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襄兒多方打聽,終于得知那無相觀音閣地處偏僻,位于劍門關外一座不知名的石山之上,向來人跡罕至,雖然以觀音為名,但似乎并非寺廟。
楊龍兒與楊襄兒合騎一匹馬,慢慢沿盤山棧道行路,無角蛑落在身后,緩步而行,竟似全不擔心兩人逃跑。說來也怪,三人上山時并未見到有香火,也未聽見誦經之聲。
三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于來到山頂,只見一座九層樓宇矗立于三人面前,紅木為柱,鎏金描畫,檐角飛獸,寬門高楣,端的氣勢非凡。
“襄兒,這觀音閣這般氣派,比我們道理書院還要更勝一籌呢。怎的爹爹沒跟我們提過這里?”楊龍兒奇道。
“龍兒,你老是這般沒頭沒腦的,爹爹怎么沒提過?他說此門派雖低調謙抑,但武功自成一格,他年輕時云游至此,頗有收益。”楊襄兒解釋道。
“低調謙抑……看這門派模樣,便似暴發戶一般,哪有半分低調之感?”楊龍兒撓了撓頭。
三人來到門前,楊襄兒拍了拍門,過不多時,一道姑模樣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向著三人施了一禮,道:“三位施主,不知光臨鄙派有何見教?”
“我們此次前來,是有要事向云音掌門請教。”楊襄兒施禮道。
那中年道姑忽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將三人細細打量了一番,繼而說道:“云音掌門早已不問世事,三位請回吧!”
龍襄二人同聲叫道:“不行!”眼見那中年道姑神色越來越狐疑,楊襄兒急忙解釋道:“其實我們是楊天辰的女兒……此次前來原是有爹爹的口信,要當面告知云音掌門。”
無角蛑看著兩人瞎扯,也不去理會,雙手抱胸,默不作聲。
“楊天辰?!”那道姑聽得楊襄兒此言,登時神色大變,顫聲道:“我這便去秉明掌門,三位稍待。”說罷關門上鎖,轉頭便往內院跑去。
無角蛑不屑地道:“你們怎么不說是來踢館的?難道還要來一出先禮后兵?”
“誰像你這般粗魯?似我們這等名門正派都是要正式下拜帖,然后才來踢館,方顯名門本色。”楊襄兒辯解道。
其實楊襄兒早有算計,倘若自己一上來便說是踢館的,那這無相觀音閣必會派出弟子打頭陣,而無角蛑武功絕頂,那些弟子絕不是對手,屆時如傷人過多,自己即便最終得救,觀音閣眾人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是以一上來就求見云音,及早請她出手相救。
過不多時,那大門大開,中年道姑露出臉來,聲音急促地道:“原來是楊家千金來了,快請進,掌門在恩德堂等你們。”說完,轉身疾行。
三人緊隨其后,穿堂過院,走了約一盞茶時間,途經無數秀麗風景,總算來到了那九層高塔之下。此高塔遠望本已極為雄偉,近看更是顯得如高山一般,中年道姑將三人領進塔中,來到一間雅致房間內,對無角蛑道:“這位男施主,我掌門一向不見男子,還請在此處稍候,品嘗些茶水點心,二位小姐請隨我來。”
無角蛑不耐煩起來,嚷道:“老子戴著面罩,連眼睛孔都不留,根本看不清那掌門美丑胖瘦,而且老子也不想看清,你不讓老子跟去,老子便要發飆,拆了你這破廟。”
楊龍兒奇道:“無叔叔,原來你什么都看不見啊?”
無角蛑傲然道:“人世間諸多妖魔鬼怪,肉眼怎能看清?我自開天眼,可洞察萬物,看穿本質。”
“這位男施主所言發人深省,看來乃是得道之高人,與我無相觀音斬妖除魔,濟世救人的宗旨甚是符合。但我掌教曾落下病根,一見男子便會痛不欲生,還請施主體諒則個?”中年道姑謙恭地低下了頭。
龍襄二人一聽此言,心登時涼了半截,未曾想這云音竟有此隱疾,如此一來,這無角蛑豈不是無人可制?
無角蛑想了想,道:“好吧,老子三天沒吃東西,正好餓了,你們有啥好吃好喝的全端上來,老子吃飽喝足,再來奉陪。”
中年道姑微微一笑,道:“自是如你所愿。”
無角蛑眼看著龍襄二人隨中年道姑走遠,大大咧咧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看了看紫檀木桌上擺放著的四色點心,干果糕餅,沉吟片刻,先用手指粘了一點桃酥粉末,掀開面罩下擺,放在舌尖舔了舔,真氣運行之下并未發現異常。這才放下心來,一口吞下一個桃酥餅。
他先前在萬妖之窟中死里逃生,可說是身受重傷,歷盡艱險,按理說原不會恢復如此之快,但他不知有何際遇,只覺得體內精力充沛已極,仿佛重獲新生一般。是以之前也不覺得饑餓,但此刻胃口一開,便如一個無底洞,無論吃多少東西也填不滿。
他正吃的暢快,忽聽得房間內傳來細微異響,他心中一凜,登時身形似電,向著房門出口躥去。
但說時遲那時快,他身在的房間倏忽天上地下,倒了個方向,連同他一起轉入了地下,而一間一模一樣的房間轉出了地面,其中糕點擺設一如當初,便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龍襄二人隨著那中年道姑走入了一間大殿,其四壁地板皆為木制,中間僅有一張茶幾,四塊墊子,顯得空空曠曠,在大殿正對玄關的墻上有一尊雕像,乃是一座觀音,不過那觀音臉部卻戴著面罩,面罩上繪制著花紋圖案,顯得極為古怪。
耳聽得腳步匆匆,從大殿之后走出一人來。龍襄二人定睛一看,才發現來者是一名中.年.美婦,身著道袍,但并未梳發髻,長發垂肩,臉上略施粉黛,唇含朱砂,樣子約莫三十來歲左右。
她雙目飽含淚水,雙手顫抖,顯然壓抑情緒,來到龍襄二人身前,道:“龍兒,襄兒,你們總算來了。”
龍襄二人對望一眼,只覺得莫名其妙,楊龍兒皺眉道:“您是……云音掌門?……我們難道以前見過面?”
云音身子一晃,臉上露出失望神色,喃喃地道:“是,我們以前沒見過……”緊接著她回過神來,微笑道:“來來,二位遠來是客,快坐,快坐。”
龍襄二人心中忐忑,依言就坐在墊子上,與云音掌門隔著茶幾相互打量,一時不知說些什么好。
云音盯著她倆半晌,忽然道:“啊,我都糊涂了,貴客到來,一時激動,竟忘了斟茶。”
說完,她端起茶壺,往兩人杯中倒了一些茶水,這茶水清澈碧綠,沁人心脾,一見便知不是凡品。
龍襄二人喝了幾口,云音見狀,登時眉開眼笑,道:“二位長得可真俊,與楊館主年輕時一模一樣。”
楊襄兒奇道:“云音掌門以前見過我爹爹?”
云音呆呆出神,道:“那是十八年前吧,那時我還是豆蔻年華……”說到一半,臉上突然閃過一絲紅暈,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不說了,不說了。二位多喝茶。”
楊龍兒暗暗心驚,暗忖:“這美婦提起我爹爹,那真叫一個神情蕩漾,莫非倆人以前有過一腿?看她這等表現,似乎對我爹爹念念不忘,想要舊情復燃?那可不行,我定要阻止此等狼子野心。”
想到此處,剛想疾言厲色,斷其念想,那美婦忽然再度顫聲道:“二位可是壬戌年臘月十一子時丑時的生日?”
雙姝再度大驚,急道:“你怎知我倆生辰八字?”
云音美目低垂,泫然泣下,陡然間,她轉過身去,對著那墻上觀音像雙手合十,深深一拜,道:“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您濟世為懷,打救我等蕓蕓眾生,今日云音得以與……這兩位女施主相見……當真是莫大的福報,謝謝您冥冥之中安排,在下必終身侍奉于您……”
楊襄兒站了起來,聲音中帶有哭音,道:“你……你究竟是誰……為何對我倆如此關切?”
云音轉過身來,露出慈和神色,道:“龍兒,襄兒,你們都是好孩子,但你父親一人拉扯你倆長大……想必十分辛苦,加之他位高權重,你倆這些年來吃了不少苦頭吧……你倆就在……阿姨這里多住些時日,好讓阿姨多多照顧你們,以彌補這些年阿姨的心頭之憾。”
楊襄兒心亂如麻,思緒萬千,想到:“她對我倆這等態度……絕非尋常親友,但我的確不記得何時曾見過她。媽媽……媽媽她過世甚早,我對媽媽也沒啥印象……莫非……莫非她便是我的……我的……”
楊龍兒心直口快,“騰”地站起,哭道:“你……你是不是我們媽媽……不然你為何會知道我倆生辰八字,而且又對我倆這么關懷?”
云音面色大變,身子極速抖動,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我不是……我只不過是……你父親以前的朋友,你倆別瞎想……”
龍襄二人聽說自己出生時母親便死了,是以一直不曾得到母愛,心中長久以來便盼望媽媽能死而復生,與自己相聚。此刻見云音關懷備至,卻又矢口否認,心中又悲又喜,恨不得上前逼問,迫云音說出真相。
</br>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