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賤向張智難傳音道:“義兄,莫非這賞石大會便是劍嘯宮宮主所說的擾亂天綱之事?”
張智難暗道:“此刻不可妄下定論,還需詳加調查。”
魯管仲砸吧砸吧嘴,定了定神,道:“父親,此事事關重大,萬一當真與那黑衣部隊有關,焉可置之不理?孩兒這便主動請纓,前去那賞石大會一探究竟。”
魯通天心中頗以為然,但秦王府慘遭屠殺一事被朝廷下令禁言,而且此事萬一被旁人知曉,于公輸家聲名不利,于是訕笑道:“現在宴會場合,且有柳才女在場,不談這等煞風景之事,來來來,咱們接下來只談風月,不論江湖。”說罷,他舉起酒杯,道:“老夫先先干為敬。”說罷,仰頭一口,將那杯中美酒喝得涓滴不剩。
吳三桂先前一直偷偷注視著柳如是,全沒聽見眾人討論,心下一直尋思如何才能將柳如是搶回。此刻見到魯通天勸酒,忽然靈機一動,長身站起,朗聲道:“魯當家,在下有一提議。”
魯通天微笑道:“不知吳將軍有何高見?”
吳三桂笑道:“這般悶頭喝酒甚是無聊,不如咱們玩個游戲,以助酒興如何?”
“哦,是何游戲?”魯通天也來了興致。
吳三桂道:“在座皆是飽識之事,又有天下大儒錢先生及才艷雙絕柳才人在,咱們就來個以詩會友,比拼一下才學。”
“才學?”魯通天一聽,頓時失了興致,他不學無術,乃是大老粗一個,對于此等附庸風雅之事向來抵觸。但此刻當著柳如是的面又不能顯得太過無趣,于是道:“論到詩詞歌賦,誰人是錢先生夫婦的對手?比了也無用。不如我叫幾位歌姬來跳舞吧?”
吳三桂哈哈一笑,道:“咱們也不單純吟詩,而是要詩詞接龍,一人說一句,下句要與上句有所關聯,或是承接,或是轉折,不可突兀。哪位如果接不上了,或是接得太差,當罰酒三杯。如若不想喝酒,便需表演才藝。如果連才藝也不想表演,那可得罰十兩銀子。”
“好哇!”柳如是兩眼放光,拍手叫好。
吳三桂語帶歉意地說道:“柳才女,對不住了,這游戲要有一位評判,你才名出眾,又是在座唯一女子,也只好請你委屈一下,擔當這評判之職,如何?”
柳如是秀眉蹙起,想了一會兒,只好嘆息道:“好吧,雖然遺憾,但只好如此了。”
吳三桂再次笑道:“你放心,如果有人接不上來,或是接得不好,那這句詩便由你來接。不過你身為評判,當秉持公正,不得有所偏頗。”
柳如是神色一下子變得極是認真,道:“小女子自是省得。”
魯通天見柳如是興味濃厚,也不好駁她面子,心道:“反正老子有錢,用錢開路,無往不利。”于是緩緩點頭,答應了吳三桂的提議。
席間共有十余人,不過吳三桂手下關寧騎兵中多數是文盲,于是吳三桂從中選了一人,湊滿八人之數。隨后吳三桂拿出八根竹簽,寫上數字,用來抓鬮,以排出吟詩順序。
蕭賤本不想參與,但他與張智難裝成一僧一道,推說不通詩詞也說不過去,只好硬著頭皮加了進來。
抓鬮結束,錢謙益排名第一,吳三桂正好在他下方位置,張智難第三,葉浮香第四,關寧騎兵第五,魯管仲第六,魯通天第七,蕭賤第八。
吳三桂瀟灑地向著柳如是一揖,道:“柳才女,請命題。”
柳如是心思何等機敏,眼珠一轉,道:“我們既是在公輸家作客,我們便以這恢宏樓宇為題,吟一首詩。”
錢謙益首當其沖,吳三桂笑道:“錢老先生,您是第一位,請。”他故意在“老”字上加重讀音,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錢謙益蔑視地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嗓門,沉聲道:“嵐風遽起都江城。”
吳三桂沉吟片刻,接道:“煙柳江南飄如是。”
柳如是一聽,立刻出言糾正道:“吳將軍,您這可就不對了,我們說好是稱頌此地殿宇,怎么你說起江南楊柳去了?”
吳三桂微微一笑,道:“啊,不好意思,我想柳才女自江南來此,為此殿宇增添亮色,故而做此詩句,難不成柳才女認為在下跑題?”
柳如是皺著眉頭道:“你這是牽強附會,怎能做數?我無法讓你通過,你是表演才藝呢?還是罰酒呢?還是罰錢?”
吳三桂豪爽地說道:“我表演一套我家祖傳‘征西拳’吧。”說罷,他脫下上衣,露出精光锃亮的上半身,緊接著他站到空曠處,呼氣收腹,正色斂容,口中唱道:“西游湖畔遇天仙,征戰破敵為紅顏。”
這般唱著,他一瞬之間接連擊出十拳,又身形拔高,自空中滑翔掠過,口中不停:“我心可表鑒日月,一片赤誠肝腦涂。”
他身子轉了一圈,又踢出數腿,姿勢曼妙,直如輕燕,接著唱道:“殘破江山非我愿,外賊不仁自荒宴。”
他倏忽一閃身,連番數十個跟頭,來到柳如是身前數尺,凝視其雙目,道:“匈奴突厥何所懼,望卿莫憂終相見。相逢江南逝一笑,朱門輕舞身曼妙。”
唱完這幾句,他身形如風,又站定于錢謙益桌前,語氣強硬,道:“夕陽雖紅近黃昏,手酸腰懸乏無力。花言巧語佳人憐,奈何有心身卻違。勸君莫欺少年時,一朝凱旋冠軍還。”
唱罷,他身形凝立,目光炯炯,緊緊盯著錢謙益,充滿挑釁意味。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費盡心機,搞這一出以詩會友,其實是為了泡妞來著。
他故意念錯詩詞,恭維了一把柳如是,又借著表演才藝,展示自己精壯身材,美妙歌喉,敏捷才思,以及高強身手。順便還在詞曲中諷刺了一把錢謙益,并向柳如是表達了自己的深情及雄心壯志。
可謂一舉多得,多全其美。
張智難向蕭賤傳音道:“義弟,學著點,等會兒你去跟吳三桂嗑幾個響頭,讓他教你幾招,包你以后泡妞無敵。”
蕭賤冷冷道:“我現下對談情說愛興趣不大,要學你自己去學。”
眼看吳三桂費盡心機,但柳如是卻不為所動,淡淡一笑,道:“表演地很好,算你過關啦!那我來接下一句詩。”說著話,她也不思索,念道:“萬丈瓊宇仿天宮。”
吳三桂瞧著她這等表現,臉上立時露出失望神色,搖搖晃晃,退回到自己座位之上。
張智難接著念道:“無人或敢高聲語。”
柳如是面露訝色,道:“張道長……你這句似乎有些跑題呀?”
張智難哈哈一笑,向著葉浮香道:“葉女俠,可否讓我越俎代庖,說完下一句?”
葉浮香直率地一揖,道:“好,全蛋道長,我正愁接不上你的詩句呢,那就有勞你啦。”
張智難頓了頓,抑揚頓挫地說道:“恐惹仙子悄看探。”
“好!”柳如是拍手笑道,“張道長,你這句立意高妙,旁敲側擊,當真造詣不凡。”
吳三桂眼見自己如此賣力表演,還不如張智難隨口一句詩詞來得效果顯著,不由心下一凜,想到:“那錢謙益也就罷了,現下怎么又多了個競爭對手?萬一我謀劃不成,為他人做了嫁衣,那豈不是愚蠢之至?”
下一位輪到那位關寧騎兵,他粗聲粗氣地念道:“還好不用爬樓梯。”
“噗!”錢謙益剛剛喝到嘴里一口酒,立馬盡數噴出,臉現譏笑之色,望向吳三桂。吳三桂臉色鐵青,神情不善。
柳如是尷尬地笑了笑,柔聲道:“這位大哥,難為你啦,你能接下來實屬不易,便算你過關吧。”
魯管仲心道:“這也行,那我也可輕松過關。”于是接著騎兵話頭,道:“上樓下樓真方便。”
柳如是聽到此句,立馬叱道:“不過關,罰酒還是表演?”
魯管仲無辜地望著她,指指那騎兵,道:“為何他能通過,我卻不行?”
柳如是笑著說道:“他是武人,平時守家為國,戎馬倥傯,何來時間談此風月之事?故我對他網開一面,而魯少當家乃當朝郡主夫婿,我如對你放縱,豈不是令天下心寒?”
魯管仲唉聲嘆氣,道:“好,我認罰,我不用手腳,要以小腹之槍,在此地上挖出一個洞來……”
他此言一出,登時全場聳動。先前他在十地郡主比武招親時那番表演震驚天下,何人不知?于是人人興奮,想要一睹為快。
誰知柳如是臉一紅,道:“不……不用了,我……我算你過關吧。”
魯管仲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行,柳姑娘是女中豪杰,一言九鼎,怎能說改就改?來來來,待我醞釀一番……”
正準備大肆炫耀那話兒,他耳邊忽然傳來蕭賤聲響,幽幽說道:“管仲,莫要忘了你不得使用火蠶經脈,不然輕則太監,重則喪命。你好自為之吧。”
魯管仲臉色霎時慘白,忙改口道:“好,好……柳才女遠來是客,我就客隨主便,勉為其難,聽她號令吧。”
柳如是本來已嚇得花容失色,掩面遮眼,此刻聽魯管仲這番話,立時長舒一口氣,道:“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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