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臺風持著劍,注視了良久,才緩緩起身,劍影自那兩塊繁奧的符令中間自上而下緩緩劃開,門上栩栩如生的童男童女畫一瞬間活過來了一般,如剝落的紙輕飄飄的落在墨臺風腳下,化成無數道夾雜著哭聲的旋腳風。
墨臺風看著起風的夜,慘笑道:“此處就不要再逗留了,若我敵得過那惡毒女人,你們的仇我就也一同報了。”
話落,腳下嚶嚶訴訴的陰風徘徊了幾次,便各自散了去了。
或許是錯覺,陰風盡去之時,那三佛殿的殿宇忽的晃了晃,晃的墨臺風頭有些發暈,像站在了搖擺不定的甲板上,自肺腑而蔓延開來的嘔吐感讓墨臺風嗚哇嗚哇的有些站不穩。
墨臺風有些驚異,這分明是地氣動搖的征兆,他只是破開了門上禁錮人魂的惡毒禁忌,卻緣何會動了地脈?
劍起劍落,三佛殿的厚重木門裂開,墨臺風飛身幾步撞了過去,那木門就徹底的碎了開來。
那三佛殿里,黑的沒有一絲雜質,隔著門口望過去只能依稀的看到幾盞燃著的蠟燭搖曳著豆一樣的綠色火苗,撲鼻而來的,是刺鼻的熱浪,夾著血腥味。
緊接著,便是墨臺風畢生難忘的一幕,三佛殿如泄開的閘口,血氣自頂上而下滾滾而落,濃重到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墨臺風無論如何也不曾想過這樣的景象,也從未遇見過,那股來自靈魂上的沉甸甸壓抑感,讓他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抖。
不遠處遼河的水,不知道何時已經變的波濤洶涌,尺長的魚張圓了嘴,喘著粗氣逃一樣跳上了岸,在泥土中撲騰著掙扎了兩下,翻白的魚肚,漸漸黑掉的時候,便僵住了。而伴隨著水浪起伏之中,四四方方的木頭一角一閃即逝。
夜也變了。
墨臺風仰望著夜空中翻涌的烏云,直到那烏云中扯出一道猙獰的淡青色閃電的時候,墨臺風面上已經是黃汗如雨。
“阿尋……”墨臺風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么,呢喃的語氣已經開始遲疑,失魂落魄的滾入那三佛殿中。
然而三佛殿里,那燃著的蠟燭卻帶不來一絲一毫的火光,反而是如同實質的煞氣,刺的渾身肌膚撕裂了一般的痛。
扯下敞開的衣衫,墨臺風捏指,黃符燃起,又引著了衣物,拋到了那供奉著蠟燭香火的佛案之上。
終于看清了……
三佛殿里,冷不丁的響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這兒,并沒有什么阿尋。墨臺風神色扭曲,濃重的驚恐之色忽的凝固在臉上……
。。。。。。。。。。。。。。。
河岸旁,空氣里的烤羊肉味兒似乎把夜里的寒氣驅走了不少。
徐宏曄舉著比他半個胳膊還大的羊后腿有些不好意思的碎碎念說:“你別怪我,我沒錢了,住了店就吃不起肉了,我現在吃了肉,所以咱們就不能住店了!晚上冷是冷了點,可是羊肉還是很好吃的!我以前在終南山的時候,每天都吃大米飯菠菜葉子,油也是菜籽榨的,都是道士,憑什么我吃了肉就要挨師兄揍,我師父還經常偷酒喝,我一直也想嘗嘗。小鬼女,反正你也是不怕冷的,我雖然怕冷,可是我更想吃羊肉。對了,你讓那個穿著黑袍的高個子去弄點兒錢,不然明天晚上我連羊肉也吃不上了……”
瀟瀟略顯蒼白的嘴角漠然的撇了撇,扭過頭不看徐宏曄,只是皺著眉看河中越來越躁動不安的水。
徐宏曄卻提溜著一條子撕下的羊肉,提溜在瀟瀟的面前晃來晃去:“來,張嘴!”
這樣的語氣,瀟瀟似曾相識,她記得那時候,胡飛拿著從家里摸來的錢買了好吃的,總會耀武揚威的路過平頭鐵蛋兒家的門口,然后就這樣當著平頭鐵蛋兒的面沖他們家門口的小黃狗用這樣的語氣說:“來,張嘴……”
等到那狗崽兒真的憨憨的張嘴時,胡飛就吧唧扔到自己嘴里,然后打勝仗一樣飛一樣拉著袁嶼和自己跑開,為這事兒,平頭鐵蛋兒沒少揍他們家養的那沒出息的狗崽子。
當時的瀟瀟并不明白胡飛怎的就這么容易開心,就連袁嶼也會跟在后面靦腆的笑,瀟瀟從來不笑,只是看幼稚鬼一樣看著他們兩個。
徐宏曄只是無趣,他本以為這樣的動作定是會激怒這小鬼女的。
可瀟瀟的臉上,徐宏曄卻并未見到瀟瀟變臉時的那副冰冷又猙獰的面孔。
瀟瀟只是拿白生生的手指碰了碰,目光卻罕見的柔和了下來。
徐宏曄仿佛被驚嚇到了,縮著身子說:“你別以為你對我臉色好一點我以后就不敢對你動手了!”
瀟瀟茫然的看著徐宏曄,只覺得面前這人比被胡飛逗的那狗崽兒還要沒腦子。
瀟瀟才不會管這些,只是指著徐宏曄的腰間一個布包。
徐宏曄很快明白過來,放下羊肉翻開了布包,里面是兩面烏木尺,兩截斷開的筆,徐宏曄卻把那兩截斷開的筆扔了出來,譏笑說:“你以為我真要幫你修筆啊?切,你是鬼女,我幫了你,回師門是要受大懲罰的!吶,還給你!不過我也沒騙你,我跟你來這兒,就是想看你怎么對付那姓袁的小子!聽說太一宗的人都來了!反正他們也沒幾個人,你別指望我出手幫你,你是鬼女,我們是道門正派,我最多不幫著他們欺負你就是了!”
瀟瀟的眸子漸漸的陰沉下來,目光落在地上那斷開的兩截筆上,只逗留了片刻,便挪開眼光厭厭的轉身離開。
徐宏曄重新嚼起了羊肉,又隨手把那兩截筆扔進了布包里,嘴里咕噥著含糊不清的說:“這斷筆,我全真的陰陽尺倒是的確有八分把握修好它,可是,這如此邪性的東西,要弄好它,是逆天而行,而且只怕修好了這筆,我全真的鎮派之寶陰陽尺靈氣也會十去八九,就成了兩塊廢木頭,沾了這樣的因果,即便老天爺不降雷劈了我徐宏曄,拿兩塊廢木頭回師門,師祖他們也會活活剝了我的皮,為了你這個小鬼女這么做,除非我徐宏曄瘋了……”
徐宏曄話落,天際烏云之中的淡青色雷絲蛇一般纏繞而過,驚的徐宏曄呆呆的坐在原地。
與此同時,招待所里躺在床上的蕭老頭忽的驚醒,面色劇變,顫身跌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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