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牢房，崔凝卻沒有去救人。

    人是監(jiān)察司去抓的，只是抓人的時候順帶演一出戲罷了。

    茶室里，趙盈盈驚惶不定的坐在席上，發(fā)髻衣衫凌亂卻不敢伸手去整理。

    “姐姐喝茶啊。”諸葛不離笑盈盈捧上一碗茶，柔聲安慰道，“咱們這里是衙門，又不做那殺人越貨的行當(dāng)，姐姐莫怕呀！”

    崔平香抱臂坐在門口，看了一眼茶碗，沒有說話。

    趙盈盈瞧著她面善，心里放松幾分，捧著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詢問，“姑娘，不知我哥哥犯了何事？”

    趙三被抓之事監(jiān)察司做的比較隱蔽，但趙盈盈當(dāng)時在家，自是知曉。她當(dāng)時便給柳鶉遞了消息，只是沒有得到回音。

    青樓生意不分晝夜，柳鶉忙起來宿在春風(fēng)樓十天半月都是常有的事，趙盈盈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柳鶉也被抓了，所以她心里雖焦急不已，但沒有太驚慌，只想著若是柳鶉再不回話，她就去求一回樓家，不想監(jiān)察司比她動作要快。

    諸葛不離靠在桌邊，一手撐著臉，為難道，“您都不知道，我一個伺候人的丫頭就更不知道了啊。”

    這話沒法反駁。

    趙盈盈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tuán)亂，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監(jiān)察司里怎么會有普通侍女。

    “大人。”崔平香倏地站起來。

    諸葛不離瞧見門口的人影，也跟著慢悠悠的站起來。

    趙盈盈看向門口，正見一名身著官服的少女進(jìn)門，一臉疑問的回頭看了看諸葛不離，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起來行了個禮，“見過大人。”

    “坐吧。”崔凝隨意找了位置坐下，打量趙盈盈幾眼。女子乍一看并不出眾，但身量嬌小，皮膚細(xì)白，越瞧越覺得沒有缺點。

    諸葛不離道，“這位是監(jiān)察四處崔大人。”

    趙盈盈突然想起了坊間傳聞圣上親自提拔一位女大人的事，便猜到了崔凝的身份，連忙道，“崔大人，我哥哥最老實不過，絕不可能犯大錯，還望大人明察。”

    “我們當(dāng)然不會冤枉好人。”崔凝道。

    趙盈盈松了口氣，完全沒有想過這句話暗涵其他意思。

    崔凝問，“聽聞你曾在樓家做侍女？是樓夫人的貼身侍女嗎？”

    趙盈盈輕輕捂著肚子，“回大人話，我原只是夫人身邊伺候鳥兒的侍女，平日不常近身伺候。”

    “那為何又成了柳掌柜的侍妾？”崔凝覺得頗有些意思。

    古有記載：赤鳳謂之鶉。

    鶉是鳳凰類的神鳥，這個名字大概是取“人中龍鳳”之意，但真弄個侍弄鳥雀的侍女來伺候，這不是拉近關(guān)系而是膈應(yīng)人吧？

    柳聿真是想親近弟弟嗎？她對弟弟的態(tài)度當(dāng)真是耐人尋味。

    趙盈盈不懂這些，但對此顯然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當(dāng)時夫人身邊的姐姐們都暗中較勁，從沒有想過這等好事竟能落到我頭上。”

    青樓管事這個身份不怎么好聽，但柳鶉生了一副好皮相，氣度不凡，家中頗有資財，再就是后宅只有一個跟隨多年的妾室，上面沒有長輩和主母，就算過去只是當(dāng)個妾，好處也是實實在在的。

    崔凝問道，“你們夫人只有樓仲一個兒子？”

    趙盈盈點頭，“聽說后頭還有過一個，但是沒能留住。”

    “你是樓家家生子？”崔凝覺得其中可能有什么隱情，便準(zhǔn)備多問問。

    “不是。”趙盈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和哥哥都是是夫人買朱擐鳥時搭送的。”

    崔凝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她話中的意思。說起來好笑，很多時候人遠(yuǎn)不如鳥值錢，譬如樓夫人花重金買了兩只品相極好的朱擐鳥，賣家就搭送了兩個懂養(yǎng)鳥的人。

    崔凝笑道，“看來你們夫人過的不錯。”

    “這……應(yīng)當(dāng)是挺好吧……”趙盈盈不太確定道。

    諸葛不離大概看明白崔凝想問些什么，笑著接話道，“養(yǎng)珍禽花費不菲，那一定是極為富貴吧？姐姐這般遲疑，難道另有隱情？”

    趙盈盈不知道趙三為什么被抓，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所有的問話都圍繞了樓夫人，心中疑惑，欲言又止。

    中午的抓捕諸葛不離也去了，對事情經(jīng)過了解個大概，崔凝見她十分聰明，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便對她使了個眼色。

    崔平香五感敏銳，早就發(fā)現(xiàn)兩人“眉來眼去”，還在一臉苦大仇深的想崔凝到底是何意，那邊諸葛不離已經(jīng)扯著趙盈盈的袖子撒嬌，“姐姐，案情與你沒有關(guān)系，咱們把你請來監(jiān)察司是為了保護(hù)你，現(xiàn)在也不是審問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咱們聊聊天嘛！”

    “嘔！”

    一聲莫名的干嘔，聲音不大，卻引得屋內(nèi)幾人全都看過去。

    崔平香抹了抹嘴，耳根發(fā)紅，強(qiáng)作淡定道，“抱、抱歉。我中午吃多了。”

    說罷，逃離一般站到門外，撲面而來的冰冷的空氣把面上熱意壓了下去。她平常看別的女孩撒嬌還覺得挺可愛，但一想到諸葛不離那股毀天滅地的狠勁，就覺得難以接受。

    “毛病多。”諸葛不離哼了一聲，扭頭又笑瞇瞇的給趙盈盈倒了杯水，“姐姐放心，這茶是我特意調(diào)制，有孕也可以飲用。”

    趙盈盈接過茶，本不欲喝，但想著對方已經(jīng)端了兩回，若是嘗都不嘗一口未免有些落人面子，于是便稍稍沾了沾唇，沒想到味道居然極好。她剛有了身子，胃口一直不好，難得有喜歡的東西，便忍不住喝了一口。

    然后，不知不覺一碗便下了肚。

    等她放下碗，諸葛不離才輕聲道，“姐姐與我說說樓夫人吧。”

    趙盈盈心里雖還有些懷疑戒備，但不知為何看著諸葛不離一副天真柔弱的模樣，竟然有一種傾訴的**，“夫人不像過的不好，她喜歡珍禽，家主便為她專門建了個園子，平日瞧著也是極為愛重，但我自到樓家，從未見她展顏。”

    樓夫人平常有一大半時間都在珍禽園與鳥為伴，所以趙盈盈雖不能近身伺候，但遠(yuǎn)遠(yuǎn)瞧見的次數(shù)并不少，所以她覺得樓夫人日子似乎不太順心，絕非憑空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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