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夜不能寐   猿聲鼎沸

    “擷千斤露水，促萬朵花開。”齊仁智輕聲重復了一遍來自新樹神的考驗。他知道這是在大祭祀的刻意引導下，樹神出的考題。但細細品來，卻有種無心插柳的詩情畫意。

    “是要采集千斤的露水，然后催開萬朵鮮花么？”考題自大祭祀口中說出，引起了族人激烈的討論。樹神有意向葉靈族人發出指示，眾人也不會質疑考題的真實性。只是這實際的內容，似乎有別于其他考驗。

    “晚輩明白。”齊仁智操控著樹芯偶，先是向大祭祀行了一禮，表明后輩的尊重。然后又走到樹神之下，閉目祈禱了一會兒，像是在感謝樹神的恩賜。

    “考題已出，想來你也沒有太大的意見。”大祭祀面目嚴肅，伸出一只手，帶起了林間的陣陣清風。幾片綠葉隨風飄落，在大祭祀的引導下匯聚成團。

    被吸引過來的葉片層層堆積，像是被什么力量加持，粘合的無比緊密。很快，一個四方的水槽就被大祭祀構筑了起來，安穩的放置在樹神的庇佑之下。

    “這個，用作儲存你采集來的露水。至于催開花朵，樹神自會親自親自檢驗，你不要取巧。”大祭祀儼然做出了一副嚴肅考核的架勢，當著眾多族人的面，嚴聲申明了考核的內容。

    “晚輩明白。”齊仁智回答的也十分謙恭，在這樣的場合下，讓人挑不出毛病。

    “好，既然考核已經定下，你也可以在適度的范圍內尋求幫助，我葉靈一族敬畏自然，待人謙和，也愿意向你伸出援手。”嚴肅了考核，又說明了心意。一軟一硬之間，大祭祀尺度拿捏的十分得當。

    葉靈族人在經歷了一番討論之后，也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見著齊仁智的態度，又接受了樹神的教誨，此時已經不再糾結齊仁智先有冒犯之事。此時被大祭祀提點，也都點了點頭，表示支持。

    “感謝大祭祀好意，齊某現寄身偶中。衣食取自天地，安眠伴于泥土，無事勞煩葉靈諸位。就請大家做個見證，讓齊某盡心盡力完成這次考驗便是。”齊仁智向表明好意的葉靈族人深鞠一躬，以示感謝。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拭目以待了。”大祭祀點了點頭，然后面朝葉靈族人“現在事情已經決定，大家可以回去了。之后等齊仁智完成考核，自然還會邀請大家前來視察。”大祭祀適時地勸走了族人。“感謝各位。”齊仁智如此應和。

    “行了，你就進行你的任務吧。有事來飄葉殿找我。”大祭祀說完，便拂袖離去。林靜一直陪在齊仁智的身旁，關于此次行動，她也知道了個大概，只是沒想到，和大祭祀商討之后，樹神竟給出了這樣一種考核。

    “大面上的態度肯定是要有的，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齊仁智見林靜有疑惑，傳了道聲音過去，然后走到了大祭祀準備好的水槽旁邊。

    這水槽當真就是一片片樹葉堆積起來的，葉與葉之間關聯緊密，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卻拼湊的極為牢固。“樹兒，你應該也能做到吧。”齊仁智慢慢撫摸著這個由自然力量形成的水槽“可惜，我沒大祭祀那樣的能力。”齊仁智輕笑一聲，這可惜的意味，倒并不十分真切。

    考核的具體內容已經給出，林靜作為葉靈族中和齊仁智最為熟絡的人，自然也上來關切的問了一句：“怎么樣？能完成么？”

    樹芯偶在齊仁智的控制之下點了點頭“完成自然是能完成的，只是稍有些費時。”樹芯偶中蘊含的自然能量很龐大，借由齊仁智的神識釋放，催開花朵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但擷取雨露卻是要齊仁智親力親為，畢竟雨露存留的時間太過短暫，而齊仁智也沒有什么取巧的辦法。

    “是在考驗我的耐心么。”齊仁智抬起頭來，看著這棵參天古樹“我會做到的。”說完這句，齊仁智便徑直離去。做戲要做全套，這個道理他很明白。

    “少爺，他竟然沒有再找我誒。”樹兒對于今天樹神的安定表示很奇怪，自己就出現在樹神的本體之下，樹神應該會表現的很急切才是。卻沒想到一個上午過去，樹神像是忽略了樹兒的存在一樣，沉穩的很。

    “你以為他是真的安定下來了？”齊仁智輕蔑一笑，初生神識的那種原始貪婪是不會這么輕易改變的“這些都得感謝大祭祀，她獻計給樹神，讓樹神覺得你已是囊中之物，這才能放我們片刻安寧。”

    樹芯偶將手背在腦后，直面有些刺眼的陽光，顯得極為享受。好壞不說，最起碼齊仁智爭取到了幾天安穩的日子，這一點讓他很開心，至于剩下的事情嘛……待自己沉淀沉淀，再去細細思索便是。

    一整個下午，齊仁智都在這片雨林之中閑逛，一方面是為了找尋合適催開的花朵，另一方面也是加深一下對這片森林的認識。

    其間遇見了不少葉靈族人，盡管知道了齊仁智的情況，但獨自行走的傀儡還是引起了他們的關注。

    雨林內太過潮濕，自己又已經暴露身份，齊仁智將鷲老辛辛苦苦做好的偽裝收了起來，只披了件黑袍，以樹芯偶的真面目示人。

    潔白光滑又充斥著自然能量，這對于親近自然的葉靈族人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齊仁智依舊是保持著禮貌，跟每一個向他行注目禮的葉靈族人打了招呼。拋開樹神的問題不談，葉靈族人真的都是內心純凈，極為友善的人。齊仁智樂意和他們保持良好的關系。

    有趣的是，在林間漫步的齊仁智遇到了驚魂鹿群，而且是由鹿王帶領的一群驚魂鹿。雙方發生過那樣尷尬的事情，驚魂鹿自然不會給齊仁智好臉色。一群鹿謹慎地盯著齊仁智，看著這個人型樹木從眼前走過，見齊仁智沒有任何動作，才放下心來繼續進食。

    到了夜晚，雨林傳來了聲聲蟲鳴，到了該歇息的時候了。星星燭火從每一棟葉靈族人的房屋中亮起。“真的不需要么？”林靜依舊是一襲白袍，亭亭立在樹芯偶的旁邊。

    “安啦安啦，現在這個身體方便的很，再說了，我一個大男生待在你那里不合適。”林靜是來幫齊仁智的。畢竟齊仁智是寄身在傀儡之中的人，到了夜晚，應該有個安神之所才是。

    但齊仁智已經申明，自己不需要任何幫助，自然是拒絕了。“那你自己多小心。”林靜明顯還是猶豫，經過一番思考之后，嘆了口氣，最終只是關心了齊仁智一句。

    “恩，放心吧，安心回去休息。”齊仁智此時的語氣很溫柔，見林靜慢慢轉身，走回家里，才暗自離去。

    真的是不需要么？齊仁智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在這樣一個漆黑的夜里，任誰都想要一個歸宿，妄論獨處異鄉的齊仁智了。“這都是小問題，沒事的。”齊仁智在給自己打氣。

    “咱們去哪里？”齊仁智問了樹兒一句，下午在林中逛了很久，想必樹兒已經對這里的環境有了了解。“咱們還是去老樹神那里吧，我想再和他聊聊。”樹兒始終掛念著老樹神，齊仁智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然后朝著那棵枯黃的老樹走去。

    今夜很晴，掛在天空中的星星亮的很清晰。樹芯偶就這樣躺在老樹神傾斜的枝干上，抬頭看著天空，心情很是平靜。

    關于老樹神，樹兒只是有了一個初步的發現，將自我封閉了這么久，再開啟心門想必也需要時間，齊仁智沒去打擾，任憑樹兒用樹木獨有的方式去解決。

    夜風有些涼意，今夜更是如此，微微躁動的風呼嘯出了聲音，讓這片雨林有些陰森。齊仁智一開始還在冥思，沒有覺出什么不妥，但隨后有幾聲異響傳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樹兒，有情況。”“恩，少爺，我也聽到了。”顯然這不尋常的聲響不是單純的自然發聲，需要齊仁智警惕起來。

    “吼！”幾聲短促尖銳的聲音從林中響起來，齊仁智用精神力探去，看到了幾個紅色的斑點。“這些是？”齊仁智繼續用精神力觀察，想弄清楚在這夜里擾人安寧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在幾聲撥弄枝葉的窸窣聲響過之后，那紅色斑點的主人在夜里顯出了輪廓。“猴子？”齊仁智看著眼前這幾個輪廓。略顯粗壯的上臂，細長的尾巴，結合剛才的聲響，齊仁智大概確定了來客的身份。

    響動不斷，前前后后有大概二十只猿猴從密林中出現，用不善的眼光打量著齊仁智。不知是什么原因，到了晚上，這群靈長類動物依舊保持著活力，而且氣息有些狂暴。

    潔白的樹芯偶在星光的照耀下更加顯眼，猿猴們很容易就捕捉到了目標，口中不斷發出聲響，像是在警告。

    “樹兒，看來我們還是高看他了。”齊仁智感受著空氣中流動的清風“啊呀，好煩啊，好不容易才有點進展，又被打斷了。”顯然樹兒和老樹神的溝通進入了一個關鍵的階段，這個時候出現干擾讓樹兒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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