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今日突然面對朝武的緊逼,自是對其行蹤有所掌握。霸皇環(huán)目四視,不禁苦笑,抬手示意停戰(zhàn)。停戰(zhàn)意味著認輸,其付出的代價將是何等之大?貴袍大漢忍不住勸道:“我們可遁水,不可就此認輸。”霸皇搖了搖頭,嘆道:“不可再妄送性命了。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圍擊,正中要害呀!仙師,停吧。”被稱仙師的貴袍大漢深吸一口氣,下令停戰(zhàn)。作為智者,自主停戰(zhàn)另一方便不可再咄咄逼人,方有談判之機。兩方停罷,楊管家,康成書走出人群,霸皇亦上前抱拳以江湖禮節(jié)見了。
康成書感嘆道:“聞名不如一見,數(shù)十年光陰尚不知閣下之名。今日一見,榮幸萬分。”霸皇仔細打量了康成書一眼,雖是白蒼蒼,卻老成端穩(wěn),不怒自正氣。霸皇笑道:“閣下本是方圓之外,涉此又何來呢?”康成書搖頭應道:“人情世故,人倫大義,皆是本分。”霸皇頭,向楊管家問道:“你家主子何時趕來?”楊管家幽幽應道:“很快。”霸皇瞧得楊管家那一身的貴氣,不禁嘆道:“縱橫派藏龍臥虎啊!你一個管家尚有如此神韻,你家主人當非虛名。”楊管家謙虛應道:“不敢,不敢。”只言片語,霸皇已對這二人瞧得一清二楚,康成書在武林中輩份甚高,屬于三教合流的人杰,其眼中雖是客氣,但先禮后兵,自是來者不善。倒是楊管家,言行舉止雖滴水不漏,但那眼中的仇恨之色卻是熾烈。天珠山大戰(zhàn)中霸皇挑頭現(xiàn)身,武林各部均以為天池會在天龍,天復,天恨中勢力最大,甚至是盟主。大戰(zhàn)之下縱橫派傷亡逾萬,各行大戰(zhàn)中受損最重,楊管家能有如此客氣,當是心性沉淀積深,不可覷。
到是一旁的康成書盯著霸皇身邊的仙師暗暗端量,暗嘆此人當是面熟。察覺到康成書的詫異,仙師順眼向康成書看去,道:“康前輩不必深看,玉仙師叨擾了。”康成書“啊”的一聲,恍然大悟,嘆道:“真是你!俠菩提的高徒啊!唉!”康成書這三句話先是驚愕,后是驚嘆,再是惋惜,亦是震驚。楊管家聽在耳中亦是一震,昔日仙宗門戰(zhàn)神一派俠菩提的入室弟子之一,更是現(xiàn)任仙宗戰(zhàn)神重耀的師哥。武林中盛傳當年玉仙師與重耀因戰(zhàn)神一位而生出間隙,自此叛出仙宗門。能成為俠菩提的弟子自是不簡單,其文武雙全,四十多年前便在百戰(zhàn)論道名列第七了。
這時,天際巡視的飛翅出警鳴之聲,原來遠方尚有兩百余架飛翅接近。接到遠方飛翅的應對,當知是自己人。不過多時,飛翅悉數(shù)落地,下來的正是清白蘭君張少英。縱橫門屬下部眾皆躬身行禮,張少英竟然沒有起手見禮,而是徑直走向霸皇。其一身白色錦長衫,步端凝重,神色有異。素聞張少英與姬靈霜感情甚篤,霸皇見他竟然不去陪伴妻子,不由感嘆其心計之深。張少英領著龍湘子,張辰善,風神走到霸皇身前,冷聲道:“你不解釋一下嗎?”霸皇饒有深意的問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張少英道:“感覺并不能作為依據(jù),你是甚麼樣的人我并不清楚。”霸皇深吸一口氣,拂了拂衣袖上的血跡,道:“事是森獄領頭做的,意在脅迫你們停手。我只是路過,順便搭了把手,僅此而已。”張少英問道:“你擄我愛妻,懸于崖上,是為何故?”霸皇想了想,應道:“我只是很好奇,素聞你一夫身娶兩妻,曠古絕今。所以我很想知道,這兩個女子你究竟更愛哪一個?”張少英聞聲亦是一顫,好毒辣的計謀,當此時刻該是他伴在妻子身邊,但他卻沒有。姬靈霜本就對他甚念柳燕有所看待,這番變故之下孰輕孰重,自是明了。張少英陡然只感一陣眩暈,楊管家急忙扶住了。
張少英忍不住贊道:“洞察人心可教,那些襁褓即便身患絕癥便可任你們凌辱殺戮?你的理想國度便是在枯骨上創(chuàng)立的嗎?”霸皇聽罷,無奈而笑,嘆道:“這個月子真是甚麼都了。其實這個道理你該比我更清楚,武道江湖,朝廷那個不是如此?仁義能創(chuàng)立一個完美國度嗎?三教常義,人心更化,它實現(xiàn)了嗎?那始終只是序章導引,這便是人心貪私啊。”張少英無法反駁,沉聲道:“看來四會皆與你有干系了?”霸皇笑而搖頭,道:“天龍會我不清楚,我只是一個沒有執(zhí)掌權的盟主,他們的作為我能更化嗎?更何況是殺手組織?”張少英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讓天下殺手前赴后繼,不惜生死,為此而一戰(zhàn)。”霸皇否認道:“傲紅塵不是我的人,他的底細我清楚,但我不能。”張少英應道:“謀略之下,間接而成,要死別家人,人倫在你心中還有地位嗎?”霸皇應道:“這得問你呀!當我們看到自己的屬下一片片倒下,利益權衡之下,你是否也同樣心境呢?適所當為,極端至義,究竟哪一個更好呢?你兩樣都想要,可你做到了嗎?”張少英聽之默然,卻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也許我們有相同的路,但不擇手段并不能成為不可不為的借口。”霸皇饒有深意的看了張少英一眼,旋即道:“你們稱呼我們?yōu)楫惗藙萘Γ痪褪且驗橐诲仠荒銈兎滞炅藛幔繑D進來的人想要喝,你便要將我活活打死。這是甚麼地方?這是江湖啊!我想喝湯,你們卻要我的命,我只能用人命去填啊。不能你們喝湯是正義,我們喝湯便是邪惡吧?天復會,天恨會,你們了解它嗎?你攻擊我,我反抗,這有何不可?江湖上的齷齪事多了去了,有多少是干凈的呢?”張少英聽之啞然,霸皇所言非虛,反問道:“如果你今日死在此地會怎樣?”霸皇不假思索,應道:“死是甚麼?如果死能嚇到人,天底下那會有這麼多的亡命之徒?”
張少英道:“你很清楚,今日你不付出甚麼很難離開這里。我相信,一個信仰的崩塌絕對要勝過千軍萬馬。”霸皇陡然哈哈大笑,道:“我今日的都是真話。但你這般興師動眾的來殺我居然沒想好要甚麼,我,我真是看不懂你了。”張少英應道:“所以,太聰明并不是一件好事。”霸皇撫了撫白須,道:“這可不太好辦。你要其他組織的名冊我沒有,犧牲天池會的人,我也辦不到。不過,我向你要的承諾你倒是可以收回去。”張少英微微搖頭而笑,抬手示意班嫂擺案備酒。
霸皇仔細瞧了瞧,案桌上是一碟子醬菜,一碟子韭菜雞蛋,一碟子藏菜,一壺竹葉青,頗為清淡。但酒菜雖清淡,盛菜的碟子,酒壺,酒杯卻都價值不菲,縱橫派的奢靡在當今武林便是一絕。霸皇笑了笑,這些菜看似簡單,卻是他的最愛,百吃不膩,張少英對他的口味倒是把握的相當好。但這恰恰是霸皇的內(nèi)斂之處,你看似的習慣,只要有必要,他可隨時改變。霸皇呵呵笑道:“行事為禮,先禮后兵。但你又忌于不知多少部屬溺于我手,故而對我竟奇又恨且懼,亦不知如何定論。出你的目的吧?”張少英搖頭問道:“當次時刻你覺得你仍能掌控局勢?”霸皇笑道:“我已經(jīng)認輸了。”張少英應道:“非也。”霸皇應道:“如何?”張少英問道:“一個人如果不懼死,那他懼甚麼?”霸皇想了想應道:“不懼死并不代表旁人對你無可奈何。”張少英嘆道:“文成武德,東皇霸業(yè),指江山,如詩如畫。如此豪情盛志之下,枯骨千萬,只為那非一朝之功所成,尚不知后果。這一路行來,你部下弟子死傷無數(shù),此刻你仍能在此談笑風生。可知,有所為,無所為,只在必要與不必要之間。武林盟,三會皆是如此,只在高低之別罷了。”霸皇聽罷,似是來了興趣,笑道:“世間皆如此,偏偏你張少英起意別義,不正是成善盡美的本意麼?俠武忠魂又如何?民以武犯禁,百般包庇,經(jīng)久不息,唯有虛章導正之引流,差別何在?更何況你已身在局中,行之所限,終究是虛章導正。三教之所以是三教,心在于成仁義,度善過,并潔以極致,看似固執(zhí),卻非俠義可比。如果你的屬下,或者一個毫不相干之人此刻需要你付出性命才能活,你能做的到嗎?此為信仰之使然,不過是各有所長。”張少英嘆道:“聽你如此一,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更像個好人。”
霸皇哈哈一笑,應道:“道應無方,唯變所適,此為人心所成。人心是甚麼?三教端義不正是為此?成善盡美,俠武忠魂不正是為此?所以你我之間只在于歧義,以及那看待對手的警惕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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