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許仙收拾一下行李，準備動身去參加宴會。

    “不急，我叫了馬車，等一會兒就到。”李公甫叫道。

    許仙擺手道：“幾步路而已，沒必要破費了。”

    “去玲瓏閣怎么可以走著去呢？會被人笑話的。”李公甫道，“再說了，馬車不要錢。你姐夫我好歹也是在衙門當差的，這點小好處還是有的。”

    許仙只好點頭。

    不多時，馬車來了，李公甫和李許氏將許仙送上馬車。

    玲瓏閣確實不遠，就隔了兩條街，那里是錢塘縣的最高檔的銷金窩，占地寬廣，屋宇連片，裝飾堂皇氣派，內有清雅小別院，更有涼亭假山水溏。

    當然，真正令男人趨之若鶩的是里面養著一群賣藝不賣身、多才多藝、美麗可人的淸倌兒。

    這個地方花費奢靡，就他靠賣詩得到的三百兩銀子未必能在里面瀟灑一回。

    也就是秦節那幾個人家景富裕，敢在玲瓏閣設宴。

    許仙在玲瓏閣大門前剛下馬車，立即有一位相貌端正的青衣小廝迎上來，恭敬問道：“請問您可是許公子？”

    “我是許仙。”許仙答道，“你是……”

    “小的拜見許公子。”青衣小廝立即恭敬地行禮拜道，“小的是秦公子的跟班小廝何石。我家公子讓小的在這里給您帶路。”

    “你家公子想得周到。”許仙不由道，他對玲瓏閣確實不熟悉，只聽說里面很大，容易迷路，然后拱手道：“有勞了。”

    “小的不敢，這是小的應該做的。”何石慌忙避讓開，一邊擺手一邊惶恐不安道。

    見何石如此反應，微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是等級森嚴的古代，不是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對方是奴仆，而他與對方的主人地位平等，對方確實受不起他的拱手行禮。

    在何石的引路下，許仙抵達秦節等人設宴的宴廳。

    那個宴廳是獨立的雅廳，只有雅廳這一棟建筑，建筑四面是花草水池假山，那里面設宴，根本不用擔心被外人干擾。

    宴廳內擺設很講究，富麗不失優雅，墻壁上更是掛著幾幅名作真跡的字畫。

    另外，宴廳里頭有一處高出地面兩個磚的平臺，那是淸倌兒登臺獻藝的地方。

    許仙進入宴廳時，除了秦節，還有一位師兄叫王動字啟年也已經到了。

    見面寒暄兩句后，三人坐下，秦節滿臉笑容對許仙道：“漢文賢弟，托你的福，這次為兄邀請到了玉華姑娘過來給我們獻藝助興。”

    看見許仙一臉懵懂的樣子，王動也笑著向許仙解釋道：“玉華姑娘是玲瓏閣的當紅頭牌，美若天仙，溫柔可人，而且多才多藝，平常很難請到她的。”

    “哦。”許仙應了一聲。

    不過，此時王動已經轉過臉，臉上掛著男人都懂的笑容對秦節道：“子衛師兄，玉華姑娘這么給您面子，說不定您加把勁，就能抱得美人歸呢。”

    “難啊。”秦節笑著搖頭道，“這朵花不知有多少人盯著，聽說連在臨安城的風|流才子有錢商賈都慕名過來拜訪了。”

    秦節和王動你一言我一句地談論著玉華姑娘，許仙不感興趣，他心里一直念叨著他的白娘子。

    不多時，劉開等人陸續到來，算上許仙，一共六人。

    人到齊，宴會正式開始，各種山珍海味和美酒由一個一個年輕貌美的侍女魚貫地端送上來。不一會兒功夫，桌面上擺滿了佳肴，菜香四溢，秀色可餐。

    上菜完畢，秦節等人期待已久的玉華姑娘終于露面。

    她一身綠衣長裙飄飄，纖腰素裹，胸脯高聳鼓脹，豐臀渾圓，光身材就讓人移不開目光了。

    不過，她臉上偏偏蒙著一塊面紗，只給人看見她那瑩白光潔的額頭、彎彎的柳眉和一雙含情脈脈的丹鳳眼。

    她款款走到秦節等人面前，深深地行了一個萬福：“奴家見過各位公子。”

    聲音嬌媚，聽得人骨子發酥。

    “玉華姑娘不必多禮。”秦節等人都辦起來彬彬有禮地道，聲音比平時說話輕柔許多。

    玉華姑娘問禮完畢，轉身向宴廳里面的獻藝臺走去。

    此時，獻藝臺上早已擺設好坐席和案幾，案幾上擺著一張古琴，案幾旁側還有一個青銅香爐，此刻正裊裊升起淡淡的青煙，檀香馥郁。

    玉華姑娘在古琴前坐下，撥動琴弦，彈奏出美妙的輕音，然后嬌媚婉轉地唱起來。

    她唱的是一首詞牌名為念奴嬌的詞，歌聲婉轉，如情人在耳邊小聲私語。

    秦節等人聽得入神，搖頭晃腦的，許仙也頗感興趣。這種古代的唱歌方式，他除了聽過唐婉容唱過一次外，這是他第二次聽見。

    終于，玉華姑娘唱完一曲，站起來向許仙秦節等人行禮致謝，許仙、秦節等人回過神來，紛紛鼓掌。

    秦節等人正待夸贊時，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正疑惑間，門卻被推開了，傳入一個笑聲：“哈哈哈，原來是張公高徒在這里宴會，難怪玉華姑娘被請去了。”

    秦節等人看清來人，立即對來人拱手作揖叫道：“學生見過陳大人。”

    許仙誰不知來人什么身份，但不妨礙他跟著照做。

    同時偷偷打量一眼來人，只見對方四十多歲，身體高大，衣著不凡，四方臉，長著黑胡子，神態目光自信，頓時從前任許仙的記憶中知道這個人叫陳瑞字宏信，正是錢塘縣二號人物縣主簿大人。

    “哈哈，免禮免禮，在這個地方就不要這么多俗套了。”陳瑞一副把自己當成此地主人的樣子，一邊走進來，一邊罷手道。

    玉華姑娘也連忙走下獻藝臺，趨步走到陳瑞面前，盈盈下拜道：“奴家拜見大人。”

    陳瑞點點頭，但注意力主要還是放在劉開和秦節身上。

    “難得偶遇，陳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坐下來教導我們幾句。”劉開拱手說道。

    陳瑞笑道：“張公的高徒我可不敢教。不過，坐下來喝兩杯卻是我的心意。”

    于是，秦節等人立即為陳大人加椅子，然后重新坐下。

    座位次序做了調整，陳瑞坐在主位上，劉開坐在陳大人右邊，秦節是買單人就坐在陳大人對面，許仙輩分最低就坐在秦節旁邊，是末座。

    做好后，陳瑞目光落在許仙身上，道：“這位年輕人好面生，莫非是張公最近新收的弟子許仙，李捕頭的小舅子？”

    許仙沒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被堂堂錢塘縣二號人物知道。意外之余，他站起來，對陳瑞拱手作揖道：“學生許仙見過陳大人。”

    “哈哈，不必客氣。”陳瑞豪爽地道，“李公甫有福氣，居然有你這個小舅子。你那首《詠竹》我聽說了，很好，我很喜歡。小小年紀就如此才華橫溢，前途不可估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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