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插手并如此大張旗鼓而來,諸宗名家皆肅穆凝重,擔憂張少英與儒門鬧翻臉。前有康成書,后有張子誠,皆與御留香一行人有關。但以張少英瞧來,其與這些人以好友相稱,并無做作之嫌,自不會輕易將這些人交出去。以毒攻毒之計諸宗是認可的,但若投入感情結(jié)為好友,尚有為其開脫之嫌,諸宗皆暗暗擔心。直至這一刻靈女,慕秋白二人方悟得縱橫派心機。自大若己,也許當諸宗派遣重耀這些實權(quán)人物前來時縱橫派便已下定決心以一己之力獨抗全局。諸宗遣來之人雖名家輩出,但在縱橫派眼里只是皆為可行,其一乃建制上的差距,以及認識上的差距。異端勢力原本該是朝廷之事,但深諳大隱之術的他們黑白之間精純熟到,掌握著世間人事百態(tài),難以湮滅的信念,瘋狂擴張的勢力,這一切遠非朝武任何一方能力挽狂瀾。諸宗終究局限于自身的安危,對天下事有著過分的自信。
靜靜地等待中,慕秋白與靈女二人思想皆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群雄中稍稍領悟這一層的便是上官蝶舞,常常跟隨教主座下,放眼大局,要想成事并不難,難的是在同一種心態(tài)下將諸多事宜整理清晰,并為之連貫測繪,進而掌握一切,張少英弱冠之態(tài),卻已達到這種境界。
張少英獨立群雄之前,負手之姿,白衣之形,素雅絕倫。司馬慧玉靜靜地凝視著他,不善權(quán)力的她登上藥宗天女的大位只為看他最后一次,余生便在蜀山究藥理了。
不時,身著襕杉的儒門馬隊便出現(xiàn)在江下游,少刻,儒門諸眾在一里外下馬,牽馬緩行。漢江大營諸眾靜靜凝視著眼前的一切,儒門諸眾亦掃量著眼前的一切。大宋王法國土之上,非朝廷之軍列朝廷之軍容,舉舉目望去,軍帳一望無際足見人員規(guī)模之大。大營肅穆之間,軍旗飄拂,肅靜之下,儒門千余人中許多儒門青秀暗有怯意。儒門竟遞了拜帖,張少英對這些人身份早已了然于胸。竟是拜見自是儒門先請,兩方見面,介紹間雙方均暗自打量。當下雙方各自介紹認識,孔子端,張子誨,周子淵乃儒門三首代表。在江湖上雖無名聲,但在天下士子之中,三首極具權(quán)威。五姓七望家族式的湮滅讓儒門再度以百家燎原之勢重生。家族式的儒門摻雜了太多的利益恩怨,大義難行。儒門三首尋找的救世之道一改前非,所謂天理至極,無私無為的道理方為大義之行。三首理義雖有分歧,但本質(zhì)相同而備受士人敬重。
當前三首所遣代表孔家孔子端,張家章子誨,周家周子淵,雙方介紹過后便是儒門三院,石鼓書院山長李士真,應天府書院山長楊真,岳麓書院山長周式。咋以比較儒門三首代表皆乃二十有八的青秀,三院山長皆乃將近甲子之庚,歲月分明。一番簡單介紹諸眾之間明顯感覺到儒門清流剛正之神韻,武屬凌厲剛穩(wěn)之威勢,均非尋常百姓可較。言語間張少英請了儒門諸首上座,以社會地位而言,張少英等尚未正式冠禮,只能屈居旁座。但孔子端彬彬有禮三請張少英上座,張少英亦不客氣,便坐了主座。雖只相見片刻,張少英對儒門這般繁雜有禮已深有感觸。儒門諸首一口茗茶入腹,手勢之熟練張少英亦感不如,顯是經(jīng)年久月之故。
這時,孔子端起身,三面相揖后,說道:“張先生想必已料到我等前來,人命關天也就務須客氣。”張少英不溫不燥,應道:“但有君言,當洗耳恭聽。”孔子端即道:“諸言三問二責,一問先生天罪之刃,如此弒倫之物,先生何以置眼前而不顧?”張少英淡淡說道:“此問當與諸等無關,但較天罪之刃出世,可有傷及無辜?”孔子端正色說道:“天罪之刃乃不祥之物,在下僅以個人建議,張先生不必動氣。”張少英微微一笑說道:“此物虛實乃為本宗機密,但若儒門有所顧慮,劣者在此表態(tài),不會再有冥王之事!笨鬃佣寺牭脧埳儆⒁粤诱咧t稱暗生蔑視之意,稱其先生已是給他臉面,這些禍國殃民之輩若非必要他一個也不愿見。孔子端道:“天罪之刃的秘密早已盡人皆知,生機勃發(fā)雖能延年益壽,卻也能使人暴虐癲狂從而亂殺無辜,不知在下此言是否屬實?”張少英應道:“不錯,的確如此。”孔子端問道:“那先生又何以保證呢?”張少英道:“御留香已非縱橫派之人,劣者僅以好友結(jié)交罷了。放下劍人即死,不放下人能活,尚愿救贖悔過。天罪之刃的生機早已消弭殆盡,儒門多慮了!笨鬃佣艘慌蓮娜荩⑽瓷罹恳嘀顪\?鬃佣死m(xù)問道:“二問先生,結(jié)交逆?zhèn)悮⑹,稱友組社,是曰明門,可當真?”張少英道:“不錯,劣者正是明門首腦!笨鬃佣税蛋抵斏鳎破洳懖惑@,應答如流,內(nèi)斂之下瞧不出深淺?鬃佣说溃骸肮庞袣⑹址怯蟹ǎ鐚VT,荊軻之輩,精其義而不已私利。非法者當如當今這般明碼立價,見錢戮人,即便先生相信他們能夠懺悔贖罪,犯下的罪孽便能一筆勾銷嗎?”張少英問道:“在閣下心中,是殺手可惡,還是那些組織之人更可惡?”孔子端應道:“殺手與組織之人又有何區(qū)別?”張少英道:“閣下心中民生四等,士農(nóng)工商,尚有輕重緩急。亂世之中的人丁來源皆身不由己,以今日之太平論,天理何在?”孔子端道:“苦難并不能成為逆?zhèn)惖慕杩,犯下的錯便需承擔,此乃天理不容!睆埳儆⒌溃骸拔淞置吮屑荷韨b義,為天下義,七宗定俠亦是錯了?”孔子端道:“諸文禮法尚有國家行政,何須俠義之軍揮手過境?更何況,七宗定俠諸宗名滿天下,卻也牽連了三萬之巨的無辜百性生命,如此代價靠金錢撫恤便能抹平一切嗎?”張少英反問道:“七宗定俠成果又如何呢?每載死在黑榜之下的無辜最少亦至一萬三千余眾,這份名目朝廷四方門當有筆抄!笨鬃佣艘膊恢獜埳儆⒋搜哉婕,天下公義,雖然綱法上武屬乃為五蠹之禍,但明眼人都瞧得明白,沒有朝廷的放任,諸宗豈能在大宋國土之上橫行霸道。
孔子端應道:“諸般理由皆抹滅不了殺戮之事實,儒門肩負天下文明之源,實不愿大宋國土之上生靈涂炭,血流成河,還請張先生不吝諫納。”張少英道:“俠義為公,武林盟所為乃在千秋安定之大業(yè),大軍已成斷無撤退之理。異端勢力虎視眈眈,斷不可以公理定論!笨鬃佣擞行┦,并未表露,一群禍國殃民,自私自利之輩。不過是爭權(quán)奪利罷了,豈有表面上這般干凈?只不過儒門情報能力有限,文風鼎盛之際,文明光明下,黑暗所在聞而未見,無法體會其中深淺。但儒門對張少英客氣亦是對縱橫派的深深畏懼,儒門終究處于現(xiàn)實世界,自有儒門之人越法亂禮之事,善惡并存,故而并未深究,只是表明儒門立場罷了。禪宗泰斗都無法勸阻的張少英,儒門亦不期望能有多少作用,唯有在其他事上做個了斷?鬃佣藨溃骸叭绱巳龁栆验],余二責之問,望張先生秉公而論,已正視聽!睆埳儆⒅毖圆恢M道:“康成書之死元兇正是御留香,張子誠之死亦乃田不孤,剛剛已發(fā)軍令追殺,包括在七宗定俠之內(nèi)!睆埳儆⒃挶,頓語驚四座,諸眾或多或少均知張少英暗中與這幾人聯(lián)系緊密,甚至結(jié)為好友,萬不想其竟然如此作為,有失結(jié)友禮面。儒門諸眾亦暗暗咂舌,寥寥數(shù)語便道出始末,將儒門滿心不滿賭得啞口無言?鬃佣顺谅晢柕溃骸皬埾壬嗽挳斦妫俊睆埳儆溃骸澳憧梢援斪黾傺,軍令我是發(fā)出去了。”諸宗聞言無不暗中好笑,張少英年紀雖小心性何其深邃?儒門三首代表在儒門號稱一門獨秀,儒學上雖有大成,但難以與現(xiàn)實融合起來,終究執(zhí)著之念,書生爾爾。
孔子端聞言并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說道:“如此領教了。竟如此,天下儒門將追剿御留香,千古蒼雪,遇田不孤,下酆都,斷九泉這五人。”張少英淡淡說道:“尚差一個,其姓申屠,名月,連他一塊兒殺了吧!笨鬃佣税祰@有趣,若非自己深知萬象納性,有容乃大之機理,非得破口大罵不可,人命關天縱使惡類亦不該如此輕蔑?鬃佣死m(xù)問道:“明門又如何?”張少英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此事武林盟會處理!笨鬃佣说溃骸皬埾壬獮閻侯愓麊幔俊睆埳儆⒌溃骸叭彘T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佛家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殺手從來不是自己的選擇。寥寥眾生,世態(tài)萬象,暴虐無倫,如此慘烈,儒門該當何釋?”話必,一大隊八角衛(wèi)抬著大木箱魚貫出轅門,依次列隊,一共十口大木箱。諸眾疑惑之際,八角衛(wèi)打開紙封,里面竟然全是書籍。張少英續(xù)道:“此書名為百世經(jīng)態(tài)錄,乃劣者整理殺手履歷編纂而成,是非曲直當有定論。為示公證,箱中書籍望諸位離座自行取閱!睆埳儆⒀哉Z間諸眾已知其所為,更明其所意。殺手只是殺人用具,并無自由可言,反噬之力自然激烈。但要這些人改變心性過正常人的生活,怕是癡人說夢。這時的慕秋白忽然理解張少英,兩折丐幫是如此,如今明門亦如此。大勢所趨,順水推舟,名利雙收,縱橫派謀慮之深遠諸宗遠遠不及。明門便像當初的天煞盟,有希望殺手便會傾心所往,只是誠心有待觀察和調(diào)教。這個宣泄口便是壓倒黑幫禁絕的最后一柄劍,以張少英之勢力,名望,身份,天下唯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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