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齊的元神中,仿佛聽見那柄青銅古劍在輕輕哭泣。面對的店鋪老板卻有點(diǎn)錯愕,這位客人好生古怪,說是在鑒定東西吧,卻把眼睛給閉上了,好半天都不說話。老板終于忍不住開口道:“這位先生,您怎么了,到底買還是不買?”
在這種場合下,丁齊也沒辦法凝神入定專心感應(yīng),只是很粗略地感受一番,他睜開眼睛道:“一千塊,怎么樣?”
老板不滿道:“您這是開玩笑呢!我剛才說了,最低三千,再低我就得折本了。”
“這把劍不是你去年花五百塊收的嗎,怎么三千就賠本啊?我說王文通,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點(diǎn)都不像好好做生意的樣子!”又有個聲音從門外傳來,扭頭一看,還是剛才那位治安聯(lián)防辦公室的負(fù)責(zé)人郭益。
郭益很窩火,今天值勤巡邏時恰好遇到了同在政法系統(tǒng)工作的領(lǐng)導(dǎo)李品,他陪李科長逛了逛店鋪,結(jié)果卻遇到王文通這么個倒霉老板。送走李科長后,郭益又回來了,想問問王老板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恰好又看見有人想買那把劍。
郭益只是一名基層警務(wù)人員,雖然官不大,但在這個市場中管的事情可不少,消息也非常靈通。古玩市場向來魚龍混雜,很多事他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實在管不過來,也沒法得罪太多人。
王老板在埋水管的工人手中花五百塊收了一柄青銅劍的事情,郭益恰好是聽說過的,此刻干脆就給說破了,也算是尋尋晦氣。
王老板苦著臉賠笑道:“郭主任啊,剛才您也看見了,分明是兩個客人在那里慪氣。開門做生意,我是誰都不好得罪,左右為難呀”
郭益:“不說剛才,就說現(xiàn)在,你這把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來歷有問題?”
王老板趕緊解釋道:“來歷沒有問題呀,我就是花五百塊收的,郭主任不是都知道嗎?至于人家是怎么來的,我們古董行的規(guī)矩是不打聽的。”
郭益:“這是文物吧?公開出售符不符合國家規(guī)定,是不是需要好好查一查?”
王老板上前躬身做揖道:“這就是一件現(xiàn)代仿品,不是真的古董,我哪能收到真東西。”
這是一句當(dāng)代古董商店的標(biāo)準(zhǔn)行話,將贗品當(dāng)真品賣給顧客算是本事,但是遇到官方檢查或者有人找茬時,比如來歷有問題的文物,老板都會說這是現(xiàn)代仿制的工藝品,反正他就是當(dāng)贗品收進(jìn)來的,不是專業(yè)的鑒定人員其實也分辨不出來。
一旁的丁齊笑了,拿著那把劍道:“現(xiàn)代仿制的工藝品啊?那您可賣貴了!”
王老板:“我雖然是五百塊錢收來的,但房租水電、市場管理費(fèi)用,還有我自己的人工,這些也都是錢啊。您如果真喜歡,就再給個價吧。”
說來說去,一千五百塊成交。做生意的都會察言觀色,剛才王老板見丁齊拿著劍出神、那么長時間都沒放下,分明就是已經(jīng)看中了,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十有**都會買的。所以他已經(jīng)打算好了咬死三千塊不降價,不料讓郭益找了個茬,結(jié)果還是打了個對折賣掉。
丁齊刷手機(jī)付了錢,把劍遞給老板道:“幫我包起來吧。”然后又一指架子上的那兩塊古磚道:“連劍架一起打包。”
老板一怔:“那兩塊磚頭您也要拿走?”
還沒等丁齊說話呢,郭益又嚷道:“廢話!這市場上也不止一家賣刀劍的,誰家賣東西,不是連著架子一起賣的?你剛才自己說這兩塊磚就是放劍的架子,劍賣了,架子當(dāng)然也要給人包上。”
丁齊笑道:“這位郭主任說得對,的確是這個道理,把劍架一起給我吧。”
王老板:“可是這兩塊磚”說到這里,突然止住了聲音,因為他看見了丁齊的眼神。
丁齊轉(zhuǎn)過身背朝著郭益,目光直視王老板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斂去,竟顯得異常冷冽。王老板從未過這種眼神,仿佛一直能看透到靈魂深處,令人有一種無法隱藏的感覺,神智也有一陣陣恍惚,好似心神都失陷了,就像被瞬間催眠。
只聽丁齊不緊不慢道:“剛才那位客人,不會再來買這兩塊磚了,也不會再到你這家店鋪買東西了”
王老板自己知道這兩塊磚是什么來歷,也不算什么稀奇物件,大不了再去揀就是了,真正有問題的是他這家店鋪以及剛才那位客人。恰在這時丁齊語氣頓了頓,王老板突然回過神來,感覺就像溺水的人終于撲騰上岸,已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擺手道:“說這么多干嘛,我給你把東西包起來就是。”
那兩千塊都沒賣的兩塊磚頭,此刻就當(dāng)成劍架白送給丁齊了。古劍太長,用長條狀的硬紙殼包著,磚頭太沉,找了個尼龍袋拎著,丁齊帶著東西離開了新市口古玩市場。
晚飯是冼皓做的,丁齊吃現(xiàn)成的。晚飯時分,朱山閑也回來了,丁齊將買來的古劍和兩塊磚頭放在了桌上,兩人分別向冼皓介紹了白天的事情。丁齊又問道:“朱區(qū)長,那個張科長和郭主任都是你的人嗎?配合得挺好啊,演技都不錯!”
朱山閑答道:“我就是境湖本地人,在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也工作了二十年,怎么會沒有一批信得過的自己人?就算與江湖八大門無關(guān),找誰辦點(diǎn)事情也是可以的。李品確實是我的人,但那個郭主任嘛,我不認(rèn)識,純粹是湊巧碰上的。”
冼皓又問丁齊道:“你陪朱師兄去堵張望雄,逛古玩市場順便淘把劍回來也就罷了,干嘛要把這兩塊磚頭也弄回來?這東西山上還有不少呢是不是看人家在店里爭得熱鬧,順便也想占個便宜?”
丁齊解釋道:“那倒不是,只因為這兩塊磚有故事。”
朱山閑:“故事,什么故事?”
丁齊似是答非所問:“朱師兄,是你推斷的,張望雄在找特別的器物,利用冊門手段輔助修煉元神感應(yīng),企圖讓爵門望氣術(shù)境界更上一層。冊門入微術(shù)我有點(diǎn)研究,爵門望氣術(shù)您也教過我,所以我也想試試。
今天進(jìn)了那家店鋪,我是有感覺的,我好像聽見了這把劍在哭,然后就似看見了它的經(jīng)歷但感應(yīng)得不是很清晰令我更意外的是這兩塊磚,它們居然有故事,仔細(xì)感應(yīng)的時候,就像在讀它們身上發(fā)生的故事,很清晰,所以我把它們也帶回來了。”
冼皓蹙眉道:“有故事的磚?我和你去過黃子山,這兩塊磚當(dāng)時應(yīng)該就在山上,你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山上那么多磚,都是有故事的?你都要搬回來看看,或者干脆再去一趟黃子山好好讀故事?”
丁齊長嘆道:“那是一座有故事的山,一座有故事的塔,一片有故事的天地,滿地都是有故事的磚。但這兩塊磚不一樣,我當(dāng)時應(yīng)該見過它們,可是它們下了山來到紅塵中走了這一遭,感覺居然變了,真能在它們身上讀到故事,與山上其他的磚不同。”
朱山閑好奇道:“它們到底對你講了什么故事?”
丁齊搖頭道:“不是它們在講故事,但如果仔細(xì)感應(yīng),能看到、能聽到,或者說能感覺到它們身上發(fā)生的故事,仿佛是器物有了靈性。
阿全介紹入微術(shù)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修煉有成后,手里的東西就好像變成了活的,它們會說話。不是東西會開口說話,而是人能感受到。朱師兄修煉的爵門望氣術(shù),看的本來就是活物,主要是看人。但假如用來觀察這片天地間的每一件事物呢?
冼師妹,在黃子山上的時候,你提到原始薩滿和萬物有靈。這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有其靈性,包括那座山上的每一塊磚,可是我們怎么才能發(fā)現(xiàn)?或者說一件器物怎樣才能具備特殊的靈性,其實我也說不清,今天卻突然有了點(diǎn)感覺。
這是一把會哭的劍,而這兩塊磚當(dāng)時給我的感覺,它們長了腳會走。我看到了它們走過的路,甚至感應(yīng)到了圍繞著它們發(fā)生的事情,所以才說它們是有故事的磚”
磚頭也沒長腿,怎么會行走呢?丁齊看見這兩塊磚的時候,元神中莫名出現(xiàn)了一座心盤,包含著地點(diǎn)和路線。從黃子山開始,這兩塊磚被人帶了下來,然后送進(jìn)了那家叫物華堂的古董商店里。
老板特意將兩塊磚放到了貨架上,為了掩人耳目,架起一柄銹跡斑斑的銅劍。后來張望雄來了,要買這兩塊磚,又圍繞著這兩塊磚發(fā)生一系列的爭執(zhí)。假如磚頭有靈性,能夠訴說自己的經(jīng)歷,這就是一段離奇的故事。
朱山閑哭笑不得道:“這不是磚頭有故事,而是丁老師你有故事。你清楚的知道這兩塊磚經(jīng)歷了什么,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
丁齊:“的確如此,但它又真真切切是我從這兩塊磚上感應(yīng)到的。”
冼皓:“會不會只是一種心理暗示,因為這兩塊磚,你把自己催眠了。”
丁齊也沒有反駁,只是點(diǎn)頭道:“的確有這種可能,但器物對人能產(chǎn)生心理暗示現(xiàn)象,本身就值得研究。還記得阿全搞的雙盲測試嗎?你們可以一人拿一塊回去好好感應(yīng)。
朱師兄,你應(yīng)該不知道黃子山的上的細(xì)節(jié)。冼師妹,你應(yīng)該不知道古玩市場的細(xì)節(jié)。假如你們都能感應(yīng)清楚,而且與事實相符,就證明這兩塊磚本身確有靈性,從有故事的磚變成了講故事的磚。
我如今還在想另一個問題,所謂器物的靈性是從何而來?從天地間得到、為環(huán)境所造就、或者干脆就是人們所賦予?比如我們一直在祭煉景文石,又為什么能賦予它打開方外世界門戶的妙用”
朱山閑點(diǎn)頭道:“行,那我和冼師妹就一人拿一塊磚去好好研究,你呢?”
丁齊:“我就好好研究研究這把劍。”
冼皓:“不著急,先吃飯。”
朱山閑:“對對對,先吃飯。吃完飯還有另一件事要商量呢,我拿到了沙朗政那伙人當(dāng)年的罪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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