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樹傷皮   佳人傷心

    木爪不停切割著老樹神堅實的木質部，一點點緩慢的進行絲毫沒有影響齊仁智的興致。

    畢竟喚醒老樹神的意義非常重大，在現有局面陷入困境的情況下，齊仁智必須將精力都轉移到這上面來。

    樹兒那邊也一直沒有停下自己的工作，神識不斷向老樹神傳送，等待那一絲絲的回應。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早上，天已發亮，齊仁智又撓了兩爪，停下動作，看著自己一晚上的成果。

    千年古樹的堅硬已無需贅言，齊仁智一晚上也就只鑿出了深約一尺的小坑，距離目標還需要努力很久。

    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碎屑，齊仁智感嘆了一聲。

    “但愿最近幾天別有人過來，看見他們的老樹神被我折騰成這個樣，估計連殺了我的心都有。”如此珍貴的樹木，那自然是葉靈族的心頭肉，如今被自己折騰的如此狼狽，看到了肯定要發怒。

    “齊同學，你們這是在做什么！”齊仁智剛祈禱完，上天就跟他開了個玩笑。

    身后傳來的聲音悅耳清脆卻滿是驚詫，是林靜無疑。

    恰恰就在自己下定決心開鑿樹皮的時候，這一行徑就被撞破了。

    林靜的聲音讓樹芯偶為止一滯，齊仁智很是苦惱眼前的局面，偏頭看了眼被自己鑿得有些不堪的樹皮，不敢轉身面對林靜。

    “那個……林同學。”齊仁智的聲音斷斷續續，鑿樹皮，而且鑿的是葉靈老樹神的樹皮，這在葉靈族人的眼里絕對是重罪，是對他們信仰的一種褻瀆。

    身后的林靜看來是被這一幕驚住，一時間難有些反應，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去處理眼下的局面。

    “我需要一個解釋。”良久之后，身后林靜終于有了聲音，然而話語見有些哽咽，此時應該是紅了眼圈。

    果然，看到這樣的場面，任何一個葉靈族人都不會好受，特別是，這個正在破壞老樹神的人是自己深深信任的齊仁智。

    “我……”齊仁智的聲音沒有絲毫力氣，他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意圖說給林靜聽，也有理由相信林靜會聽得進去。可眼下的問題是自己的舉動已經完完全全地傷了這個女孩的心。

    老樹神還活著這件事是樹兒傳達給林靜和大祭祀的，作為葉靈族的她們也對樹兒完完全全地信任了。

    但這并不代表她們允許齊仁智用任何的方式去折騰，況且老樹神到現在還沒有真切的回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齊仁智自作主張地嘗試罷了。

    齊仁智現在很是苦惱，樹兒陪他一同呆立在原地，神識也不敢向林靜的方向發散，只能苦苦地思索著應該如何幫助齊仁智，哪怕是有力些的解釋也好，最起碼別讓林靜那么難過。

    還沒等齊仁智思索出個結果，一道白色的身影已經從身后飄出，直接趴在了那道刺眼的，由齊仁智鑿出的深坑上。

    “齊同學，她已經夠可憐了。”林靜雙目含淚，緩緩地轉頭。緊咬的嘴唇和皺起的彎眉讓人生憐，而目光中透露出的疑惑和不滿更是深切的問責，直擊齊仁智的內心。

    這句話蘊含的熱愛太有力量，讓齊仁智無法回答。他的胸口像是憑空被砌了一堵墻，一時間所有的思考都停止了，只剩窒息般地難受。

    “我……”樹芯偶緊攥著拳頭，延伸出的木爪上還沾有些樹皮的碎屑，看著眼前的這個畫面，剛才還鑿樹皮鑿得起勁兒的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林靜滿是心疼地看著眼前的老樹，雖然她相信齊仁智不會無端地做出這樣的事情，但發生了，她就是接受不了。

    手指撫過那被短斧和木爪摧殘過的樹皮，林靜手上燃起綠色，想要調動起全身的自然能量，幫助老樹神修復這個傷口。

    畢竟這是一棵溫柔陪伴了葉靈族上百年的老樹，雖然已經在葉靈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數年，卻依舊不能否認她給這個氏族帶來的信仰。特別是對林靜來說，這棵樹的存在貫穿了她整個童年，更是跟她記憶中重要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我只是想盡可能地接近她的核心，好真正將她喚醒的……”齊仁智猶豫許久，依舊沒能想出什么有說服力的話。眼前這件事的對錯，在林靜的眼里，實在是太過鮮明了。

    林靜此時似乎不太想理齊仁智，只是看著老樹神被破壞的樹皮，一滴一滴地掉著眼淚。

    “于情于理，這件事都是我做的不對。只是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而忘了這個樹所代表的更深的寓意。在這里，我向你也向她道歉。”

    雖然林靜沒有理齊仁智，但齊仁智依舊說了上面的話。

    在林靜回眸注視的一瞬，樹芯偶雙膝一彎，“砰”地一聲跪了下去，木偶的頭部和地面親密接觸，像是要將自己埋進土里。

    “對不起！”

    齊仁智的舉動出乎林靜的意外，“男兒膝下有黃金。”哪怕齊仁智現在沒了**，他也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此刻，他卻不顧男兒尊嚴，只為了稍欠妥當的舉動下跪，這一切在都出乎林靜的意料。

    “快！快起來。”看到下跪叩首的齊仁智，林靜也有些慌亂了，不顧那坑洼的樹皮，轉身就要去扶。

    “我，我不是說你……”林靜此刻說話也有些凌亂，清晨心情大好，來找齊仁智，卻看到老樹神樹皮被鑿，自己一時間沒控制住的情緒卻讓齊仁智這個大男生在眼前下跪，她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內心這復雜的感情。

    “齊同學你這又是何苦呢……”林靜哀嘆一句，因為心焦，眼角處又滑了兩滴淚下來，手嘗試地扶了一下樹芯偶，卻發現他跪地很沉，大有在土里扎根的意思。

    “說實在的，我不認為自己這件事情有錯，但我暗地里自作主張，實打實地傷了林同學的心，也辜負了你的信任，我需要拿出態度，認真悔改。”

    饒是林靜來扶，齊仁智仍舊控制偶身壓低，不肯輕易起來。而林靜內心又混亂地很，越是看到齊仁智這個樣子，就越是覺得不是滋味兒。

    “你起來呀！”“不起！”齊仁智不知為何，此刻也執拗了起來，觀生絲自神識擴散，和樹芯偶緊緊貼合，饒是那身強力壯的漢子都難將他扶起，何況是林靜這樣的柔弱姑娘。

    林靜又咬牙拽了樹芯偶兩下，樹芯偶依舊紋絲不動，跪在老樹神之前，看起來很是虔誠。

    “你！”林靜小臉通紅，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真的有些力竭，此時呼吸也有些沉重，索性不在去拽地上的樹芯偶，直接坐了下來。

    可眼前的場景依舊扎心，小姑娘見自己也無力做些什么，心中委屈更甚，一滴一滴地掉著眼淚。

    齊仁智這會兒還在糾結呢，剛才下跪那一出確實是被眼前的景象逼迫的緊了，才直接那么做了，可眼下林靜非但沒有原諒自己不說，反倒是自己現在處境尷尬，無法收場。

    “少爺，這個姿勢好羞恥啊，咱們能不能起來說話？”樹兒瞞過林靜，悄悄地向齊仁智傳話。將一切看在眼里的他此刻也是尷尬的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那邊林靜還在抹眼淚，哼哼唧唧的哭聲也讓齊仁智有些不耐，但之前話都放出去了，此刻也只能這樣。

    “我……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也不能這樣做啊！”林靜干哭還不過癮，嘴里也開始念叨。

    看來小姑娘也是被眼下的混亂局面激得上了頭，行為言語也不再故作矜持，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明知道我沒法直接出言指責你，還擺出這種姿態，擺明了就是在欺負我！”林靜越說越激動，腿也不肯閑著，開始胡亂蹬踏地面，也不顧激起的塵土弄臟了身上的白袍。

    看著林靜一邊哭的梨花帶雨，一邊蹬地不亦樂乎，齊仁智也是哭笑不得。眼前的林靜像極了一個討不到糖的小姑娘，鬧得歡時也是可愛至極。

    可眼下自己若是什么都不做，恐怕小姑娘就會撇下一句“最討厭你！”然后擅自跑開，之后齊仁智要做的事情，恐怕會更多。

    終于，暗自調整一番的齊仁智還是控偶起身，試圖擺脫眼下的尷尬局面。

    “那個林同學……”齊仁智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伸向林靜的后背，想輕撫兩下以示安慰，卻不料剛碰到林靜的白袍，那小姑奶奶就是一句“不要碰我。”，樹芯偶的手臂馬上觸電般收回，不敢妄動。

    “少爺，到底怎么辦才好啊，小姐姐哭得我都心疼。”樹兒此時也是心焦得很，在他眼里，自家少爺和葉靈小姐姐本是良配，二人在感情上的任何波動都足夠讓他緊張。

    “現在還是先不要管她的好。”齊仁智控偶起身，瞥了一眼仍在地上哭鬧的林靜，心想我從小到大拿經歷過這一出兒，你這時候讓我想轍我也是捉襟見肘啊。

    “樹兒，咱倆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把老樹神這皮給她補上。”“啊？這鑿都鑿了，怎么補啊，少爺？”齊仁智提出再把樹皮補上，這可讓樹兒犯了難，雖然樹皮對樹木來說也就只是件外皮，可這也不是衣服上的補丁，縫縫補補說干就干的。

    “你不是說過，萬物生長都是以能量為基礎的么，咱們試試刺激創口處的樹皮，看看能不能刺激它們再生長吧。”基于樹兒之前的理論，齊仁智提出了一個貌似可行的方案。

    “這……”樹兒也不知這催花的方法應用到如此龐大的老樹上是否有效，但眼下沒有更好的法子，它也只能應下“那咱們就試試唄。”

    林靜那邊，哭鬧一番大抵也是倦了，但內心終究是不能完全釋懷，此時正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不時地還會抽兩下鼻子。

    齊仁智控偶走到老樹旁，仔細端詳，自己鑿出的這塊疤痕確實有些難看，站在葉靈族的角度上想，林靜有這么大的反應的確不奇怪。

    “唉~老樹神啊，不搭理我就算了，好歹的給個補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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