和泥土,根據(jù)各軍統(tǒng)計,此役斬首萬余,生俘三萬人,大部分是成建制投降的漢人部隊,根據(jù)俘虜交待,泰安戰(zhàn)役后滿人的部隊就不多了,這次更是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十五萬南征部隊恐怕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戰(zhàn)場上寧死不降的都是正宗的滿人,那個叫蘇克薩哈的大將更是戰(zhàn)至身邊不剩一兵一卒依然不退,最后身中百余矢而死。
“滿人也不乏豪杰啊。”袁崇煥嘆道,“厚葬蘇克薩哈,別讓人家小瞧了咱們的氣量。”
殲敵一萬,自傷八千,明軍的損失也不小,幸虧每次戰(zhàn)后都獲得了戰(zhàn)場控制權,大批傷兵得到了救治,大批跑散的士兵得以收容,所以大部分部隊的建制都在,能戰(zhàn)之兵還有七八萬。
“我軍既然已經(jīng)攻占濟南,那山東已是囊中之物,眼下應該兵分兩路,一路直逼韃子老巢,一路兵指青州和登萊二府,把三地百姓從韃子手中解救出來。”滿桂說道。
“韃子新敗,我軍氣勢如虹,正當高歌猛進,乘勝追擊,光復漢家江山,末將愿領本部人馬,星夜趕往北京,把韃子皇帝抓住,好和他叔叔做伴。”這是祖大壽在發(fā)言。劉子光生俘多爾袞的消息已經(jīng)傳開了,這份天大的功勞不得不讓眾人羨慕的眼睛發(fā)紅,如果不趁機擴大戰(zhàn)果,弄點更大的功勞出來,那以后真沒臉在年輕人面前抬頭了。
袁崇煥捋著胡子沉思著,作為主帥他考慮的東西要更全面一些。“大軍糧草還能堅持幾日?兵器戰(zhàn)馬的情況如何?”
“啟稟大帥,糧草不足支撐三日了,戰(zhàn)馬的精料也不夠了,眼下正是青黃不接,山東境內(nèi)一片貧瘠,就地征糧很成問題。士兵的刀槍破損也很嚴重,尋常羽箭在戰(zhàn)場上收羅一下還堪使用的尚能維持幾次作戰(zhàn),但是大型武器所用的特種箭矢已經(jīng)消耗殆盡了。”軍需官稟告道,滿臉的憂色和那些興高采烈的將軍們截然不同。
“朝廷的錢糧怎么還不送到?”袁崇煥一愣,沒料到大明這么富庶的國家也有后勤跟不上的問題。
軍需官腦門上的汗都下來了,心說咱們把兵部尚書兼山東巡撫都給逮了,那在朝廷眼里不和反賊是一樣的么?
朝廷不發(fā)兵來打就是好的了,怎么可能再送糧草。
“這個….卑職派人到徐州府去問了,可是人家看到咱們的信使居然不讓進城,徐州守備軍那些龜兒子和咱們禁軍不對付您也是知道的,據(jù)說朝廷…..朝廷已經(jīng)停止了對山東前線的一切錢糧運輸,要等到陳新甲安全回京再做主張。”
“啪!”袁崇煥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朝廷奸賊當?shù)溃尤缓诎谆煜瑸榱艘粋出賣民族國家的小人斷絕了大軍的供應,導致北伐大業(yè)受阻,此等奸佞小人,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大帥息怒。”眾將一起勸道。平日里喜怒不行于色的袁大帥居然拍了桌子,看來這怒氣一定很大。
“朝廷奸人當?shù)溃蹅兒尾粴⒒厝デ寰齻?cè),古語說得好:攘外必先安內(nèi)。奸黨一日鏟除,咱們的北伐大業(yè)就不能成功!”何可綱大聲嚷嚷道。
“對!打回北京去,鏟除奸黨!”眾將跟著七嘴八舌的幫襯道。
“放肆!你們真的想造反不成?”袁崇煥再一次重重拍了桌子。
“我意已決,祖大壽帶領本部騎兵明日向北進發(fā),把所有韃子占領下的州縣掃蕩干凈,一直推進到黃河一線為止。趙率教帶領一萬人馬向東進發(fā),清、登、萊三府就交給你了。你們兩路人馬就地征糧,無論有什么困難都要自己解決,朝廷不管山東百姓了,咱們不能不管。”
“遵令!”將軍們齊聲喊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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