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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聽說最近錄取通知書陸續(xù)來了，恭喜金榜題名的小伙伴們，今年失利的小伙伴們也別氣餒。近來有姑娘們戳我，表示心情不太好，我想借此說一句，不管你怎么選擇，都要記得世上有句話，叫條條大路通羅馬。失利既成事實，如果連信心都失了，那通往大路的門也就真的關(guān)上了。
題外話
他抱她上馬，原路折回，在她耳邊低語道：“走，我們回去。”
步惜歡神秘地笑了笑，隨即起身將暮青抱至岸上，抖了抖外袍上的竹葉，親手為她穿上了他的衣袍，而后自個兒去了對岸。中衫已濕，他卻不嫌，拾起穿好衣褲錦靴，牽馬回來時，一身濕衣竟已化干。
“……何意？”
“娘子有此情趣，為夫自是歡喜的。只是你我洞房花燭之夜，為夫怎舍得叫娘子露宿山野之地？”
“嗯？”她的聲音懶洋洋的，瞧著有些迷糊。
但他沒提醒她，只是覆住了她的手，笑問：“娘子莫非真想野合？”
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己竟敢碰他了，步惜歡的眸光卻亮了亮，星火般明燦。
暮青睜開眼，見步惜歡陪伴在旁，目光溺人。她往旁邊挪了挪，手在水下摸了摸。
一樹斑駁覆來，少女無力起身，卻無懼意，只倦闔眼簾，樹倒風(fēng)撲之聲傳來時，她已被抱入泉中。她倚著山石，溫泉環(huán)抱，困意更濃，若在平時，定然放任自己去夢周公，今夜卻不能浪費(fèi)他的苦心。
皓月當(dāng)空，竹梢覆雪，她在他的龍袍上，他在岸下煙波里，俯身弄花，紅鯉不羞，花卻羞。岸上不遠(yuǎn)處生著散竹，情難自禁時，她伸手抓住了一根細(xì)竹，只見月光白，細(xì)竹青，玉指春冰。谷中夜風(fēng)清和，細(xì)竹卻遭風(fēng)雨，葉落枝彎，不堪摧折，終聽一聲脆響，攔腰折了。
暮青猜出步惜歡想做何事時已晚，之后的記憶還真與那夜有些重合。
“……”
“那再記得深些可好？”
“記得。”怎會忘了？他帶她來此的心意，從方才那些花樣兒里，她也是能猜得出來的……
“娘子瞧這山湯溫泉，可記得你我鴛鴦共浴那夜？”
夏風(fēng)濕暖，少女屈膝坐在紅袍上，月光灑來，玉捏的人兒一般。
步惜歡抱著暮青離開山石，就近在堤岸上尋了處平坦之地，回身抬手，對岸那件掛起的龍鳳袍無風(fēng)自來平鋪在地，他將她放到龍鳳袍上，自己仍然立在水中。
暮青深感冤枉，她確實覺得自己方才跟狼似的，又跟那人無關(guān)，他這醋壇子翻得好沒道理！
啊？
“娘子心里總記著別的男子，連你我洞房都想到了狼，為夫不太開懷，想讓娘子思憶思憶你我之事。”
“你做什么？”
斥罷，他忽然將她抱了起來。
半晌之后，他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地道：“怪我不長記性，忘了你這煞風(fēng)景的本事也是一絕！”
步惜歡聞言怔了許久，抬頭望了望月色，回想方才，散漫的笑容頓時有些扭曲，思緒凌亂在了夜風(fēng)中。
她就是那頭狼！
她又歇了半晌，待氣息勻了些才淡聲道：“感覺？感覺……谷中有狼，月圓之夜，登高嘯月，求偶覓食。”
男子不急，耐心笑等。
山石高處卻久不聞答聲，少女倚著男子，只喘氣，懶開口。
許久之后，風(fēng)歇樹靜，男子啞著聲音問：“娘子感覺如何？”
少女坐在山石高處，仰頭望月，云髻墜如瀑色，青絲撩剪夜風(fēng)，月下婀娜態(tài)，不勝女兒嬌。
圓月當(dāng)空，溫泉水滿，山湯無風(fēng)生潮，浪涌拍岸，煙波逐堤，竟一波高過一波，久久不見潮退。
他趁她無語時偷香，一條紅鯉纏著她逗游嬉戲，尋至惦念處，剝亂露芳容，只見千絲綿綿鎖著春閣，輕易尋不得，唯見花一朵。他欲探深關(guān)，卻不敢貿(mào)然闖入，只在花徑外徘徊不離。
論風(fēng)流韻事，她不及他耳濡目染，論臉皮之厚，她也不及他功力強(qiáng)大。
“你……”
“娘子既有此思，想來方才之事甚討娘子歡心，那你我再行一回，可好？”
暮青把臉一扭，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這么一說，她覺得這事兒他還真干得出來，她得提防著些，若真讓尚衣局的繡女們繡了這些紋樣，豈非等于將他們夫妻間的閨房之事昭告宮中了？
男子仰頭大笑，心悅誠服，嘆道：“為夫得跟娘子認(rèn)個錯兒，娘子并非不識情趣，在直言不諱這一事上，娘子真乃妙人兒也！”
她暗嗔他方才在水下所行之事，他怎能聽不出來？
暮青雖難熬，卻不表露，打情罵俏般的道：“你怎不說，命尚衣局再繡幾條褻褲，繡上魚兒，莫爭上游，只往下游？”
他畫得纏綿，笑得惑人，她險些從山石上仰下去，幸而他早有所料，用手臂做了她的依托。
“為夫笑娘子這肚兜上的青竹紋樣，世間清雅高潔之物非此一樣，譬如梅蘭松菊，皆有高雅之風(fēng)。娘子正值好年華，怎可無花妝襯？依為夫之見，木蘭之美，素艷相宜，倒是頗襯娘子。日后不妨命尚衣局為娘子量身繡制幾身衣裙，肚兜應(yīng)以宮紫底子為上佳之色，繡雪枝粉苞，不必點那胭脂花蕊，只需將那花苞繡在……這兒！”他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堆，最后抬指一點，指尖在她的玉峰高處勾畫出一朵木蘭花的形態(tài)，好似畫下一幅稱心之作，笑得春風(fēng)得意。
“笑什么？”他一笑準(zhǔn)沒好事。
男子的目光皎如明月，柔和含情，只是笑了一聲。
他想起那夜在鄭家見到她時，她穿的是蘇氏的衣裙，因染了血，他事后命宮人燒埋了。出城時急，都督府里的那些箱子被禁衛(wèi)軍攔住，行軍路上未備她的衣物，所幸隨軍的百姓有帶布匹盤纏等行李的，她昏睡的日子里，楊氏領(lǐng)著幾個婦人趕制了幾件貼身衣物，因她一向不喜織錦綢緞的料子，他便命楊氏等人尋了素布，繡上青竹紋樣，只盼她能喜歡。
少女坐在山石高處，視野獨(dú)好，男子立在溫泉水里，正及少女胸前，視野也是獨(dú)好。
山石上生著青苔，步惜歡將暮青的衣裳鋪上墊好，將她抱到了山石高處坐下。岸上伴生著幾根散竹，明月高懸，竹梢覆雪，溫泉如鏡，風(fēng)逐煙波，夜色之美，美不可言。
“今日乃月圓之夜，你我洞房花燭之喜，長長久久，方可不負(fù)良宵。”一句長長久久，步惜歡說得婉轉(zhuǎn)纏綿慵懶入骨，暮青聽得心驚膽戰(zhàn)，還未接話，他便將她抱出了水。
暮青語塞，她一向善辯，這會兒竟無話可辯。
步惜歡聞言笑得更愉悅，那神情看在暮青眼里越發(fā)覺得他很欠揍，他的話很像悖論，但又似乎有那么幾分道理，“娘子此話差矣，如若為夫當(dāng)真給娘子個痛快，娘子反倒要覺得不痛快了。兩情相悅，魚水之歡，妙就妙在欲仙欲死，這與一心求死可差之甚遠(yuǎn)。”
他明明就是折磨她！
“不想！”她惱道，“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呢！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
這話對男子而言簡直如同盛贊，步惜歡長笑一聲，愉悅至極，“為夫還有別的花樣兒，娘子可想一試？”
“你玩得一手好花樣兒！”她咬牙切齒。
“嗯？”男子的眸中笑意濃郁。
不過片刻，她便失了氣力，待他出水來時，她倚在山石上，眉眼含春亦含怒，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只道：“你……你……”
她縱然有膽量逼他圓房，卻不曾真的沾惹風(fēng)流，哪經(jīng)得住他這般花樣兒？
暮青倚在山石上，臉色變幻莫測，直欲一腳踹了那水下的放肆狂徒，卻又怕他嗆水，于是只能強(qiáng)忍。只覺得山湯水暖，水波含力，有魚兒在水里嬉游，一會兒在桃花源外，一會兒在巫峰之巔，滑似泥鰍。
他伸手在她的玉足上輕輕撓了撓，她果然把腳一縮，他趁機(jī)將一只玉足握入掌心，輕而易舉地辟路尋鄉(xiāng)。
暮青下意識地遮緊自己，步惜歡瞥向水底，見靠岸之處遍地皆是鵝卵石，石色青幽，少女的腳丫子踩在其上，渾似天上月鉤地上玉雕，纖巧雪白的腳趾因緊張而縮著，像極了蜷縮在水底的蝦兒，煞是可愛。
水聲伴著撕聲，裙裾齊開，飄飄忽忽地落回水中。
只見泉波暗涌，水面之下藏了一處桃花源，難窺深處，只見桃花隱于簾后，水面之上裙裾翻卷浮沉，欲遮美景，他漫不經(jīng)心地屈指一彈，水底忽然生出一道水刺，刺穿裙裾破水而出，一出水面便化于無形。
她因查案練兵時常走動，嫌中褲不便，于是將女兒家長及膝下的褻褲裁成了短褲，短至膝上七寸，纖巧貼膚，不僅輕便，更添了不少情趣——尤以此時為甚。
滿月升上樹梢，竹影煙波遮了水面，水面下僅透入幾縷白月光，男子五識清明，將少女看得清楚。
暮青怔住，剛低下頭，臉頰忽然飛紅，眼兒含春帶怒！
這嬌態(tài)他亦是初見，心中愛極，情難自禁之下忽然將她放開，屏息沉入了水中。
少女倚在山石上，眉似青山凝聚**，鼻峰之下桃花初開，桃露之香引人成狂，未幾，只見桃花紅艷，幾欲凋零敗謝，不勝嬌弱可憐。
日沉西山，滿月東升，溫谷里池?zé)熣夏浚癸L(fēng)徐來，勾畫出一泉一石一岸，人影相疊，唇齒相依。
暮青淡淡地笑著，卻笑出了淚花兒，她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忽然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仰頭吻上了他的唇。這一吻輕極，她顫得厲害，他卻如逢甘霖，盼得太久。
她只是碰了碰他而已，他竟欣喜成這樣……
她狼狽地笑了笑，輕輕觸了觸他的發(fā)，卻叫他怔住，眸底的欣喜似星夜之火，燦烈照人。
舌尖傳來的疼痛和口中彌漫開的腥甜味道激得人神智一醒，暮青慢慢地睜開眼，見夕輝已淡，熏熏暖煙浮于甘泉間，男子在煙波里，一縷濕發(fā)垂在她的臉旁，撓得她有些癢。
暮青喘息甚急，忽然將嘴一閉，狠狠一咬！
“青青，是我。”男子的聲音喚醒了她的神智，他撫著她的掌心，一寸一寸地?fù)徇^那片燙疤，用盡愛憐。
暮青睜圓了眼，胡亂往身旁摸去，摸到山石旁生著的青苔，下意識地去抓時卻抓住了一人的手。
可是，幾分猙獰的景象煞了她夢里的風(fēng)景，當(dāng)他吻她的耳珠時，她驚而睜眼，見夕陽將沉，一線余輝坐映竹林后，大火燒了林子一般，此情此景好似那夜，炭盆里的火刺得她睜不開眼，她躺著地上，那人在她耳旁粗喘……
縷縷藥香纏著她的心，正疼痛難當(dāng)時，聽見他輕聲喚她娘子，聲音好似山間的夏風(fēng)，慵懶得催人入眠，一夢浮生。
是藥三分毒，他原本可以不必再熏香，為了她，這些日子一直都熏著，連發(fā)間都沾了藥香。
她撞進(jìn)他的掌心里，聞見一股子由他的發(fā)間傳來的清苦藥香，頓時眼眶有些刺痛。
暮青猛地一顫，本能地往后一避，她倚著的山石上雖然搭了件衣裳，卻緩不了幾分力，眼看著她的后腦勺便要磕到山石上，男子的手半路急截，穩(wěn)穩(wěn)地隔在了她與山石之間。
男子看著那齒痕，痛意深沉似海，想起她曾遇過的險事，不由失了神。待回過神來時，他的手已然觸上了那齒痕。
她的耳珠粉圓玉潤，奈何落了傷，傷處的結(jié)痂已然掉落，只留下一塊疤印，淺粉顏色，雖不清晰，卻看得出來是塊齒痕。
“為夫哪舍得欺負(fù)娘子？只是愛看娘子嬌嗔的模樣兒罷了。”步惜歡啞然失笑，見濕發(fā)擋住了暮青的臉頰，便伸手為她撥到了耳后，手指剛剛觸到她的耳珠，目光忽然一頓。
少女的腰肢軟如弱柳迎風(fēng)，卻偏偏練就了幾分韌勁兒，就像她看他的眼神，怯雨羞云，卻又風(fēng)刀凜凜，活似在控訴他欺負(fù)了她。
她的裙裾在水面上翻出一朵白浪花，而水面之下，一只大手游魚般的鉆入她的裙底，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腰。
暮青忽覺身子軟麻無力，猛地往水里沉去！
正說著話，他的掌心忽然一翻，在她手背上的腰腿穴處一叩！
此話一出，步惜歡果真沉默了，他定定地瞧著暮青，似笑非笑，懶洋洋的，“娘子以為還有人能似為夫這般知情識趣？雌伏之事，為夫喜與不喜，百姓知與不知，皆無妨。只要娘子知道在**之事上為夫是龍精虎猛的便可。”
“難說。”她嘴角揚(yáng)著，“百姓若想拿你那些風(fēng)流韻事助**之興，得需家中有一喜雌伏的夫君。”
這人還能再自戀些嗎？
暮青聞言，竟沒忍住悶聲一笑。
“還可……成床笫之間的笑談事，夜里吹燭垂帳，入鴛被，解羅裳，助**之興。”步惜歡揉搓著暮青的手，聲音啞了幾分。
“嗯？”
“娘子可真小看為夫，為夫的荒唐事何止可抵百姓家飯桌上的一道菜？還可……”
明知她因他的碰觸而僵住，他仍然將她的手兒握得緊，慢慢地揉搓著她微涼的指尖。她以為他不知道？為了不躲開他，她方才牢牢地抓著山石，明明泡在溫泉里，指尖卻是僵冷的。
步惜歡看得有些按捺不住，不由摸去在水面之下，在山石旁邊摸到了暮青的手。這些年，她在軍中操練，手雖纖細(xì)如前，掌心卻比從前多了些繭子，摸起來有些粗糙。這些粗糙的繭子像一塊塊石子兒，磨著他的心，生疼難愈。
暮青橫來一眼，眼刀雖銳，卻比秋波撩人。
步惜歡低笑一聲，似真似假地嘆道：“久未親近娘子，為夫著實相思難熬，故而手腳麻利了些，娘子莫怪。”
她微微僵住，卻忍住了遮掩之意，縱然難熬，她也不想躲他，只將目光轉(zhuǎn)開，咕噥了一句，“也不知是誰功力見長……”
步惜歡有些失神，暮青低頭一瞧，見裙裾肆意沉浮，外裳不知何時被搭在了她身后的山石上，裙帶與衣袖相依，好不纏綿。
這一刻，天作裳，地作轎，勝過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暮靄西收，她在云水間，似披霞裳。晚風(fēng)吹皺了一池溫泉水，裙裾浮沉如水中花，她垂首淺笑，人比花嬌。
她的洞房之喜還差一身喜服，為了給她一個驚喜，他沒有讓她換上喜服，但她此刻依舊很美。
久未君臣相稱，此時同泉共浴，竟好似當(dāng)年她初進(jìn)宮那夜，只是今日他不必再故作昏庸，她也不必再扮少年，他們已換過婚帖拜過高堂，只差洞房之喜。
步惜歡嘴角一抽，有些日子沒被她氣笑了，“愛卿損人的功力見長啊！”
“哦，那是托你的福。”她淡淡地道，嘴角微微上揚(yáng)，“陛下的荒唐事之多，百姓家中哪日無菜都夠拿來拌飯了。本朝的荒唐事都聽不完，哪還有人說前朝？”
“嗯，湯泉宮與前朝亡國有關(guān)，青史可查，民間多有傳聞，我以為你該聽過才是。”
“……很奇怪？”
“真沒有？”他抽空抬頭看了她一眼。
“沒。”她沒躲避，只是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才答。
說著話，他抬手為她解衣，自然地問道：“可曾聽過前朝的湯泉宮？”
“合衣沐浴不嫌難受？”他在她面前蹲下，“山湯泉水對女子而言有滋養(yǎng)之效，行軍路上難得尋到此泉，合衣沐浴如何解乏？”
暮青倚著山石垂首坐在水中，夕陽沉入竹林后，山霞蒙在她的頭上，似一匹薄薄的紅蓋頭。男子慢步走來，山泉數(shù)丈見方，他撥開重重氤氳，來到她面前時，雙腿挺拔如松，似倒映在紅河里的月影。
恰在這時，水波一亂，步惜歡下了岸來。
暮青忽然想起那年那夜，步惜歡助她殺安鶴險致經(jīng)脈盡廢，她侍藥期間曾命月影將他的中衣?lián)Q成素布的，從那以后，他就沒再穿過織錦中衣。今日，他再穿盛裝，莫非真打算在這山谷中圓房？
暮青的心神也被奪去，但只是片刻，她便被水面上飄著的衣衫吸引了目光——那件中衣滑入了水中，似紅云一匹，有金織錦繡的祥龍鸞鳳舞于云水之間，瑰麗祥瑞，美不勝收。
漫山綠枝紅葉，男子獨(dú)似一株仙庭玉樹，風(fēng)華可奪天地精輝。
只見暖煙熏熏，落霞與竹林一色，男子已去冠解帶，一件龍鳳袍掛在竹枝高處，山風(fēng)拂來，袍舞枝搖，一對祥龍吉鳳盤于谷中，守著溫泉，靜待不離。
他存心撩撥她，一身衣袍解得情意纏綿，眼往她這兒瞅，手指挑著中衣往竹枝上掛，竹枝忽的被壓彎，中衣墜落，衣風(fēng)拂散了岸上暖煙，生生將一幕春色送入了她的眼簾。
待坐定，氤氳障目，模糊了對岸的人影，只依稀瞧出有人在寬衣。
水面上熱浪蒸騰，水溫對暮青而言卻果真不算熱，她畏寒，縱然體內(nèi)的寒毒只余三成，但行軍顛簸，泉水熱些正好解乏。她尋了一處有山石的地兒倚著坐下，石面光滑，水面及胸，水深剛剛好。
步惜歡的目光亮了亮，暮青徑直下了岸去，不解衣裳便入了水中。
男子剛撂開韁繩，少女便翻身下馬，身姿白燕似的，輕盈利落，落地之聲輕極，不僅不似久病初愈之人，身手反比以往多了幾分輕盈。
夕陽半山，鳥歸蝶還，男子牽馬而行，楓紅的竹葉妝點了少女的羅裙，青苔小徑上，一對璧人漫步閑游，一路向著暖煙濃處。行至山湯岸上，只見泉上輕煙飄蕩，有三兩枝散竹伴生在對岸，夕陽之下，竹梢楓紅，山色如秋。
一句喜歡，讓她抿著的唇微微上揚(yáng)，晚霞當(dāng)空，他眉宇間繾綣的深情與她微微泛紅的耳珠成了這日傍晚最惹人留戀的人間風(fēng)景。
“……”
“不過，為夫喜歡。”
不過？
他怎么也看不夠，看了許久才笑道：“為夫的話還沒說完呢，娘子雖不識情趣，不過……”
她鮮少使性子，難得矯情，倒叫他一時想不起那粗眉細(xì)眼的少年模樣，只記得這一刻，白駒少女，清顏幾許，許盡女兒嬌態(tài)。
暮青不說惱，只道：“既然嫌我，不妨回去。”
牽好馬韁，步惜歡抬頭笑問：“惱了？”
“……”大煞風(fēng)景的人坐著馬背上不吭聲，步惜歡走回來牽馬，她仍抿唇不語。
“娘子還是這般沒情趣。”他無奈搖頭，這溫谷美景，洞房之邀，被她說得這般直白，可真大煞風(fēng)景。
“不就是此意？”
她時常語出驚人，他早習(xí)以為常，但仍被嗆住，笑斥道：“我何時這樣說了？”
咳！
暮青執(zhí)韁高坐，聽聞這話，眉頭一揚(yáng)，“你是說，你想野合？”
“水溫?zé)崃诵贿^對你而言倒正合適。”步惜歡看了眼指尖的水漬，隨即垂袖笑問，“溫谷幽僻，長夜漫漫，娘子可愿陪為夫共浴，做一對野鴛鴦？”
一道水聲傳來，余音尚存，男子已在岸上。
“你隨軍養(yǎng)傷，這一路甚是辛苦，我想起陵北兩地多山湯溫泉，前日便命隱衛(wèi)進(jìn)山找尋。可喜歡？”步惜歡問罷，不待暮青開口便縱身掠出，人如一道長虹驚破了煙云流霧。
步惜歡低頭看著她，笑意比晚霞濃烈，纏綿溺人。
暮青睜開眼，眼前綠竹成林，石苔青幽，漫天晚霞映在一眼溫泉里，氤氳似煙云，空蒙靈秀，不似人間景象。
神駒快如風(fēng)電，綠樹成排疾退，濃燦的晚霞逼面而來，暮青閉上眼，山風(fēng)從她耳畔拂過，呼嘯聲急起緩歇只在幾個顛簸之間，待馬兒停下，風(fēng)也靜了。
后山綠樹成林，一條獨(dú)徑通向幽處，晚霞刺目，薄霧障目，迢迢不見盡處。暮青回頭，見步惜歡悠閑地笑了聲，策馬帶著她向幽徑盡處馳去。
步惜歡擁著暮青坐在馬背上，他不言往何處去，暮青也不盤問，由著他執(zhí)韁駕馬，漫步似的往林深處去。此山不高，林子卻深，步惜歡似乎識路，引著馬兒不緊不慢地?fù)裰韽饺胪笊健?br />
日暮風(fēng)晚，草木葳蕤，馬兒慢悠悠地走在山間小徑上，蹄聲噠噠伴著幾聲時斷時續(xù)的蟲鳴，越發(fā)顯得山中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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