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紀不大,心理更是如一張白紙模樣的杜瑪,先是被之前那個消息嚇住了,濮林族養他們的意義,就是為了給這些孩子們“開光”,從最開始就注定了是犧牲品。
那是一種從心底生出的悲哀之意,連憤怒都無法生出,只有無窮無盡的悲哀與涼意!
而更讓她恐懼的則是敏明。
她怔怔地看著敏明,若是他答應,那就意味著她一個柔弱女孩,將永遠留在這種地方。
“哼,我不會放棄杜瑪,我也不會扔下這些兄弟姐妹,你們不是要見血嗎,那就拿出你們的本事吧!”敏明做了個最合適也是最愚蠢的決定,放棄活命機會,守護著這群虛弱的孤兒。
“給臉不要臉,自己找死,怪不得別人!”搶杜瑪食物的那個孩子怒罵道,招呼著濮林族孩子沖了上去,首當其沖就是要滅掉敏明,仿佛是在搶功勞一般。
后來的杜瑪,經常還會夢到那次的戰斗,鮮血四濺,哀嚎連連,為了生存,孤兒們在敏明的帶領下,爆發出狼崽子一般的戰斗力。
每一次夢到,她總是會在半夜驚醒,滿身的冷汗,再也無法入眠。
最后,他們輸了,七八個人還剩下三個。濮林族孩子們代價同樣非常大,只剩下五人。
三個對五個,幾乎人人帶著傷,誰也沒有多少勝算。
殺紅了眼的濮林族人,將他們堵在了一處山洞中,前面是仇敵,背后是絕路,插翅難逃。
最讓他們崩潰的是,他們的食物不夠了。
金雕只給他們準備了一份竹筒飯,兩個女孩的竹筒都被外面人搶走,三人只有敏明的一份。
他們就這么靠著一份米飯,堅持了三天。
三天之后,杜瑪和另外一個女孩虛弱至極,傷口惡化,敏明同樣饑餓難當。
他們知道,再這么下去,他們非得死在這個地方不可。
于是,就有了最后的一炒命之舉。
在死亡面前,人人都可以爆發出強大潛力,這些杜瑪他們也是一樣。如同又瘋又餓的狼崽子,三個帶著傷的孩子,就這么跑著出去找他們拼命。
最終,他們大獲全勝,當場殺死了一人,重傷兩人……,最主要的,他們搶到了食物和水。
六天之后,杜瑪和剩下的另外一個女孩,被金雕接了出去,而敏明卻永遠的留在了那里。雖然搶到了食物和水,但還是不夠六天的支撐。
敏明受了重傷,到了后來,連沖洗傷口的清水都沒有⊥這樣,在干渴饑餓的情況下,他離開了這個世界。
杜瑪到今都忘不了,敏明看著最后一點,已經啡的米飯,眼中流露出來的渴望與悲哀!
而濮林族的孩子,同樣沒有好到哪里去,剩下的四人之中,有一人死在山洞里,一人在金雕接出去沒多久后也因傷勢過重,不治身亡,只余下了兩個孩子。
那是濮林族有史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通常在這種儀式中,濮林族的孩子會有傷亡,但是傷亡極少,日以繼夜訓練出來的星崽子,屠殺一群吃不飽穿不暖的羔羊,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些該死羔羊從都不是他們所擔心的事情,他們擔心是那十天漫長的煎熬。
只不過那次,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有人想要殺了杜瑪她們,為自己孩子報仇,也有人建議把她們重新扔進去,讓她們死在里面!
“你們的孩子殺了他們,就是理所當然,他們反擊殺了你們的孩子,就是罪大惡極,普天之下,哪有這種歪門邪道的道理?”
一直以來,極少獻身的金鵬族長出現了,帶著極大怒意,對群情激奮的族人說道,“想要殺人,就要有被殺的覺悟,這是為族內培養中流砥柱的生死之戰,不是過家家的兒戲!”
金雕就站在一邊,看著那些族人,吧嗒吧嗒抽著那根老煙袋桿子,陰測測笑著,道:“哪個不服氣,盡管來找老身理論,老身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到不能再滿意的答復!
兩人同時出面,才將濮林族人的群情激奮壓制下來,把杜瑪的小命保了下來。
先祖有過遺言,只要從那里活下來,就可以擺脫賤籍,成為濮林族人。杜瑪和那個女孩做到了,即便是濮林族人不愿意,也只能看著她們換衣更名。
換衣更名,是加入濮林族的一個古老儀式。
從那之后,杜瑪便叫吳鷂,另外一個挾孩叫做吳鸮,而讓她意外的是,那兩個活下來的濮林族孩子,同樣更改了姓名。
他們一個叫吳鷹,一個叫吳隼!
緬甸族人沒有姓氏,吳,指的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他們后來也確實如名字一樣,成為了有頭有臉的人。
只是杜瑪寧愿沒有這些,一直與敏明過著他們安穩恬淡的日子,就如她的名字一樣,杜瑪,做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如果,如果,我們早發現了那里,找到那些蘑菇,找到那本伊圣食經,我們的結局絕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杜瑪迸那具骷顱,哭的梨花春帶雨。
這是她心里的一個坎,一輩子都沒辦法過去的一個坎,這么多年來,她一直沒有往這里來過,甚至連靠近的機會都拒絕。
故地重游,再次見到了舊人遺骸,杜瑪心中那掩藏了整整十年愧疚與恐懼,終于在這個時候,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如同決堤洪水一般,宣泄了出來!
這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柔弱,毀在了濮林族與金鵬金雕手里的哥哥和生活!
一直以來,她對濮林族人的感情都是矛盾的,既感激他們把自己養大,又憎恨他們如此殘忍,要用他們的性命與鮮血,去磨練自家孩子的膽量。
他們是人,不是畜生啊!
“所以,我殺了金鵬和金雕,還有那么多濮林族人,你和吳鸮并沒有多大的憤怒,更沒有想到報仇對吧?”陳易抽著煙,把玩著手里的那把暗劍匕首,笑瞇瞇的說道。
滑柏骨看著他眼中射出來的精光,沒來由打了個寒戰,這種眼神,怎么就跟藏在草窠子里,等待獵物自己送到嘴邊的狐貍一樣?
狡猾的讓人心悸。
一直以來,陳易都對這濮林族人不放心,雖然吃在這里宗這里,但始終都會留上一個心眼。殺了人家那么多人,一點都不防備,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當初在杜瑪等人攔下他,不讓他去吃那些鴆鳥的時候,陳易還在納悶,難道他們多久對自己沒有一點恨意,就沒有一點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心思?
等到他了解了杜瑪的經歷之后,這才發現,她們確實沒有尋仇的必要。
杜瑪看了陳易一眼,沒有回答,只是呆坐在那里,抽泣個不停。
韓聞雪狠狠瞪了一眼陳易,伸手在他背后擰了一把,人家都這樣了,如此悲慘的身世如此悲慘的命運,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陳易只能齜牙咧嘴的繳械投降。
又等了半個斜左右,眾人將杜瑪勸住,保證一出去,就找人把他們這些骸骨收拾出去,風光大葬。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如何尋找到出路!
如果找不到出路,那他們跟這些尸骨的下巢沒什么區別,都是一樣。
那伊圣食經雖然號稱是“天下無有不可吞之物”,但總不能去吞石頭吧?是那玩意里面沒有半點養分,吃了之后,除了便秘,什么效果也沒有。
幾人又原路返回,來到了剛才那具干尸身邊,又再一次的仔細搜尋起來,看看有沒有遺漏之物。
仔細一搜尋,還真有不少遺漏之物。
一根足有一百多斤重的降魔杵被旺盛的蘑菇遮掩住了,還有一個紫金缽盂,就在那干尸身邊……
這么看來,這具干尸生前好像是個和尚!
和尚就和尚了,這也沒什么,但不遠處一把明晃晃的鑌鐵雪花長刀是什么意思?手腕上用牛皮帶子幫著一排十字鏢又是怎么回事兒?
和尚不是不殺生嗎?
這家伙不僅僅扛著一桿比關二爺的關刀還要重好多好多的降魔杵,腰里面還有一把至今不生銹的鑌鐵雪花長刀,手臂上還綁著閃亮飛鏢……
這尼瑪哪里是和尚啊,簡直就是江洋大盜!
遠攻近戰還有偷襲,樣樣在行的和尚,不是江洋大盜又是什么?
最讓人納悶的是,這家伙懷里還磁一本秘籍,秘籍上寫著“天下無有不可吞之物”的豪言壯語M尚做到這個份上,除了沒有頭發之外,哪里還有一點和尚的樣子!
陳易心想,若是再從他身上找出一本金瓶梅或者春宮圖之類的,也絕對不會吃驚。
殺戒,葷戒都破了,還差這個色戒嗎?看那和尚的肉身也是個龍精虎猛的漢子。
“咦?”
陳易從一堆腐爛物之下,又發現了一張快要腐爛干凈的牛皮。
莫不成,還真的有春宮圖?
陳易猥瑣地想著,順手翻了開了,里面確實寫著些字,但是與陳易腦子想的春宮圖還有金瓶梅卻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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