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后,許仙正式入學沐陽書院。
雖說他在穿越之前是個大學生,讀了十幾年的書,但古文功底很稀疏,連最基本的《論語》都沒有通讀過,更不用說《孟子》《尚書》等等儒學經典,所以被安排到丁等班。
沐陽書院的學子分為四等:甲、乙、丙和丁。甲等學子學問最高,其中不乏一些已經考取到秀才功名的士子,甚至有舉人。
而丁等班的學子學問最差。
當然了,沐陽書院最差的丁等班的學子也比其他書院私塾的大部分學子學問高。
不過,現在許仙例外。
在沐陽書院的一個拜師廳堂內,在趙文遠主持下,一身學子打扮的許仙恭敬地向丁等班的授業先生羅海行大禮并敬茶。
雖然許仙被張景明收為弟子,但沐陽書院對學子的培養系統有兩條線:一是老師對弟子私下親傳,真正的傳道授業解惑;二是統一授課。
這兩條線相互結合,使得沐陽書院培養出來的學子既可以繼承恩師的衣缽,又可以吸收其他先生的思想精華。
也即許仙雖被安排到丁等班學習,但可以隨時找張景明解惑,張景明也會私下安排許仙一些功課。
丁等班的授業先生羅海,字國忠,四十七八歲,身體高瘦,長著小山羊胡的長臉極是嚴肅古板,多年的老秀才,但一直未能更進一步考取舉人。
他一邊喝著許仙敬的茶,一邊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許仙。
許仙如何得以進入沐陽書院的過程他聽說了,如此投機取巧之徒,他平生最痛恨。
敬師禮完畢,羅海一言不發,直接站起來走出廳堂,往丁等班走去。
趙文遠素知羅海的喜惡,明白羅海討厭許仙,只好對許仙勉勵道:“去吧。知恥而后勇,爾當認真刻苦用功,勿讓張公失望了。”
許仙向趙文遠行了一禮,然后走出廳堂,跟上羅海。
進入丁等班教室,教室內已經安靜整齊地坐滿了清一色月白色書生儒服打扮的學子。
雖然眾學子好奇地看著許仙,但羅海卻不介紹許仙,直接指著后排的一個空位,冷冷地對許仙道:“你,坐那里。”
許仙早已察覺到羅海對他的敵意,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當著眾人的面,師生之禮不可廢,所以他還是向羅海行了一禮,然后向那個空位走去。
隨著走近那個空位,許仙發現自己的未來同桌居然是一個俊俏無比的少年,皮膚白皙水嫩,白里透紅,比女孩子的皮膚還好,一雙丹鳳眼比女孩子的還好看。
咦——,等等!怎么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許仙心里微訝地想著,但已經走到座位前,只能先坐下再思索或詢問了。
“同學,你好。”許仙站在桌旁,向未來同桌拱手作揖問好。
豈料,俊俏少年非但沒有站起來回禮,反而把冰冷冷的臉孔甩扭開,留給許仙一個側臉,和一道細長入鬢的劍眉。
雖然碰了一個冷釘子,但許仙也不惱,心里想著:“照他的反應看來,這個人我還真的見過,而且似乎有矛盾。嗯,可能是前任惹下的。”
這么想著,許仙不再管俊俏少年的態度,入座坐下。
此時,羅海已經開始上課,講解《論語》經義。
許仙暫時沒有心思聽課,他連《論語》都沒有通讀,這時候聽什么經義講解根本是空中樓閣。
“這人到底是誰呢?”他不斷地翻看前任的記憶,但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是我自己遇見的?不對啊,我才到這個世界多久,這么出色的人我見過了必定有印象。”
百思不得其解,許仙忍不住轉頭小聲問俊俏少年道:“同學,我們是不是見過?”
“沒有!”對方立即飛快地否認,似乎生怕慢了一絲讓許仙誤會。
許仙微怔,反而更確定他見過俊俏少年:“不是吧?為什么我覺得你眼熟?還有為什么你對我有成見?”
砰!
突然,一個聲音從講臺上傳來,嚇得他一跳,連忙向講臺看去,看見羅海持著戒尺打在案桌上,一臉怒氣盯著他。
其他書生也是被嚇得一跳,紛紛沿著羅海的目光轉頭看去,落在許仙身上,目光帶著責怪,甚至有一絲厭惡排斥。
“許仙,你站起來!”羅海寒聲喝道。
許仙沒想到他才悄悄說兩句話就被針對了,只好無奈地站起來。
羅海冷聲道:“我問你,子曰:‘君子不器。’此話怎解?”
“這……”許仙立即有了答案,他到底是讀過十幾年書的,不過如果用大白話說出來,估計羅海要挑刺了。
所以,他沉吟一番,決定在腦海圖書館內尋找最標準的答案。
羅海以為許仙答不出來,正要趁機發飆呵斥責罵,給許仙一個下馬威。
就在這時,許仙朗聲說道:“器者,各適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體無不具,故用無不周,非特為一才一藝而已。”
這句話出自朱熹《四書章句集注》的《論語集注》,再標準不過的答案了。
雖然這個時空也沒有朱熹,但朱熹可是理學集大成者,他的話在這片理學占絕對主流的時空絕對行得通。
一時間,羅海要呵斥許仙不學無術還不專心求學的羞辱話被逼生生地從嘴邊咽回去,被噎得臉色一陣漲紅。
蓋因許仙回答得不僅正確,而且比他羅海講得還好。
其他學子聽著,不禁嘴巴翕動,重復咀嚼許仙的話,眼睛放光,覺得許仙講得太好了,比剛才羅海講解的還好。
羅海深吸一口氣,認為剛才那句話太淺明了,讓許仙恰巧答出來。他就不信一個連《論語》都沒通讀過的小子能懂幾句圣賢之言。
于是,他沉聲道:“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此話何解?”
“周,普遍也。比,偏黨也。皆與人親厚之意,但周公而比私耳。君子小人所為不同,如陰陽晝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則在公私之際,毫厘之差耳。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驕泰之屬,常對舉而互言之,欲學者察乎兩閑,而審其取舍之幾也。”許仙立即照著朱子版的《論語集注》念出來。
這次回答沒有絲毫遲滯。
“你、你……”羅海不由失態,指著許仙一時說不出話來。
剛才那句“君子不器”答案還算簡單,現在這句話的回答卻很是深奧,就算是舉人和一般的進士都無法立即作答出許仙那番話來。
那段話的水平很高。
“哇——”
其他學子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嘆,明顯是被震驚了,甚至顧不得課堂秩序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他是誰啊?學問很好啊,怎么被安排到丁等班?”
“是啊,我怎么感覺他應該去甲等班!”
“難怪他不認真聽課,原來人家才學過人,已經不需要聽先生講解經義了。”
……
俊俏少年更是“美目”光彩漣漣,仰望著許仙的俊俏的臉上露出佩服之色
許仙察覺到俊俏少年的目光,便低轉頭對俊俏少年微微一笑。
豈料,俊俏少年臉色立即冰冷刻板起來,用力把臉甩開,但耳根卻泛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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