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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侶情俠傳 正文 情犢初開

作者/飄柔01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林夢怡的廚藝似乎并不好,折騰了個把時辰,這才端了兩碟子菜來。倒令張少英驚奇的是,兩碟子菜香味兒撲鼻。一碟子蔥花紅燒肉,一碟子抄蛋。林夢怡又進廚房端出一缽米飯來,極是歡喜的說道:“還好廚房有剩飯!否則我可不會做飯。”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久久不語,林夢怡見他盯著自己,不解道:“怎麼了?”張少英奇道:“你會做飯?”林夢怡眼中一絲憂傷,說道:“自我懂事起,爹爹平日便對我很嚴,小時候一旦做錯事,便罰我進廚房燒火。”張少英哼道:“真沒想到,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狠心的父母。”

    林夢怡默不做聲,盛了碗飯。說道:“張公子,你身子不能動彈,我喂你吃些吧!”見林夢怡瞧著自己的眼神大覺異樣,張少英隱隱大感不妥,卻又說不出是為何。說道:“那姑娘豈不是要吃殘羹剩飯了,我一介賤民,如何受得起。林小姐,你先用些我再吃不遲。”林夢怡不依道:“公子救命之恩,夢怡累贅你了。。。。”“哎呀!我的媽呀!你繞了我吧!林小姐,我可怕這些了。大家平近相處豈不是好,你先用吧!不然,我也不敢吃了。”林夢怡意欲再勸,卻又咽了回去。

    林夢怡斂衽行禮,這才坐下吃了起來。張少英不解道:“吃個飯都得做禮,你們就不閑麻煩麼?”林夢怡并未說話,自顧用飯。張少英倒盯著林夢怡,但覺她用飯的神情都如此美妙。兩片薄唇兒蠕動,不露齒兒,當真有上前親一口的沖動。張少英炙熱的目光,林夢怡自是有所察覺,卻仍低著頭自顧用飯。臉上的陣陣紅暈自燭光熏照,當真美得不可尤物,惹得張少英一時瞧癡了。不禁嘆道:“林小姐,你真美!”林夢怡臉蛋兒緋紅,仍一言不發。她的食量并不大,甚至連菜都未動幾口。一小碗飯畢,林夢怡這才起身道:“我用完了。張公子,我伺候你用飯吧!”張少英盯著林夢怡不離,仍未回過神來。林夢怡喚了數聲,張少英這才回過神來。眼見林夢怡滿面紅暈,忙道:“在下冒犯了!小姐見諒。”林夢怡猶自盛飯,嗔道:“你不是不喜這些繁文縟節麼!又怎的這般客氣。”

    張少英笑道:“小姐生的這般貌美天仙,誰敢在你面前無理呀。”林夢怡微微一笑,端起碗道:“用飯吧!”兩人本是萍水相逢,雖是一場落難。但突然這般曖昧,又非久識。每當二人四目相投,均覺不適,甚覺尷尬。吃了半碗,張少英實在難受。長呼一口氣,轉過頭呼道:“哎呀!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林夢怡自知他所指為何,問道:“公子可將我見外了。”張少英回頭道:“小姐如此侍候,在下可要折壽了,我可不想這早死呀。”林夢怡聽她說笑,笑道:“你再取笑我,我可不敢了。”張少英叫道:“你想餓死我呀!來,接著來。”張少英這陣子一直孤身一人,心中甚為壓抑。此刻放縱出來,立時恢復了往日本性。

    林夢怡也覺張少英突然間似乎換了一個人,不再那般拘謹,頗覺不同。張少英不再顧忌林夢怡,便是赤赤的盯著她瞧。但覺這般情景竟有美女相伴,又有佳肴果腹,實在是一番享受。正覺怯意,張少英頓覺似少了一味作料。問道:“可有酒嗎?”林夢怡將送至張少英嘴邊的勺子縮了回來,神色一喜。張少英瞧出端倪,卻不知林夢怡所為何。只聽林夢怡道:“身子不能動,一定不舒坦吧!我早已熱了壺酒,就放在鍋里,卻不知你可飲酒。”張少英喜道:“那真是最好不過了。你快拿來。”

    林夢怡端出酒來,擺了個酒杯。張少英瞧那酒壺純為金制,酒杯更是白瑩剔透,顯是白玉所成。不禁嘆道:“這老頭兒可真懂得享受!這屋里的東西可都價值不菲。”林夢怡倒了杯酒遞上,說道:“我都清洗過了,你嘗嘗吧!這可是朝廷御賜的泉井貢酒。”“啊!”張少英驚道:“朝廷御賜?他跟朝廷有甚關系麼?”林夢怡道:“這自然是他從國公府偷來的。朝廷每年都會向鄭國公府御賜圣恩,每年府中失竊的東西可多著呢。”張少英笑道:“沒想到我張少英今日也能喝上朝廷的貢酒,那可得好好嘗嘗。”林夢怡服侍他飲了一杯,張少英但覺入口香醇,勁道干爽,實是這輩子從未喝過的好酒。大贊了幾句,張少英又連喝了三杯。張少英只記得兩碗飯過后,林夢怡不住勸自己飲酒,直至醉得不知身在何處。

    次日,張少英模模糊糊醒來。只覺頭痛欲裂,口干舌燥。察覺自己似是躺在床上,懷中香氣撲鼻,柔軟滑膩,甚為舒懶。張少英睜開眼,揉了揉眼,這才發覺自己已能動了。突又大感詫異,側頭一看,但見摟在懷中的不是林夢怡是誰。此刻二人肌膚相親,竟是身無寸婁。“啊”張少英一聲驚呼,張少英徑直坐了起來,縮到床尾。林夢怡經他一動,也醒了過來。但覺被子掀開,林夢怡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身子蓋住,身子靠在床頭。張少英一見自己身下,竟連褻衣都未穿。驚叫一聲,忙拉過被子一角遮住身子。他瞧著林夢怡身子竟是面紅耳赤,六神無主,驚慌失措,驚道:“林小姐,這。。。這。。。這是怎麼了?”林夢怡臉蛋上陣陣紅暈,一雙美目凝視著張少英,眼中充滿情意。緩緩說道:“你嫌棄我麼?”張少英一愣,驚道:“在下豈敢嫌棄你。可是。。可是這!我們居然這般。這般。。。”林夢怡卻道:“我是自愿的!張公子若是嫌棄我,那我便再無顏茍活了。”說罷,已是眼淚兒直流,楚楚可人之態,惹人憐愛。一個美麗的女人在你面前凄然流淚,沒有幾個男人能忍心拒絕。

    張少英靜下來,細想昨晚情景,陡然一驚,指著林夢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林夢怡緩緩說道:“是我做的手腳!公子是否覺得我下賤。”張少英終明白是如何一回事,兩人就此沉默下來。張少英細細一想,林夢怡自成萬里走后對自己倒極是照顧,本覺不妥。此刻終明白她如此做法,已是下決心了。許久,張少英才緩緩說道:“你這麼做,便是不想嫁給那柴公子嗎?”林夢怡凄涼說道:“為何婚姻大事非得依父母之言,我們卻不能有絲毫抉擇。”張少英一愣,說道:“可是你如此一來,豈非毀了自己。我身無居所,連吃住都成問題,又怎養活得了你。”林夢怡道:“只需公子不嫌棄我身子不干凈,我便是同你吃野菜,喝咸水,也無怨無悔。”張少英道:“我豈敢嫌棄你!能娶到小姐這般的天仙,那是百年修來的福氣。只是我不想。。。。我不想。”張少英不愿再說下去。他不愿成林夢怡無奈下得抉擇,尤其是他從未想過娶親一事。何況他發過誓今生唯小香不娶,可是沒有經過考驗的的承諾,又經得住多少誘惑。

    林夢怡默默說道:“你寧愿被機關殺死也不愿我受辱,我已是欽佩不已,天底下再也尋不到你這樣的好男子了。哪怕是我爹爹或柴濟元都不會這般為了我。”“那柴公子叫柴濟元?”張少英問道。林夢怡點點頭,看著張少英說道:“好些事一旦發生了,便再也抹不掉,即便是你不娶我,此次回去之后,柴濟元更有借口查我身子,你便瞧我落入虎口麼?我是實在沒法子了。。。”說罷,凄然淚下。張少英大是不忍,伸手去擦林夢怡的眼淚。沮喪說道:“我本是一介乞丐,那容得你托付終身。”林夢怡突然伸手握著張少英的手,說道:“你是甚麼人我都不會嫌棄,只需你能疼愛我,我便是即刻去死也值了。”林夢怡手一松,被子少許滑落,露出一半雪白的胸脯兒,直瞧得張少英血脈噴張。林夢怡瞧出他的異樣,這才急忙將被子拉起。

    張少英回過神來,身子坐了下來,心中惶恐不已。心知若能娶得她,自是極大的福分。只是他從未想過此事,且二人如此快及,張少英倒極不適應,心中對小香更是愧疚。當晚之事張少英并不知其中內情,但向尋幕秋白報仇是何等容易。兩人之間相差之遠,定是千難萬險,九死一生,張少英甚至沒有想過活著回來。如今若要帶著林夢怡浪跡江湖,風行露宿,她一介大家千金小姐那里經受的起。但若不答應,林夢怡便是被自己逼上絕路。縱是相對成雙,林家勢大,勢必不會就此答應,何況還有個被奪了皇帝寶座的皇室家族。

    林夢怡心思細膩,瞧出張少英的心思。說道:“你是擔心?我家中與柴家不會就此罷休麼?”張少英點頭說道:“非是我害怕!可我一介草民,實是無能為力!”林夢怡一陣失望,沉靜下來。說道:“是我連累了你!你若有難言之隱,我也不會再纏著你。”瞧著林夢怡那失望的神情,張少英心知萬不能就此拋下她,但若帶上她卻又是萬萬不能。心中左右為難,打定主意,便將自己的身世解說出來,狐山當晚之事盡向林夢怡講述。林夢怡聽罷,詫異的盯著張少英,嘆道:“真不想不到你竟還有這般經歷。”張少英道:“從報仇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活著回來。”林夢怡雖久在閨中,但江湖之事卻也聽聞一二。接說道:“張公子,只需你誠心待我,我們何時死又有何分別呢?”張少英不知道當一個女人決定跟一個人男人廝守終生的時候,她是甚麼都在乎的。

    張少英瞧著林夢怡炙熱的美眸,顯是情之所動,許下生死之約。張少英心想她肯為自己不要性命,那自己又肯麼!于公他自是千肯萬肯,但于親呢?他心中不知如何回應,但想若林夢怡有何危險,自己自是拼了性命也得護她周全。張少英心中感動,說道:“小姐不嫌棄我,已是感激不盡。只是我們成親之事,卻也不急在一時。但教小姐有難,張少英絕不敢拋棄。”林夢怡臉兒緋紅,碎道:“我又未催你!誰急了。。。”但瞧林夢怡那嬌嗔的模樣,張少英倒不禁笑了出來。嘆道:“你真美!”林夢怡嘆道:“但愿你看上的不是我的美。”張少英道:“也但愿你不是因為逃避柴家人迫你納娶才瞧上我。”林夢怡問道:“那你害怕麼?”張少英嘆道:“我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還怕甚麼?”

    林夢怡道:“人之性命,只此一遭,只盼你能好好珍惜,不輕易放棄。”張少英倒是不甚在乎,肚子都填不飽,還談甚麼大義。但想若真窩囊的死去,自是萬萬不肯。張少英倒頗覺林夢怡倒有一番賢妻之范。說道:“我不會輕易去死!大仇不報,我又有何面目去見他們。”林夢怡道:“你竟與柳大俠有約,此去武林盟若拜了柳大俠為師,又何愁大仇不報。何況身為武林盟九屆統領的弟子,哪怕是柴家來尋也不怕他們。那柴濟元是看中我的容貌,若知我身子給了你,或許便不再對我有何留戀了。”

    張少英想起柳天波,心中一陣余悸。這些日子來受人欺負,毫無還手之力。但想自己哪怕是有人家一半武功,也決計不會這般受人踐踏。想起林夢怡,張少英問道:“離開你家人!你舍得麼?”林夢怡凄然說道:“可我又能如何,我母親雖疼我。可她只是個侍妾,若非柴濟元瞧上我,保不準早送人了。家中任何事她也做不了主。我只是舍不得我那兩個丫鬟。”張少英道:“咱們二人行走已是不便,但教我能在武林盟有所作為,將她們接來便是。”林夢怡問道:“那你不回狐山了?”張少英道:“自然是要回去,只要我能活著報了這仇。”林夢怡道:“其實她們本不該死的。你若早些買兩服藥調理,便不會出現如此大禍。她們的病根只是身子護理不力,日積久累才至無可挽救的地步。”想起小香等人的死狀,張少英心中愧疚不已,自責之心又深了一層。但想當初立誓非她不娶,此刻卻又香擁佳人。心中隱隱之間,空寂多日,好不易能有訴說心事之人,卻也甚覺暢快。

    張少英嘆道:“是我不好!這才害了大家。”突然張少英想起一事,盯著林夢怡臉色大變。林夢怡不解道:“怎麼了?”張少英盯著林夢怡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躊躇無措。林夢怡見他殷切的目光,但想自己身無寸著,心中雖羞。可見張少英驚慌失措的神情,顯不是在瞧自己身子。張少英支吾半天,低聲指著林夢怡說道:“我們這般,你不會。。。。?”林夢怡不解道:“我不甚麼?”張少英定了定身形,沉聲問道:“你這樣不會有小孩吧!”“啊!”林夢怡驚咦一聲,頓明白過來,渾身一酥,剛靜下來的臉蛋兒緋紅,不禁笑了出來。再見張少英真摯的神情,非是與自己調笑,更是掩面嬉笑。張少英不解,喃喃問道:“你笑甚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林夢怡忍住發笑,伸出雪白的右臂,但見腕上有個豆大的紅色朱紅印記。林夢怡說道:“這是我母親為我點的守宮砂。”張少英對男女之事,只是平日有所聽聞,知道守宮砂為女子貞潔之證。想起狐山那些老人們談笑之言,說道:“我聽狐山的老人說只要男女一起睡覺,便會生小孩子。可是我跟香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林夢怡大羞,這些事她自然也不知曉。只得說道:“人說洞房花燭,開枝散葉。我們還未成親,哪里會有。。。”余下兩字,林夢怡卻是如何也說不口。

    張少英到是稍稍放下心來,拍著胸脯說道:“那可好!我就知道他們是騙人的。”但見張少英那憨態,林夢怡倒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張少英突又“啊”的驚叫一聲,林夢怡嚇了一跳,問道:“又怎麼了?”張少英道:“天亮了吧?”林夢怡瞧向屋外,屋中已有陽光照入,已天亮了。林夢怡也是一驚,兩人急忙掀開被子下床,動作一半,兩人卻又同時停了下來,相互瞧了一眼。張少英已是嚇得不行,若是被那些官兵抓住,哪還有翻身的余地。向林夢怡急道:“咱們都要做夫妻了,還怕瞧身子麼!“說罷,掀開被子下得床來。林夢怡再次瞧見他**的身子,仍是嚇得拉過被子,縮在其中。張少英穿好衣服,奔出屋子四處查看一番。但見四周無恙,卻已到正午了。急忙奔回房內,此時林夢怡正坐在床上系著抹胸兒。

    張少英驚叫一聲,轉身沖出門外。卻聽林夢怡在內說道:“你別走!你進來。。”張少英叫道:“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再進來。”林夢怡急道:“我系不緊,你進來幫我。”張少英猶豫道:“那我可進來了。”只聽得林夢怡輕聲答應了一聲,張少英這才走進屋房內,但見林夢怡雙手背著抹胸的腰帶兒。見張少英進來,林夢怡背過身子,臉色羞紅,說道:“你幫我。。。”張少英卻不由瞧得癡了。以前瞧慣了小香,從沒想過女子的身子能這般誘人心弦。林夢怡后背雪白的肌膚一覽無余,玉白幼嫩,嬌艷怠人。見張少英久久無動作,林夢怡側頭輕聲說道:“你快些!我手都酸了。”張少英哦了一聲,這才上前將腰帶兒系緊。這點他倒不陌生,小香便做了件細抹胸兒,張少英經常替她系。只是樣式卻沒這件那般精細,也沒那漂亮的牡丹刺繡。

    兩人整理好衣服,出得屋來。張少英說道:“我們得快些走,倘若被他們發現,可就遲了。”卻聽林夢怡淡然說道:“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里的。”張少英見林夢怡面有憂傷之色,不解道:“找不到?”林夢怡道:“國公府是極重門面之府,我這番為人所擄已過當日,即便是他們不嫌棄,他父親也覺不會答應。我們林家雖有房州首富之稱,但他堂堂國公府第卻也不放在眼里。何況。。。我爹爹知我為人所擄,定然遭柴家嫌棄。爹爹也是個重門面之人,此次出來他本要護院隨我前去,可我心有私心死活不肯,此番又壞了他攀高枝之念,爹爹絕不會繞過我。”張少英道:“這豈不是好!”林夢怡嘆了口氣,幽幽說道:“也罷了!”說罷,林夢怡向張少英盈盈一揖,說道:“張郎,今后我便跟在你身旁了,但愿你能疼惜我,不嫌我累贅。”張少英大驚,不知如何還禮,說道:“我自然會疼惜你!我們竟然不分彼此,又何必這多的禮節。”林夢怡聽罷,心中一熱,已是淚兒直流。張少英知她下定決心跟隨自己,卻要與母親分離心中難舍。忙為林夢怡擦干淚兒,哄道:“你別擔心!去了武林盟,我便求柳大俠將她們接來。”林夢怡答應一聲,俯身靠在他胸前,身子不住顫抖。張少英滿懷盡是幽香,身子炙熱,頗覺不慣,半響才將林夢怡推開,說道:“無論他們來不來,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處。可別人還沒走,那成萬里又回來了。”林夢怡點點頭,那咱們準備些值錢的東西。張少英道:“那好辦!你等著我!”說罷,奔進屋內翻箱倒柜,倒是翻出不少金銀器具,金銀卻是分文未見。

    無奈,張少英自妝臺的妝奩里挑了些女子手鐲,玉簪之類的易帶物品踹在懷中。張少英出屋時將那件羊毛披風也拿了出來。自門角瞧了瞧那屋角的銀絲,張少英忍住心中的好奇,終是沒敢去碰。卻見林夢怡跪拜于地,祈告道:“女兒不孝!行此不堪之事,但愿母親能體諒女兒。”說罷,拜了九拜。張少英上前將林夢怡扶起,說道:“我們走吧!”林夢怡見張少英拿著披風,心頭一暖,點頭答應。見張少英并未準備包裹,不解道:“你不收拾東西麼?”張少英道:“他這屋子里好東西不少!錢卻是一兩沒有,到是挑了不少女子飾物。”說罷取出個鐲子來,顏色翠青,是個玉鐲兒。林夢怡道:“這些都是不菲之物,難下當頭,也只能如此了。”張少英自懷中摸出那錠林夢怡施舍的錠銀,笑道:“還好!你早有準備!做些盤纏我存著,否則可大大不妙了。”林夢怡想起兩日來的事端,不禁也咯咯笑起來。嗔道:“你休取笑我!”張少英得見她那媚態,甚感迷人,大笑道:“哪敢呀!”説時,將披風披在林夢怡身上。林夢怡見他這般親昵,不由心神一蕩。本自暗暗擔心,現在倒是稍稍安心了。想起自己做的這些主張,當真恍然如夢。

    突想起一事,林夢怡疑道:“那機關真的關了嗎?”張少英笑道:“沒關又如何,大不了咱們死一起便了。”林夢怡倍感心熱,此時雖對張少英沒太多情意,但心中卻也甚為欣慰。兩人牽手緩步走出了屋子十數丈,同呼了口氣。二人相視一眼,甚覺溫馨。兩人一路細說,心中那份不適漸漸化去。張少英更是毫不隱瞞,將自己平生乞討之事及密地一事盡數解說,甚覺暢快。林夢怡心境大開,對密地之中的奇景更是頗為神往。她雖自小不愁吃穿,但自懂事后爹爹嚴厲,斥責多余愛,是以心中隱忍,叛逆之心卻越來越烈。她竟私做主張委身與張少英,以她這樣的名門大家閨秀,那自是需要極大的勇氣。兩人惺惺相惜,甚覺投機。提起小香之死,張少英忍不住心中疑問,問道:“林小姐!香兒她們究竟得的甚麼病?”林夢怡臉色一變,嗔道:“還叫我小姐,你不想娶我麼?”張少英一呆,心中小香的結仍未解開,一時不知如何回應。林夢怡陡然心中一酸,熱淚兒不住。張少英急了,忙去為她擦拭,說道:“我自然會娶你的!可我們要在這里拜天地麼?”

    林夢怡瞧著張少英,深情無限,說道:“我不會迫你!竟然已隨了你。便是你不要我,我也無怨無悔。”張少英驚道:“我怎會不要你!只是我自己都不知我們這般究竟對是不對,一時之間,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你。”林夢怡道:“如今只要你不棄我,我也別無所求,可你還叫我小姐麼?”那可人的模樣兒,張少英瞧在眼里,心中一陣恍惚。說道:“那我叫你夢怡好麼?”林夢怡搖頭,喃喃道:“我命苦也許是這名字取得不好,似乎一切都是夢。我有個小名兒,叫妍妍。”張少英道:“那我以后便叫你妍妍了,不過你可也別叫我張郎,我聽著直起疙瘩。你說這有個名字不夠,還取個小名兒。男女在一起又有這娘子夫人的,可教人費勁了,難道叫名字不好嗎?”林夢怡嫣然一笑,說道:“世俗如此!我們又能如何?不讓我叫你張郎,那我叫你甚麼?雖然我比你小一歲,可讓我叫你少英哥,我可叫不出口。”張少英神色一暗,說道:“自然是叫我名字好了!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麼!”

    林夢怡歉然說道:“又提起你的傷心事了?”張少英勉強一笑,說道:“傷心又怎樣!改變不了甚麼!我都已經習慣了”林夢怡道:“雖是如此,卻也足見你深情重義,我也不枉與你一場。”張少英嘆道:“說來說去,便是我沒本事。這時若是成萬里再回來,我都不知如何護你周全。”林夢怡停下身來,深情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勿需太過自責。只需你有手有腳,何愁難以立足。”張少英默念數遍,肯定說道:“對!正是如此!哎呀!我忘了一件事了!”林夢怡問道:“何事?”張少英道:“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若是那些人仍在尋你,咱們這麼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林夢怡接道:“嗯!如今我家中定然不知我究竟在何處,柴濟元不見我,定不會這般輕易放棄。”張少英道:“得想個法子,不然我們連房縣都出不去。”林夢怡道:“我們可找個尋常人家買上兩件農家衣服,我再伴做男子,便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張少英見她出口成章,似乎早已想到此節,驚道:“你早想到了麼?怎的不說?”林夢怡道:“你又沒問?”張少英問道:“那你是如何想到的?”林夢怡側身,婉然一笑,笑道:“我不告訴你!”

    張少英一呆,林夢怡這般嬌弱調嘻之態,含蓄之中更是撫媚。但覺身子火熱,伸手向林夢怡臉蛋兒摸去。林夢怡身子大顫,垂首默默任由張少英愛撫。張少英瞧著林夢怡臉蛋兒泛紅,一張小嘴兒冒著霧氣兒,兩片兒薄唇兒隱隱含光,恍惚間便伸嘴向林夢怡湊過去。林夢怡身子大顫,她此時一心隨張少英,心到濃處,已不在乎這般有越禮節。尤其愛郎有意自己,少女心中也隱隱歡喜。

    張少英這一湊上去,林夢怡身子一酥,心中惶恐。這般為人親吻,俱是情犢初開。張少英情之所動,右手便向林夢怡胸前摸去。林夢怡但覺身子一軟,驚叫一聲,本能的向后撤去,羞得再也抬不起頭來。張少英本是不知禮俗之人,心中觸動,卻并不覺尷尬。上前拉住林夢怡的柔荑,輕聲說道:“我們走吧!”林夢怡輕應一聲,心中極是羞愧,又甚期待。

    兩人一路下山,這才發覺深處深山之中。徒步近個把時辰,終于在山腳下見到一處農戶。卻是一家獵戶,家中兩位兄長已出外尋獵未歸。剩下公婆倆,一個長兄正妻孫氏和一個三歲大的男童。二人到訪說明來意后,又拿出銀子。孫家人見罷,頓即答應,找出兩件兄長所穿的常服出來。張少英那錠銀子可有十兩,這戶尋常人家自然找不開零頭。張少英但見孫家人房屋殘破不堪,心中一動便將銀子送了出去,心中卻是一啰嗦。然是孫家人淳樸,卻是如何也不肯接。張少英無奈解說半天,孫家人這才接了下來。兩人并未即刻更衣,拿到衣服便離開。孫家人但見二人一身富貴著裝,只當二人是外出私奔的愛侶,并未挽留。卻拿出了些干糧,為二人備上,甚為熱情。張少英情動之下,又拿出個鐲子送于了孫氏。

    兩人自密林中換上粗布衣裳,儼然便是兩個鄉下小伙子。林夢怡肌膚嬌嫩,面上雖有男子穿著,卻仍難掩媚色。張少英本想抹些黑泥,卻又于心不忍。林夢怡焉然一笑,自懷中摸出個精致的圓盒兒,抹了些水粉,膚色頓即蠟黃,儼然便是一般男子。張少英瞪大了眼睛,拿過圓盒兒,左瞧瞧右聞聞。只覺無色無味,顏色灰黃。不解道:“這水粉這麼難看,你帶在身上作甚麼?”林夢怡道:“這只是泡腳用的濕粉,是昨日在寺廟里買的。!”張少英問道:“用這泡腳會怎樣?”林夢怡道:“還能怎樣!我出門路途長遠,不免腳下生疼,用這濕粉泡腳可疏通筋絡,減少疼痛。”張少英驚道:“多走點路還要泡腳疏通!你們富人家可真夠快活的。”見林夢怡不語,張少英忙問道:“啊!是我說錯話了?”林夢怡道:“我已隨你浪跡天涯,早不是富家女了。”張少英笑道:“哈哈。。正是!”

    傍晚,兩人行至一處大鎮上,不由暗暗心驚,暗叫好險。這鎮子前后皆有衙役官卡。旁處的懸賞磅上仍貼著林夢怡,成萬里二人的畫像。鎮子前后進出均有衙役細查,甚為嚴密。邊上站有十余廂軍官兵,一見可疑之人,頓即拉開,陸續已有十余人被拉過一旁盤查。林夢怡眼瞧牌坊,已知身處何處。人群排隊待檢時,便暗暗說給張少英聽。原來這里叫江里鎮,已是房縣的邊界了。兩人若是順著官道騎馬前行,不出十數日便可至武林盟。眼見盤查的嚴,張少英暗暗勸道:“妍妍,我們可放輕松些,只說是去京兆府投親戚好了。”林夢怡眼珠兒一動,雙目生光,細聲說道:“我們若説前去武林盟投親戚,是否作用會更大些?”張少英一呆,說道:“也好!武林盟的名頭大的很,想來他們也絕不敢為難。”

    待到二人盤查時,兩人依計說出。果不其然,那衙役頓神色謙和,詢問前去投靠何人。張少英自武林盟中只認識柳天波一人,心中索然,躬身說道:“我們只知他姓柳,我父母病中之時,曾得他舍銀相救。并許言若我兄弟二人有何困難,可前去找他。如今我父母皆去,我等且無生計,但想去尋個出路。”那衙役心中一驚,顯是有所震撼。頓問道:“那人生的怎生模樣?”張少英道:“身子魁梧,手里拿著一柄白布包著的長劍。”衙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頓笑道:‘哈哈!武林盟俠客之地,臥虎藏龍,可不是那麼好去的。但愿二位兄弟能夠謀得出路,你們這就走吧!”張少英連聲道謝,兩人正欲進鎮。那衙役突叫道:“等等。”二人嚇了一跳,張少英不解道:‘官爺還有甚麼詢問的?”衙役盯著林夢怡細看一番,嘆道:“這位兄弟臉色這般難看,難道生病了不成?來來來,這些盤纏,你們拿去請個大夫瞧瞧罷”說時!衙役自懷中掏出一把碎銀子銅錢塞在張少英手中。張少英不知何意,瞧向林夢怡。但見林夢怡眼皮兒微眨,顯是示意無事。

    張少英連忙接了下來,連連道謝,卑躬屈膝之態倒將林夢怡瞧得甚是詫異。張少英心中把衙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卻聽林夢怡壓低聲音,長揖說道:“多謝官爺寬待,他日若有出路,決不忘大恩。小民斗膽,敢問官爺名諱。。”

    衙役聽罷,頓眉笑顏開。說道:“小小施薄,豈成大恩。在下房縣西尉嚴正是也,你們這便走吧!差務繁忙,可不敢多耽擱了。”兩人這才進得鎮里。張少英心中疑惑,兩人轉到墻角。張少英不解道:“他給我銀子做甚麼?”林夢怡瞧著張少英嬌笑道:“你說謊都這麼出口成章,這法兒你到練得挺純熟的。咯咯。。”張少英得意笑道:“那是自然,只是他送我這些碎銀子又作甚麼?”林夢怡道:“你說你前去投靠柳大俠!他已是心中疑惑,又聽你說他是使劍的,心中卻已信了五分。他給你銀子,還不是貪念所致。武林盟雖附庸于朝廷,卻能轄官家五品官員以下的生殺大權。若你在武林盟能混得一席之地,他便可借你這份情抬高自己身份,于他升官自是有利無害。何況當今天下武林盟一統江湖,官僚之中自然不乏攀沿附壁,舍錢保命之人。”張少英心中氣憤,哼聲說道:“我若是真能闖得一席之地,首先便要狠狠教訓他一頓。”林夢怡不解道:“為甚麼?”張少英伸出手,說道:“這些碎銀子少說也得五兩有余,定是搜刮來的。尤其是我們今日這般低聲下氣,受人辱沒,更是該打。”

    林夢怡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咯咯。。。那嚴正極其勢力,這番押錯了寶,他若是知你如此恨他,一定后悔死了。”張少英問道:“你認識他麼?”林夢怡道:“在我家中賓宴時見過幾次,只不過他們都在旁廳中歇息,上不得場面。”張少英道:“那他就未想過會押錯寶?”林夢怡道:“你沒見他與你說話時另幾位衙差一臉羨慕麼!即便你是假的,他這番做作卻也能使他較同伴們高上一招。”張少英極少經歷這些,并不甚懂。喃喃嘆道:“妍妍,你知道可真多!你說的好多東西,都是我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的。”林夢怡道:“咱們身份不同,自然所見不同。我們先打個客棧歇息一晚,明日再趕路吧。”

    張少英點頭笑道:“好呀!正好用這些銀子去住店。”兩人轉出屋角,張少英身子倏的一震,只見屋角蹲著兩個五六歲大,身形瘦弱的小乞丐。兩對小眼直瞪瞪的盯著二人,眼神茫然無助。一身破堪不已的臟衣服,兩張小臉兒漆黑,手里拿著個破陶碗。碗中粥槳兒早已凍干,顯是多日未洗了,張少英陡然心中一痛。林夢怡也是心中一顫,平日這麼小的乞丐倒是少見。尤其是那雙無助的雙目,四目相投時,林夢怡陡覺心酸,不禁甚為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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