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辛,what a goal……,絕殺,他絕殺了曼聯,三十五米外的遠射,皮球撞柱而入,切爾西報了去年決賽的一箭之仇”,電腦中,切爾西VS曼聯的第二回合比賽依舊在循環播放。
夜色漸深,可是利物浦郊區的一座豪華別墅的書房里,燈光依舊沒有熄滅,書桌后,馬克勤正皺著眉頭思考,他已經足足坐了三個多小時。
后天,球隊就要出發去羅馬,半個月來他把切爾西最近的比賽錄像看了個遍,就是想找到一絲靈感,進攻,怎么打!
兩隊本賽季聯賽的兩次相遇,悉數打平,半斤八兩,雖說他建議全隊練點球,但那只是以防萬一,有機會還是要常規時間結束戰斗。
“埃辛,米克爾,埃……”,他正皺著眉頭念叨著,一雙潔白的藕臂從背后環繞過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親愛的,休息會吧,你都坐了一晚上了,喝杯果汁”,說著伊薩貝拉變魔術般的從旁邊拿過一杯剛榨好的橙汁,遞到他眼前。
一點點小幸福彌漫,他溫馨的笑了一下,閉著眼睛靠在伊薩貝拉的脖頸上,反手摟住她的頭,“謝謝,親愛的”
看著電腦里的紅藍球員,現在她早就對英超這些球隊如數家珍,“先把果汁喝了,切爾西的事情一會再想”
“好”,馬克勤從善如流,起身扭了扭脖子,緩解了下疲勞,“你最近在忙什么,親愛的”,他一邊喝著果汁一邊問道,“最近比賽很多,有點疏忽你了”
說到這里,伊薩貝拉立馬雙眼放光,興奮的說道:“我前兩天去看了安吉爾,小家伙快1歲了,好可愛啊,就是有點調皮,她和珊妮,一個小魔王,一個大魔王,咯咯,想起來就樂死我了”
“我說彼得最近過來的少了,原來忙著帶娃呢”,他笑著回道,“可惜安吉爾太小了,不然真想帶她去看看她哥哥的第一次歐冠決賽”
“哼”,伊薩貝拉皺了皺鼻子,“你別做夢了,莉莉阿姨寶貝的安吉爾不得了,肯定不會帶她去意大利的,只有我和珊妮去”
“寶貝兒,看你這么喜歡孩子”,馬克勤摟住她的腰說道,“不如我們自己生一個吧,嘿嘿”
“啊……,討厭,我還不到20”,伊薩滿臉紅暈,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不過女人的回路通常都是跳躍式曲線,她又接著悶聲問道:”那,你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女孩兒啊,跟你一樣漂亮,名字我都想好了”
“啊?叫什么”,她瞪大眼睛問道。
“德爾菲娜”(Anfield的倒寫)(KOP應該知道現實中她是誰的女兒吧)
永恒的安菲爾德,永恒的歸宿,永恒的故事,流傳在默西河畔,馬克勤這一生,已經和這里融為一體,難以分割。
在這里他遇到了此生對他有重要意義的一切,足球,家人,愛人,這些已經足夠填滿他完整的人生,沒有遺憾。
可是誰的人生,又都能那么心想事成,圓滿無缺呢,有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夠完全左右的。
……
走進走廊,一股福爾馬林消毒水兒的味道撲鼻而來,在利物浦住了這么多年,除了科威爾受傷那次,馬克勤就沒再來過利物浦中心醫院。
他和伊薩貝拉兩人全副武裝,鴨舌帽、墨鏡、口罩,讓人一看就是明星出游,不過醫院的人都見怪不怪,這地兒隔三差五都得來個明星,各行各業的。
伊薩貝拉帶著他東溜西拐,熟門熟路的來到一間病房外,先示意他輕點聲,然后一只手才慢慢的打開了病房門。
是一間高級單人護理房,步入房間,病床上一個面容憔悴的西方男子正在沉睡,右腿微微吊起,觸目驚心!
可能是為了固定,三圈鐵箍圍裹,十數顆鋼釘從他的右小腿周邊刺入,馬克勤看著都有一股頭皮發麻的感覺。
“這就是安迪?”,馬克勤輕聲的向伊薩貝拉問道。
昨天馬克勤問伊薩貝拉明天去做什么的時候,伊薩貝拉才想起對馬克勤說這個事情。
伊薩貝拉現在大學里已經開始做義工,她就是在醫院做義工的時候,知道了這個安迪·格蘭特(真實人物)的故事。
這個年輕的小伙子,是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隊員,同時,他更是一名利物浦死忠,一名KOP。
在阿富汗,利物浦的比賽不知道陪他度過了多少寂寞的夜晚,可是不幸的是,幾個月前,他遭遇了炸彈襲擊。
而且炸彈,極有可能奪去他的右小腿,聽伊薩貝拉講,這兩個月他的小腿病情已經惡化,為了保住他的性命,醫院已經確定了截肢方案。
作為一名士兵來說,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殘酷的了,以后他怎么辦?而且過程如此痛苦,他回來的時候還滿懷希望,可是兩個月以后,他將不得不自己做出這個決定,保命還是保腿。
炸彈為什么不一下子就奪去它,還要再折磨我一次,安迪一下子就瀕臨崩潰,整個人陷入了一片空洞。
“也許你們過去看看他,能給他一些力量,畢竟,他是如此的喜歡你們”,伊薩貝拉昨晚對他說道。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行程,馬克勤趁著一早,過來先看看,然后才好去和俱樂部和隊友講。
“嗯,醫生說,最遲一周以后,就要馬上做手術,不然就危險了”,伊薩貝拉同樣輕聲的答道。
馬克勤慢慢的走到床邊,為了固定,安迪的整個右腿都裸露在外面,傷口遍布,可能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到過這個景象。
讓他莫名心里一酸的是,他看到了他右腿膝蓋上觸目驚心的傷疤,還有那悲劇般的紋身。
那應該是紋在大腿上的KOP標語,“You'll Never Walk Alone!”,可是炸彈奪去了它的一部分,變成了,
“You'll Never Walk”,你永遠不能行走,簡直是充滿了宿命論般的悲劇。
伊薩貝拉沒有過去,她看過了很多次,每次看都會忍不住落淚,所以她不敢再看了。
疼痛讓安迪微微的轉醒,自從那聲轟鳴后,除了暈過去,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一個黑發少年率先映入他的眼簾。
從模糊到清晰,這個少年他曾經在電視上看過無數次,安菲爾德的王子,他們新一代的領袖繼承人,可是他以為是在做夢。
“安迪,你醒了?”,馬克勤笑著問道。
“安迪,你哪里疼嗎,需不需要我叫護士”,伊薩貝拉上來說道。
“不”,他很虛弱,但還是眼露一絲神采,艱難的說道:“你是馬克?你是過來,看我的嗎?”
馬克勤趕緊點了點頭,上前握住他想抬起的手,“沒錯,安迪,是我,馬克,我過來看你了,你是個戰斗英雄”
”呵“,他勉強笑了一下,”我不,不是什么英雄,這是上帝,安,安排的,你們就要去打決賽了吧”
“嗯”,馬克勤用力的點了點頭,又緊緊握住他的手,“安迪,你會好起來的,振作,你以后還能跟我們一樣,活蹦亂跳的”
就好像又回到了現實,安迪的眼睛瞬間失去神采,他放下手,把頭扭到一旁,獨自呢喃著:“好不了了,我都知道了,我會變成個殘廢,殘廢”
“安迪,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伊薩貝拉轉過身去,偷偷的擦了擦眼淚,前陣子,安迪甚至一度歇斯底里的拒絕治療,他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不能走路的人,還能,有什么希望呢?”,一滴淚水從安迪的眼角滑落,滴在枕頭上,男兒有淚不輕彈。
馬克勤也趕緊扭身抬頭看著天花板,他不想把氣氛搞得太過悲傷,待雙眼奔涌的**緩解了一些,他又轉過頭笑著說道:“嘿,兄弟,這可不像一個KOP,我們紅軍的精神是什么來著”
“永不放棄,是吧,兄弟”,他沒讓安迪回答,緊緊握著他的手繼續說著。
“很多失去了雙腿的人都做出了一番偉大的事業,何況你還有一支健康的腿,是不是,現在的治療技術這么發達,你以后就會和正常人一樣”
“可以談戀愛,結婚,工作,生孩子,甚至還能跟我們一起踢球,你看過阿甘正傳嗎?我最喜歡那部電影了”
馬克勤知道不能讓安迪多想,于是他就滔滔不絕的說著,說著阿甘的長跑,說著他的傻氣,說著他的那個失去了雙腿的老中尉。
“你沒想到他們能出海打漁吧,哈哈,我看的時候也沒想到,當時我激動壞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人生,自己,因為什么才會偉大”
“你說阿甘是傻,還是偉大?,要我說,他又傻又偉大,他不通世故,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夠專注,朝著自己的目標一直跑,一直跑,所有的希望不都是要去追尋的嗎,停下來才會失去希望”
是啊,停下來才會失去希望,只要你在跑,希望永遠就在前方,這是說給安迪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謝謝,謝謝,馬克”,安迪紅著眼睛,感動的說道,他知道馬克勤是在鼓勵他,一個巨星,一個自己最喜愛球隊的巨星,抽時間來鼓勵自己。
“你看,你已經失去了孤獨(lost alone)”,馬克勤指著他腿上的傷疤說道,“從此以后你就不再會孤獨,你會有很多的朋友,包括我,我們都是你的腳”
“來,伊薩,給我們倆照個合影”,他轉頭朝著伊薩貝拉笑著說道,“以后安迪就會是個像阿甘一樣奔跑的明星了”
“好好”,伊薩貝拉趕緊從包里拿出手機,咔嚓一聲,記錄永恒,而這張照片,最終也出現在了后來安迪的自傳《你永遠不會走,因為我在跑》的封面頁上。
或許是馬克勤的鼓勵收到了效果,或許是安迪自己已經走出了那段失落的情緒,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安迪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你知道嗎,馬克,雖然我這樣了”,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腿,“但是利物浦的比賽我可一場都沒有拉過,你們贏皇馬和巴薩,踢得棒極了!”
“這真是我們的榮幸,因為我們的球迷里又多了一個未來的明星,哈哈”
“決賽我也會看的,然后……然后我就去做手術”
“好樣的,兄弟”,馬克勤緊握著他的手掌,“你一定能站起來的”
怕太長時間會打擾他的休息,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就準備告辭了,他和伊薩貝拉剛打開門要出去的時候,安迪滿懷希望的問道:“馬克,切爾西不好踢,但我們會再次奪冠的,是吧”
馬克勤駐足,然后在門口轉身瞅著他,笑著說道:“我保證,還有,別忘了看直播,比賽回來,我會和全隊一起來看你的”
奔跑吧,安迪,奔跑吧,馬克,奔跑吧,利物浦,因為奔跑,希望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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