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西青子狀若癲狂,蕭賤與鴻雁一時失語,不知他為何說出這般話來,呆了片刻,那西青子笑聲漸歇,蕭賤這才出言問道:“西青子先生,你剛才所言究竟何意?”
西青子正了正容貌,彬彬有禮地說道:“失態(tài)失態(tài),二位,不是我危言聳聽,只是事實如此,二位從今后再也無法離開子午谷了!
蕭賤皺眉道:“還請你解釋一番!
西青子撫手笑道:“你倆與我一樣,乃是以活人之身進入這黑尸塔。一千多年前,當鬼谷子主人建立此石塔之時,挑選了我、東白子、南朱子三人做其助手,協(xié)助他在此塔內(nèi)繪制陣法,備齊藥石,提煉此地陰陽二氣,使其分離。以至于最終陰降陽升,以黑尸塔為入口,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這新世界內(nèi)全無人煙,但我們依舊能夠呼吸,說明此地存有空氣。最關(guān)鍵的是,經(jīng)過數(shù)年探索,鬼谷子主人發(fā)現(xiàn),在此世界中,我們衰老的速度與外界不同。他曾計算過,在此地度過一百年,也不過長大一歲罷了。鬼谷子主人猜測,這或許是由于陰氣濃重,凍結(jié)了時間流逝之故。
但這陰氣有個壞處,如活人在其中待得久了,便會誘發(fā)人心底的雜念,使人大腦漸漸無用,進而為**所控制,隨后會發(fā)生蛻變,形成所謂的化物。
鬼谷子主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缺陷,想出了對策,于是將這黑尸塔外表涂黑,黑色吸陽,此塔日間便可以吸收陽氣,從而在夜間隔絕外部陰氣,因此此塔內(nèi)之人即使雜念再重也不會成為化物。
我們與鬼谷子主人住在此塔內(nèi),繼續(xù)完善新世界的環(huán)境,我們調(diào)理陽光云層,使此世界風調(diào)雨順;我們捉來飛禽走獸,使此世界生機勃勃;我們種植奇花異草,使此世界美麗動人。眼看鬼谷子主人創(chuàng)世的宏愿就要實現(xiàn),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此地時間的流逝并非被凍結(jié),而是有人惡作劇般地將壽命借貸給了我們。”
說到這里,西青子面露凄苦神色,仿佛一下子衰老了不少,接著道:“這借貸無時間限制,也不收利息,但卻有個嚴格的條件:必須永遠待在新世界中,不得外出。
我由于要收集材料,外出的次數(shù)最多,故度過三十年的光陰之后,我突然察覺了異常,因為我比他們?nèi)魏我蝗硕家系每斓亩唷?br />
我發(fā)現(xiàn)之后,心有不甘,反復(fù)鉆研,終于找出了其中規(guī)律,那就是一旦我回到外界,我所借的壽命就要一秒不少地還掉,在外面多待一天,就要還一百天的壽命。我這三十年在外面共呆了六十余天,因此要還掉近二十年的壽命。于是我年齡幾乎比我?guī)熋盟麄兇罅硕畾q,就連我?guī)煾敢脖任夷贻p了!
蕭賤與鴻雁目瞪口呆,鴻雁急忙追問道:“你之所以說我們出不去,是因為我們一旦出去,就要還掉所欠壽命?”
西青子搖搖頭,道:“你聽我說完!彪S即停了片刻,理了理思緒,接著說道:“倘若僅僅如此,那你們進來之后也不過欠下一百天的壽命,絕無還不出之理。但后來又發(fā)生了一件事,使一切都亂了套!
蕭賤與鴻雁異口同聲地問道:“什么事?”
西青子兩眼無神地道:“我們當時雖發(fā)現(xiàn)了這一規(guī)律,但也不想放棄,只因我們本來就打定主意永久在新世界居住,以后只需減少外出即可。但轉(zhuǎn)眼又過去了一百年,主人不知做了什么,在新世界誘發(fā)了一場大爆炸,我們建立的新世界蕩然無存,同時那個世界內(nèi)的陰氣泄露了出來,擴散到了整個子午谷,黑尸塔也不知為何遷移到了這里!
主人眼看我們在塔中迅速衰老,不得已之下,使出渾身解數(shù),將化物聚集在黑尸塔內(nèi),打造了三獄,并布下了名為‘三尸化仙陣’的陣法。
此陣法模擬人升仙的過程,只要從正中階梯螺旋走上,經(jīng)過三獄,吸收三獄內(nèi)化物散發(fā)出的尸陰絕陽之氣,并目睹貪饞癡三尸被斬除的過程,便能成就‘尸陰凝時’之仙體。從今以后再也不會衰老,只是從此與陰氣結(jié)緣,半分離開不得。”
“你的意思是……我們已經(jīng)練成了仙體?”鴻雁訝異地問道。
“正是如此,昨夜東白子將你們之事匯報主人,主人大是興奮,只因我們千百年來未曾與外人接觸。故主人下令,要千方百計將你們留下與我們做伴,哪怕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故而我今日陪你們歷經(jīng)三獄,來到塔頂,以使你們成就仙體!蔽髑嘧雨帎艕诺匦Φ。
“蕭郎,你……身體有什么異常?”鴻雁傳音向蕭賤問道。
“完全沒有……難道這仙體來得這般無聲無息?而且……也太容易了一些!笔捹v隨即傳音回應(yīng)。
“剛才我探查了一下,我的真靈與身體也未有任何異樣。這西青子會不會搞錯了?”鴻雁說道。
“或許吧……不如我們再套套他的話?”蕭賤說道。
“好主意,看我的!兵櫻愦鸬溃鋈簧碜右卉洠厣媳愕梗捹v眼明手快,及時扶住。
鴻雁軟弱無力地說道:“西青子……我現(xiàn)在中脘悶脹,頭暈眼花,莫非是仙體轉(zhuǎn)化之象?”
“正是正是,成就‘尸陰凝時’之體后,你血流會逐漸停滯,雖一時有所不適,但很快便感覺精神煥發(fā),有如重生,身為凡人的種種不便一掃而光。”西青子搓著手贊道。
“那……我腹中**、怕冷發(fā)抖……莫非是沒有轉(zhuǎn)化成功?”鴻雁繼續(xù)裝道。
西青子臉上飄過一絲陰云,壓低聲音道:“你莫要慌張,這‘尸陰凝時’雖有千般好處,但也有一樁麻煩,你……有時候會感到非常渴望……想要某種東西……但忍一忍就過去了……”
鴻雁聽他語焉不詳,表情驟然變幻,猙獰道:“是什么東西?快告訴我,我難受死了!我快死了,我快死了!”說罷,聲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起來。
蕭賤見鴻雁演的逼真,不由心中憂慮,生怕鴻雁真的是受陰氣影響而產(chǎn)生如此變化。
那西青子見鴻雁如此,面色大變,身子窣窣發(fā)抖,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之事,低聲呢喃道:“什么東西?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鴻雁手一推,掙脫蕭賤,搖搖晃晃地向西青子走去,雙目圓睜,咬牙切齒地道:“告訴我……告訴我……我究竟要得到什么才能擺脫這痛苦?快告訴我!”說著,忽然大吼一聲,張牙舞爪地向西青子撲去。
西青子嚇破了膽,身子一側(cè),避開了鴻雁的撲擊,隨后連滾帶爬,捂著腦袋向樓梯下滾去,一邊滾,一邊大叫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聲音越來越輕,顯然已倉惶逃離。
鴻雁理了理亂發(fā),向蕭賤調(diào)皮地伸了伸舌頭,道:“蕭郎,我演得像不像真的?”
蕭賤呆了數(shù)秒,突然“嗷”地一聲大叫,三步并作兩步來到鴻雁跟前,驚魂未定地說道:“太真實了,差點連我魂都給嚇掉了!
鴻雁笑嘻嘻地說道:“我也不知我竟有演戲天份,居然能將西青子嚇跑,不過瞧他模樣,似乎他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蕭賤閉上眼睛,思考了許久,開口道:“我覺得……這西青子并非在害怕你!
“那他在害怕什么?”鴻雁不解地問道。
“他在害怕自己!笔捹v說道。
“自己?”鴻雁愈發(fā)困惑。
“是的,我探查他全身發(fā)出的訊息,覺得他在強自壓抑某種沖動,恐怕……你剛才的樣子使他想起了自己以前所遭受的痛苦,而這些痛苦……是他竭力想要忘卻的。”蕭賤邊想邊說道。
“的確如此。他的樣子的確有些驚恐過頭了!兵櫻阆肓讼,說道。
“不管怎樣,既然你我都無異樣,說明這什么‘三尸化仙陣’并未起效。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這便探明出谷之路,盡早離去吧!笔捹v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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