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控偶指間   舍身鐵拳

    木傀儡輕便，被齊傀王拉回的速度勝過了齊仁智和烏頭偶前沖的速度。空中齊傀王的控偶絲位置移動，撥動了木傀儡下臂的機關，一柄利刃在木傀儡的掌心伸出，朝著烏頭偶上的齊仁智沖去。

    齊仁智料到了這一手，跳下烏頭偶，烏頭偶雙臂上伸交叉，抵住了刺過來的利刃，轉身之后又是一拳揮出，把單薄的木傀儡逼退。

    這場比試賭的是齊仁智能否將木傀儡擊碎，齊傀王不能犯險，只得拉動木傀儡閃避。齊仁智繼續前沖，身后的烏頭偶在齊仁智回收的觀生絲拉動下，也朝著齊傀王的方向移動。

    原本一直待在場邊控制傀儡的齊傀王也被迫移動了起來。由于烏頭偶的沉重，齊仁智的速度算不上太快，齊傀王試探的意味居多，也未使出全力，所以兩邊的速度暫時算是持平。

    齊仁智一邊朝著父親沖，一邊分神觀察著木傀儡的動向，看能否抓住時機，給木傀儡一擊。

    但齊傀王十分老辣，木傀儡也被可以保持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會讓齊仁智輕易地抓住機會。

    形勢依舊對齊仁智不利，畢竟齊傀王除了移動，其他事情基本耗費不了太多的體力和精神力，但齊仁智這邊體力和精神力始終在高速消耗著。

    “怎么辦！怎么辦！”陷入僵持是齊仁智最不愿面對的局面，此時齊仁智的大腦瘋狂地運轉著，在和齊傀王追逐的過程中思考著對策。

    齊仁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刻意放慢了腳步，身后的烏頭偶也在齊仁智等待下和齊仁智順利匯合。

    只見齊仁智助跑兩步，然后踩著烏頭偶的肩膀躍至空中，烏頭偶抬起右臂擊向空中的齊仁智，在右臂觸及齊仁智足底的那一刻，齊仁智手指輕動，撥開了烏頭偶手臂上的助推開關。

    齊仁智就在烏頭偶手臂的推動下，斜四十五度朝天上沖去，同時手一抬一放，烏頭偶向著相反的方向跑了起來，準備襲擊齊傀王的木傀儡。

    齊仁智的目標很明確“父親的右手”。這是齊仁智在衡量了自己剩余體力精神力的情況下，能想到的最優戰術。

    一但自己飛出并且成功控制齊傀王的右手，那木傀儡在短時間就會失去控制，齊仁智有信心控制烏頭偶在那一瞬間摧毀木傀儡。

    齊仁智在空中轉身，朝著正在移動閃躲的齊傀王沖了過去，嘴上清心煙的煙灰在高速沖刺下亂飛，有些刮到了齊仁智的眼睛里，對他的視線造成了干擾。

    但齊仁智不為所動，睜大了眼睛，想將父親所有的細微舉動都閱讀到。

    近了！齊傀王就在眼前，齊仁智抽回左手的觀生絲，左手得到釋放，朝著齊傀王控偶的右手抓了過去。

    但齊仁智的一切舉動都被齊傀王看到了眼里，雖然齊仁智已經盡量減輕負擔，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但齊傀王的反應也一點不慢，身體左轉，“啪”一聲，齊傀王的左手穩穩抓住了齊仁智左手的手腕。

    “糟！”如此近的距離下，齊仁智瞧見父親的右手兩指在急速收絲，自己怕是會在父親的牽制下收到傀儡的攻擊。齊仁智的右手也急速回收觀生絲，拉動烏頭偶支援。

    木傀儡被高速回收著，還能聽見疏松的關節碰撞發出的“卡啦卡啦”的聲音。利刃雖已經被收回，但高速下的一拳已經能讓齊仁智失去抵抗能力。

    “來不及了，賭一把。”齊仁智的左腕被父親扣住，沒辦法控制太多的部件。

    齊仁智放棄了對烏頭偶腳部的控制，任烏頭偶被回收的觀生絲拖行，速度瞬間慢了不少。

    但齊仁智卻空出了兩指的控偶絲，抬起烏頭偶的左臂后，齊仁智咬牙催動了烏頭偶左臂的助推機關。

    由于速度太快，不好判斷。齊仁智沒有預判木傀儡的位置，直接咬牙催動機關。

    一枚被助推的鐵拳朝著齊仁智的方向飛來。如果木傀儡攻擊自己，一定會被這一拳擊碎吧！齊仁智心想。

    能夠在鐵拳擊中自己之前打碎來襲的木傀儡，這場比賽就算自己勝了，好勝心讓齊仁智沒去思考太多后果。

    “胡鬧！”齊傀王見場上局面如此，不由怒斥一聲。鐵拳飛速來襲，但齊傀王手上的速度也不慢，先是左手松開齊仁智的手，將他一掌拍到了地上，然后一股湛藍的精神力瞬間被調動了起來，右手撥開回攻的木傀儡的同時，被精神力增幅了的左掌迎上了被烏頭偶發射出來的鐵拳。

    “砰！”一股濃煙在碰撞的那一瞬間在齊傀王的腳下升騰而起。場邊觀戰的眾人立刻朝著擂臺的方向奔了過來。

    “老爺！少爺！你們沒事吧！”族中人見父子二人的比試發展成了這般狀況，已無暇關心輸贏，只擔心二人的安危。畢竟烏頭偶也是有名號的傀儡，眾人即便沒有親身體驗過，也知道這威力必然不俗。

    煙霧散去，齊傀王巋然不動，左手抓著飛來的鐵拳，掌和拳之間還有縷縷白煙上升，而烏頭偶左拳拴著的繩子此時已經無力地垂下，顯然是失去了控制。

    齊仁智晃了晃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這都不行，唉！行了，爹，我認栽。”

    齊傀王將烏頭偶收回，但臉上怒氣未消，直接捏起齊仁智的耳朵就大聲吼了起來：“你小子命不要啦！剛才多危險你知道么？傀儡是武器，是殺傷性極強的武器！你還當是玩具呢？啊？控制自己的傀儡朝自己發大招，你這還叫傀儡師么？”

    齊仁智被吼得耳朵發癢，揉了揉耳朵之后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有您在哪能出什么事兒啊。再說了，您給我這么個傀儡，我要是想贏那只能劍走偏鋒了，我真到了御敵的時候制定不能這么玩兒。”

    齊傀王吼完一通，氣兒順了不少，輕咳一聲之后嚴肅地看著齊仁智，一臉正色地說到：“阿智，你知道今天為父安排這么一場測試的目的是什么嘛？”

    齊仁智回想了一下整個戰斗的細節，回答了齊傀王：“測試我的身體素質？”

    齊傀王怔了一下，然后正色點了點頭“沒錯，這是我主要想測試的一些東西，不過就你的表現來看，還是有意外之喜的。”

    齊傀王走出了擂臺，安撫了一下剛才因戰局而緊張的眾人，接著又轉身對著齊仁智繼續說：“你還小，未曾經歷過真正的戰斗，不能夠明白作為傀儡師所應該具備的素質。但你天賦異稟，控偶一道定能走出很遠。可為父想讓你知道，控制好傀儡不代表你能夠打勝仗。就剛才的測試來說，你的戰術思維和對傀儡的上手度都是出乎我意料的。當然，這些也得益于觀生絲的特殊性，所以你不能自滿。但體力是你現在最需要提升的東西，沒有充沛的體力，控偶技巧再高明，在對手足夠保守的情況下，你依舊很難取勝。所以，這次你得聽爹的話，去旭升學院學習，那里是一個純正的修行者院校，在那里，才能用最合適的方法提升你的身體素質。”

    齊傀王說的話齊仁智一只在用心聽，聽完之后，齊仁智認真點了點頭，對齊傀王的說法表示贊同，卻也提出了一些疑問：“爹，就烏頭偶這種大家伙，想要操縱好只能提升身體素質么？”

    齊傀王措了措辭，對齊仁智緩緩地說：“不，身體素質是傀儡師較為次要的一項指標。”

    “啊？那您還說的跟正事兒似的，我以為真正好的傀儡師全是能喉嚨頂鋼槍、胸口碎大石的猛人呢？”

    齊傀王撇了撇嘴“咱們傀族上百年的傳承，肯定是自有其精妙的，如果控偶單須體力，那傀族門內早有修身之法了，為父何苦再將你送至旭升城。只是因為作戰需要，再加上戰斗中敵人對傀儡師自身的針對，才需要你打好身體的基礎。真正的修煉，是精神力的考驗。”

    講到此處，齊傀王稍微頓了一下，自顧自地言語了幾句“有天生觀生絲的加持，或許你小子真能達到那個程度也說不定。”

    雖是小聲嘟噥，但身邊的齊仁智依舊是將這話聽了去，頓時來了興趣，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爹，你說的那種程度到底是指的什么？”

    這個問題其實齊傀王也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傀族歷史悠久，建族初期的記載僅僅靠三言兩語是很難描述清楚的。

    但當齊仁智問到這個問題時，齊傀王的眼睛立刻明亮了起來，那本泛黃的書籍上，僅僅幾個字，卻足以震懾幼時他的心魂，不用閉上眼他都能夠想象到曾經的那個偉岸身影和其締造出的壯觀場面。

    “記住！那是一個傀儡師夢想能達到的境界。”齊傀王的雙手重重地拍在了齊仁智的肩膀上，剛接過烏頭偶鐵拳的雙掌有些厚重，拍得齊仁智有些不舒服，但父親那嚴正卻滿是憧憬的眼神卻讓他不由地站直了些。

    一番鋪墊之后，齊傀王理好了思緒，緩緩地說出了只被記載在書上的那幾個字。

    “觀生一出千丈雪，五指微動百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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