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堂,許仙忙得跟轉軸似的按著藥方抓藥。
慶余堂是錢塘縣數一數二的大藥堂,老板王員外也是高明的大夫,所以生意極好。
雖然對醫術不感興趣,但畢竟繼承了前任的記憶,許仙還是懂不少醫術藥理,普通的病已經能診斷和開藥方,只是還沒有實踐的機會。
他抓完其中一單藥,無意中看見李公甫從大門匆匆走進來,于是他便迎上去。
“姐夫,您身上有傷,怎么不在家安歇?”許仙關心地道。
李公甫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沒事,你姐夫皮粗肉厚。”
說著,他抓住許仙的手,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然后在許仙耳邊壓低聲音地道:“漢文,你昨天念給我聽的那首詩有沒有給其他人知道?”
“怎么了,姐夫?”許仙不答反問道。
李公甫有些激動地道:“剛才我拿你的詩去給李元禮看了,他說很好。另外,他想讓你將這首詩轉讓給他,一百兩!”
“一百兩?!”許仙不禁驚呼起來,嚇得李公甫慌忙捂住他的嘴巴,極力壓著聲音道:“噓,小聲點!”
難怪許仙激動,他在慶余堂做學徒,一個月的工錢才三百文,折算為白銀才三錢銀子。
“漢文,你那首詩到底有沒有讓其他人知道?”李公甫放開許仙的嘴巴,再次問道。
許仙攤手道:“我在西湖斷橋上吟唱過,好像有一對年輕的女主仆留意聽見了。”
“唉——”李公甫失望地長嘆一口氣,渾身激動勁頓時沒了。
然而,許仙卻笑道:“不過,當時我一共作了兩首,還有一首沒人知道。姐夫,你帶我去見李元禮,我當面跟他談。”
他腦海里有一座收藏著中國歷代詩詞文章的圖書館,最最不缺的就是詩詞了。而且,關于西湖的著名詩詞不要太多。
“你還有一首詩?”李公甫頓時重新來精神,但隨即又泄氣地道,“算了,好的詩哪有那么容易作出來?那首詩已經是你靈感大爆發,恰巧作出來的了。”
他雖然是粗人,但也知道好詩偶得的道理,就是天上文曲星轉世的大文豪也很難同時寫出兩首好詩來。比如楊知縣楊大人,三幾個月才寫出一首好詩,然后就忍不住在衙門里吟唱出來顯耀,接受眾人如潮的馬屁。
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許仙另一首詩也是好詩。
“姐夫,你就帶我去見一下李元禮吧。”許仙懇求道。
如果能賣一首詩獲得一百兩銀子,他讀書科舉的花銷基本有著落了。
李公甫想了想,反正他還需要去李元禮家一趟,帶許仙去一趟也是順便,于是答應了。
走到李元禮家朱門前,李公甫告誡許仙李元禮是秀才,是有功名的人,千萬不可無禮了,然后才伸手拍了拍朱門上的銅環。
“來了!”
許仙聽見里面傳出一個叫聲,然后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朱門很快就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身穿儒服的中年文士,那人正是李元禮。
“這位就是許漢文?”李元禮直接指著許仙問李公甫道。
李公甫點頭道:“正是內弟。”
“請,快進來,到我書房談。”李元禮忍不住激動道,以為李公甫將許仙帶來,就意味著《錢塘湖春行》還沒被其他人知道。
進入書房,上茶后,李元禮屏退下人。
李公甫站起來慚愧地道:“元禮,對不起,內弟那首詩已經被其他人知道了。”
李元禮滿臉的笑容頓時凝固了,過了片刻,他長嘆了一聲,有些頹廢地坐回椅子。
“不過,當時我一共作了兩首西湖的詩。”許仙假咳一聲,吸引李元禮的注意力后說道。
“還有一首?”李元禮聞言,一下子坐直了腰,眼睛燃起了希望。
許仙微笑地點點頭。
豈料,李元禮忽然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道:“算了,好詩哪有那么容易得到。”
他是文人,更加明白好詩可遇不可求,那些傳世的名詩更是天成的,換個地點或換個時間或換個心情,就連作者本人都作不出來。
“我敢保證,那首詩比《錢塘湖春行》還要好。”許仙自信地道。
“真的?”李元禮仍是不相信,“你姑且念出來聽聽。”
李公甫也是不相信。
許仙微微一笑,沒有急著念出來,而是轉身對李公甫道:“姐夫,您能暫時回避一下嗎?”
李公甫一愣,有點摸不著腦。
李元禮卻是反應過來了,立即道:“對對,公甫大哥,勞煩你到客廳休息一下。”
“這……好的,好的!”李公甫也明白過來,連忙點頭。
既然是買賣詩詞,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越能賣上價錢。
接下,李元禮叫下人進來,領李公甫去客廳喝茶。
關上門,沒有了第三者,李元禮道:“說吧。”
他還是不相信許仙能同時做出兩首好詩,當然他仍忍不住心存僥幸。
許仙淡淡一笑,走到書桌前,拿起毛筆,蘸足了墨汁,然后在白紙上將“第二首詩”寫下。
李元禮在旁邊看著,小聲跟著念道:“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這兩句不錯,但離你的第一首還是差了些。”李元禮忍不住評價道。
許仙微微一笑,接著把最后兩句寫下:“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李元禮跟著念道,突然用力一拍大腿,大聲叫道,“妙!太妙了。好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神來之筆啊!”
他激動地臉色漲紅,一把將寫著詩的紙雙手拿起來看,重新又念了兩三次,陶醉不已。
許仙從容篤定地走會椅子坐下,端起香茗細品慢啜。
這首詩是蘇軾的西湖名作——《飲湖上初晴后雨》,后世人們只要提起西湖,就會下意識地在腦海浮起“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這句千古名句。
李元禮只是一個秀才,看見這首詩豈能不激動得忘形?
過了好一陣子,李元禮終于恢復一些平靜,他看著許仙道:“你這首詩我要了!”
“三百兩。”許仙不緊不慢地道。
“三、三百兩?!”李元禮明顯被嚇得一跳,“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許仙呵呵一笑,緩緩地站起來,然后道:“首先,這首詩除了你我,再沒有任何人知道。其次,這首詩比《錢塘湖春行》更朗朗上口,它的傳唱范圍更廣。最后,這首詩無關人物心情背景,你只需在某個下雨天邀幾個朋友到西湖一游,等雨過天晴,你再當眾念出來,這首詩就徹底是你的了,絕對沒有任何疑點。”
其實,這兩首詩是不分伯仲,《錢塘湖春行》藝術價值更高一些。
另外,這首蘇軾的西湖名詩賣三百兩明顯很虧,只不過他現在沒有任何名氣,又很急需錢,所以只能如此了。
“這……”李元禮臉色變幻不已,明顯十分心動,但是要花三百兩銀子實在肉疼得很,一下子去了他大半積蓄。
“如果你覺得貴那就算了。等我出了門,就會當街將這首詩大聲念出來,做一回才子。”許仙吃定李元禮地道。
“別!別!別!”李元禮連忙擺手,然后一咬牙,道,“好!三百兩就三百兩!但是你要發誓保證,絕對不能透露出去!”
“哈哈,放心!”許仙一笑,道,“我已經有《錢塘湖春行》這首好詩了,不需要再多一首。”
李元禮聽到這話,比許仙當面發毒誓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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