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路,胡楊木再耐燒也用得差不多了,火光逐漸黯淡下來,這種情況如果又聾,又盲對我們絕無好處,因此王八堅和老祖宗又弄來了點(diǎn)木柴。
大家伙小心提防著四周,緊跟最前面那一人,這時候,忽聽一陣“叮叮……”悠長空靈的聲音,我心一凜,眾人停下腳步,老祖宗回過身,點(diǎn)了點(diǎn)耳朵,問我們是不是聽到了什么聲音,大家伙不約而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聲音像是風(fēng)鈴,但又不是金屬的那種風(fēng)鈴,它在幽靜的環(huán)境下,尤為詭秘,仿佛夜半十分,女鬼的吟唱,它指引著我們繼續(xù)往前。
然則,奇怪的是,我除了風(fēng)鈴聲,其他什么都聽不到,這種感覺,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個黑暗的通道,我摸索前進(jìn),聽不見、看不見,感受不到同伴的存在,就只有一個人,還有幽冥般的聲音。我心里隱隱覺得恐慌,世上有很多詭異的事情是科學(xué)無法解釋的,它讓我想起小時候發(fā)生在身邊的一件事情。
讀高中的時候,一到暑假就是我們的解脫之日,我和陳醰會跑去薛嵬的家找他玩。薛嵬的家在一片老宅之地,周邊住著的,也是一群有文化的老人。其中一個老人無親無故,唯一陪伴他的就是一只金剛鸚鵡和一條德國牧羊犬。
薛嵬看老人孤單,常常帶著我們一起去看他,老人最喜歡肥頭大耳的陳醰,說他長著一副官相,以后肯定了不得。(長大后,老醰辜負(fù)了老人的期望,做了個古董商人。倒是薛嵬,雖然學(xué)得是考古專業(yè),卻有著一顆為民請命的心。)
和往常一樣,我們?nèi)タ蠢先耍先瞬辉冢T是虛掩的,我們?nèi)扉T熟路推門入內(nèi),想在園子的石凳上等他回來。就在等的期間,陳醰發(fā)現(xiàn)了石桌上擺的一份記錄,上面寫著:“空洞的聲音仿佛來自幽冥世界……它在召喚我……”
薛嵬是考古專業(yè)的,對于一些稀奇的事情十分有興趣,陳醰更不用說,就此,我們?nèi)袷怯仔『⑼磳⒁蜷_新世界大門似的,把本子往前翻了一頁,字體很潦草,是用毛筆寫的繁體字,在第一面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些名字:“歐陽蒼月、顧博文、顧博明……”這幾個名字原本不會吸引我們,但是在它們的下端,備注了一行字:“一九七二年,聽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聲音,真的有另一個世界嗎?”
看到這句話,我們?nèi)蛔杂X渾身發(fā)悚,薛嵬更是臉色都變了,他說這三個人是顧老先生的妻子,和兩個兒子,很早就去世了。
顧老先生的職業(yè)和薛嵬父母一樣,是考古學(xué)家,是薛嵬父母的啟蒙老師,他的妻子歐陽蒼月是他的助理,死在日本的游泳池中(聽薛嵬說她的游泳水平十分高)。而他的兩個兒子,一個猝死,一個因?yàn)橐钟糇詺ⅲ齻人可以說,死得都是匪夷所思。
在老宅居住的人常常咬耳朵,說顧老先生的家人因?yàn)槌D暄芯口の铮皇裁葱皻庹慈玖耍悦圆婚L。當(dāng)時,我們看的顧老先生的手記,記載的內(nèi)容,也的確有點(diǎn)奇怪,后來想繼續(xù)看下去的時候,顧老先生回來了(原來他是去遛狗,忘記合門了),他看我們在看手記,本來笑容滿面的臉,頓時布滿陰霾,他情緒激動地將我們趕出了門。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讓我們?nèi)ミ^他家。
半年之后,顧老先生去世的那一天,薛嵬從父母那里聽來,說顧老先生死前一直念叨著:“有聲音,陰間的聲音在召喚我,我終于要去了……”
如今聽著幽幽蕩蕩的風(fēng)鈴聲,我便想到了顧老先生難以揣測的那番話,一種寧靜環(huán)境下的恐懼搔爬在每一寸肌膚上。我心想:“難道一個人死之前真的會聽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就好像顧老師手記的記載?那是招魂之聲嗎?”
莫名而來的聲音縈繞在心間,焦慮感一下子泛了上來,“叮叮……”的聲音越來越密,越來越詭異,老祖宗指了指前方,意思往前去看看,我們點(diǎn)了點(diǎn)頭,現(xiàn)在這情況,弄個明白,比這樣不知所況來得好,反正打進(jìn)入這林子開始,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不妙,既有死的準(zhǔn)備,也沒什么好怕了。
密林里,樹椏成了遮蔽光線最大的障礙,風(fēng)也被它們無情擋在了外面,在這種無風(fēng)流動的情況下,腐臭味和土腥味飽和,讓人覺得胸口悶悶的,十分不舒服。
前面的路被交錯的樹枝給擋住了,只有人可以通過,我們的駝群不可能會穿入里面,也就是說,路到這里斷頭了。王八堅在我們之中是最敏銳的,他有好的聽覺,還有一雙大眼睛,他發(fā)現(xiàn)了一條曲折的通道,事實(shí)上,我們聽到的,幽幽的風(fēng)鈴聲,就是從這條道路上傳出來的。只是這條路綿長沒有盡頭,它被黑暗吞噬,像是一條在凌晨才會出現(xiàn)的地獄鬼路,而現(xiàn)在的時間點(diǎn),馬上就是凌晨了,我心里暗忖:“不會真的是無中生有的陰間路吧?”
曲徑通幽的小道,樹已經(jīng)伸張成了一個拱形的樹道,它遮住了月光,顯得十分死寂,這時候,哪怕躥出一只鹿,來嚇嚇我們也好,可是沒有,只有風(fēng)鈴聲不斷召喚著我們。
到底會是什么?越往里走,我以為地面會越濕潤,但不是,這里開始逐漸變干,而且在這里出現(xiàn)了一絲風(fēng),這風(fēng)從樹道里面穿梭而過,像是地獄門開時,透出來的第一道風(fēng),因?yàn)槲腋杏X到了徹骨的寒意。
這里也有薄霧,但它顯得更靜,像是姑娘身上穿著的紗,輕柔神秘,變幻莫測。
薄霧之中有一團(tuán)團(tuán)的綠色火光飄過,它們仿如盞盞的鬼燈籠,影影綽綽,看不清,卻給人一種瘆得慌的感覺。難怪先前駱滄說這里是陰間,太像了!幽深黑暗的樹道,繚繞的薄霧,還有藍(lán)綠色的鬼火,要不是在人多的情況下,我一定會和駱滄一樣,嚇得瘋癲。但是不對,駱滄不止看到了這些情況,前面一定還有什么危險存在,否則他不會變成那番慘不忍睹的模樣。
我捏緊了手中的火把,緊緊跟在老祖宗身后,鬼火逐漸變多了,它游走在樹干周邊,飄忽不定。在我們時代,它有很科學(xué)的名字,叫磷火,是人和動物腐爛時分解出來的磷化氫,它在自燃后,會產(chǎn)生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幽綠色的火焰。
磷火的出現(xiàn)說明了一個情況,矮樹叢中可能有很多的尸體!這一想,我心跳莫名加快,恨不得貼著老祖宗走,以此得到一點(diǎn)安全感。
在我身后的王八堅神色緊張,他惶恐地看著透著死亡和冰冷氣息的幽火,直接把脖子都縮在肩膀里面了。接下去的路,更加不對勁了,我看到凋零的樹葉覆蓋在矮樹腐爛的軀體上,地上有隱隱可見的白骨,這是亡靈之地,它透露著病態(tài),死氣的模樣。
火在這片死黑色的環(huán)境下,閃爍不定,它被死亡氣息感染,變得妖邪。我無法想象這樣一片林子,為什么會有兩極分化的地方。前面一片林子充滿生機(jī),而樹道后的林子,卻是萬物凋零,死氣沉沉。
這時候,老祖宗停下了腳步,他看了一眼小道士,小道士當(dāng)下走到他邊上,老祖宗撿來一根木枝,用它撥開落葉,寫下了幾個字:“這里太奇怪了。”(未完待續(xù)。)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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