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聯(lián)盟這個名字,得到了在座眾人的一致贊同,葉宗清還特意解釋道:“所謂的天地秘境,自古便稱方外。”
崔山海也點頭道:“我得到響水峰的傳承后,只知那是世外之地,并沒有聽說過天地秘境這個稱呼,還是方外這個名字更有意境。”
既然如此,田仲絡也是從善如流,叫什么名字本就不是最重要的問題,聯(lián)盟的名稱便定了下來,接下來就要推舉理事長了。到了這個時候,丁齊早就看出來了,所謂的理事長恐怕就是個掛名的祥瑞,三位副理事長早就把實權給分走了,難怪田仲絡根本不爭呢。
在座的奇巖境、五心谷、響水峰三家,每家占了個副理事長的名額。而白云洞的人沒來,他們一切以奇巖境馬首是瞻,那么理事長的人選就應該在小境湖、金山院這兩家中推選了。田仲絡笑呵呵道:“莊先生,您是前輩,這個位置非你莫屬,就不要再推辭了。”
莊夢周卻直搖頭,語氣不悅道:“老田啊,你高風亮節(jié)淡泊名利,難道就把我當成了沒有風節(jié)、貪慕虛榮的人嗎?這個理事長既然你不當,我也堅決不當!”
這番話不僅擠兌了田仲絡,而且好像也擠兌了在場的所有人啊,搞得誰都不好意思出來爭這個理事長了,否則不就成了貪慕虛榮之輩?
朱山閑趕緊打圓場道:“莊先生啊,話也不能這么說!無論誰做這個理事長,都不是為了名利,外人誰知道我們這個理事會啊?主要是為大家做貢獻、為聯(lián)盟做服務。莊先生您的性子我了解,平日如閑云野鶴,只好吃喝玩樂,這個差事確實不能辛苦您,但可以讓年輕人多挑點擔子嘛。”
莊夢周瞅了他一眼道:“朱湖主,你就是這樣的年輕人嗎?”
朱山閑趕緊擺手道:“您不要亂開玩笑,我算什么年輕人。而且我的工作很忙,也沒有太多時間……”
莊夢周打斷他道:“太年輕了也不好吧,難道你要推選小曦當理事長?”
崔小曦嚇了一跳,趕緊舉起小手用力搖道:“不不不,我不能當,我還得上學呢,放假也得上培訓班、課外班,根本忙不過來!”
這番話把大家都給逗笑了,等笑聲平息之后,朱山閑語氣舒緩地又說道:“那么,我推選金山院的丁院主當理事長,大家不會有意見吧?”
沒意見,誰都不會有意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名義上的理事長就是要從朱山閑等六人中挑選一位,最合適的還真就是丁齊了。一看這個形勢,丁齊也沒有太多的虛偽客套,當場就點頭答應了,并對大家的信任與抬愛表示了感謝。
丁齊有一種感覺,莊夢周好像早就料到了今天的局面,一切都計劃好了,這個聯(lián)盟肯定會成立,而且會順勢推選他來當理事長。不知朱山閑等人事先有沒有參與,但眾人在一起合作了這么長時間,早有默契,都很會配合。
最重要的是,丁齊本人并不排斥這個安排,不僅不排斥而且很愿意,這不能說是虛榮心作祟,而是他真覺得很有趣,怎么會遇到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再看冼皓的眼神中暗帶笑意,顯然也支持他這個決定。
眾人再度熱烈鼓掌,慶祝方外聯(lián)盟首任理事長的誕生。按方外聯(lián)盟的章程,每個方外世界可以有三名理事會成員名額,副理事長與理事長由全體理事選舉產(chǎn)生。剛才的商談過程其實就是在搞選舉了,選舉的過程也是各方勢力在找平衡。
丁齊盡管已有大成修為,此刻也有一種云里霧里的感覺,好像一覺醒來,遇到了田仲絡登門拜訪,大家暈暈乎乎就創(chuàng)立了方外聯(lián)盟,然后忽忽悠悠他就當上了理事長。
須知方外聯(lián)盟的成立,是田仲絡抓住了朱大福出現(xiàn)這個契機,在有外部威脅的情況下,才能將天各一方、關系松散的眾方外世界給聯(lián)合起來。可丁齊就是朱大福啊,他感覺自己就像打入敵方內(nèi)部最大的臥底,就像……戈爾巴喬夫?
想到這里,丁齊又甩了甩腦袋,心中暗道呸呸呸,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種人呢,接著他又回想起自己的經(jīng)歷,不禁感慨萬千。
一年多以前的那個大年初三,當葉行敲響他宿舍房門的時候,生活好像就完全變了,隨后不知發(fā)生了多少事情。不往遠說,就說最近吧,年前發(fā)現(xiàn)了琴高臺,在那里度過了大半年,而外面只有短短三天,出來之后又發(fā)現(xiàn)被張望雄監(jiān)控了,時間就是今年一月初。
丁齊等人順藤摸瓜,找到了禽獸符,還順手將范仰剩余的團伙成員沙朗政等人送了進去。到了春節(jié)后,又設計將張望雄連同他的心腹手下引入了禽獸國,然后全部除掉。田仲絡肯定與張望雄早有勾結,春節(jié)后,張望雄帶著大批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便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丁齊剛才還有點納悶,田仲絡既然知道張望雄的事情,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找上門?此刻才突然意識到,其實田仲絡的動作已經(jīng)夠快了,因為張望雄失蹤不過是上個月的事,而緊接著還有更重要的“朱大福事件”。
如今僅僅是三月份啊,短短時間內(nèi)就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人生可真是豐富多彩。假如將時間倒退到葉行敲響房門之前,這是做夢也難以想象的。而且就在昨日凌晨,丁齊剛剛堪破妄境突破大成修為,在妄境中他又經(jīng)歷了多少不言又不問之事呢?
丁齊不禁又想起了葉行,他當然深恨此人,但同時感覺又很復雜。無論是什么感觸,葉行都已經(jīng)不在了,他瘋了,去年死在了安康醫(yī)院中,而丁齊不僅突破了大成修為,今天還當上了方外聯(lián)盟的理事長。
新任理事長丁齊正在感慨發(fā)怔,而方外聯(lián)盟的首次理事會已進入到下一個議程。方外聯(lián)盟雖然成立了,但需要注冊一個民間組織為掩護,這樣不僅顯得正規(guī),而且做事情會更方便。對內(nèi)的稱呼叫方外聯(lián)盟,但對外顯然不能這么叫,那么這個民間組織以什么名義設立?
朱山閑笑道:“其實這個稱呼早就有了。從去年開始,我們和丁老師一起尋找方外世界,為了不引人起疑,對外宣稱就是在舉辦心理學愛好者沙龍,這次我們可以注冊一個催眠學會或者心理學發(fā)展研究會。”
崔山海:“催眠學會可能不太好吧,聽上去有點神秘,我們盡量不要讓外人朝神秘的方向聯(lián)想,還是叫心理學發(fā)展研究會更合適。”
朱山閑一攤雙手道:“這不是巧了嗎!丁老師就是著名的心理醫(yī)生和心理學家,就應該讓他來當這個理事長嘛,順理成章。”
丁齊在心中暗暗吐槽,巧什么巧,這分明是打完了槍再畫靶子!假如譚涵川當了理事長,難道就不能成立一個生命科學愛好者研究會?
但這樣也好,既然以這么一個名義成立掩飾性的組織,丁齊這個理事長的身份就不太好撤換,除非再找一個更有權威的心理學家來,而且還得是方外聯(lián)盟理事會的成員,這種概率恐怕就很小了。
會議已進行到商談具體事務的階段,副理事長葉宗清便開始做記錄,作出的決議接下來便要安排相關人員去具體落實,比如便要率先注冊一個這樣的機構。丁齊莫名又想起了妄境中的經(jīng)歷,成天樂在蘇州注冊了一個“園林風景研究會”,外人卻不知那里其實是個妖怪窩。
境湖市心理學發(fā)展研究會,注冊地址已經(jīng)有了,就是田仲絡買下的那棟小樓。朱山閑等人盡管心里不太情愿,但也不太好反對,田仲絡畢竟先手落好了子。對外有這么個機構就行,大家也不真搞心理學研究,但對內(nèi)的職能部門得設立完善。
首先是行政部,也就相當于總辦公室,由常務副理事長于鵬飛管理,并對理事長與理事會匯報工作。于鵬飛今后就常駐這里,他還兼管發(fā)展部。
發(fā)展部的主要工作是吸納與審核新的方外世界成員加入,并整理與匯總各方外世界的信息。因為各方外世界都是大家所獨有的,每人愿意將情況介紹到什么程度、又有怎樣的交流交換需求,情況可能都不一樣,這不能勉強,需要統(tǒng)一協(xié)調(diào)。
一聽就知道,這個發(fā)展部是最核心的機構,掌握方外聯(lián)盟最重要的情況,難怪田仲絡要專門派于鵬飛常駐這里。
其次是稽核部,由葉宗清負責,工作上的具體職責就不必細說了,但對于方外聯(lián)盟而言,還有一些獨有的職能,比如說對各種信息的保密程度進行分級,對理事會成員發(fā)布消息,監(jiān)督大家是否遵守了方外聯(lián)盟的規(guī)定。
在有必要的時候,稽核部可以召集理事會對違反規(guī)定的成員進行處罰,具體的處罰措施由理事會商議決定。葉宗清也不可能親自常駐此地,但她當場指派了晏斌彬就留在這里,代表她負責日常的工作。
還有一個部門是活動部,對于方外聯(lián)盟而言,它負責組織大家進行現(xiàn)場交流研討活動,所需的經(jīng)費由理事會提供,最后的報銷與核算由辦公室負責。這個部門理論上由副理事長水若分管,但水若不可能常駐此地,他們一家也無人可派。
但這沒有關系,副理事長也算是高層領導了,凡事不必親力親為,平日遠程遙控了解情況就行,尤其對于這樣一個“地下組織”,可以有很多通訊聯(lián)絡手段。
水若笑著說道:“我不可能在這里常駐,也不能像你們這樣派下屬過來。活動部的日常事務,就委托朱區(qū)長也麻煩朱區(qū)長了。”
丁齊這個理事長,原先是大學講師,所從事的工作也都是在學校做研究或在醫(yī)院當醫(yī)生,并沒有管理大型機構或企業(yè)當領導的經(jīng)驗。所以在討論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就盡量不發(fā)表意見,在座有的是人比他更在行,籌劃起來輕車熟路。
但丁齊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在座眾人可能都想到了。既然成立了這樣一個研究會,其實就相當于方外聯(lián)盟的總部啊。總部的工作人員或許比那些不常駐的理事更重要,因為他們能及時掌握各種情況,因此誰都想盡量安插自己人。
在這一方面,田仲絡無疑最有優(yōu)勢,因為他能派出足夠多的手下。像響水峰就沒有這種優(yōu)勢了,所以水若將她所分管部門的日常工作委托給朱山閑,倒不是讓朱區(qū)長親自到那里上班,而是讓朱山閑來安插人的意思。
對于田仲絡而言,這倒是個意外狀況,就算他消息再靈通,事先也想不到譚涵川和崔山海竟是故交。譚涵川當年與崔山海的合作項目,是屬于他田大老板也無法插手的,甚至想打聽都打聽不到。
心理學發(fā)展研究會嘛,最后當然還有個部門叫研究部,由理事長丁齊親自主管。研究什么呢?籠統(tǒng)地說,就是搜集與尋找世上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的、無人占據(jù)的未知方外世界。假如真有了研究成果,又該怎么分配呢?具體細節(jié)由理事會商議決定,原則上主要看誰的貢獻最大。
想法聽上去很好,實際上卻很不靠譜。因為根據(jù)經(jīng)驗,擁有方外世界須得到控界之寶及其傳承,那么到時候控界之寶又歸誰呢?假如誰能夠獨力找到方外世界,并能掌控那個世界,怎么可能拿出來由方外聯(lián)盟共享?
只有在一個前提下,才可能出現(xiàn)這種情況,那就是新的方外世界是動用了整個聯(lián)盟的資源、由大家合力找到的。在這種情況下,新的方外世界就由方外聯(lián)盟總部掌控,大家共同享有。
眼下談這些還為時過早,研究部目前最重要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找到朱大福。該工作由理事長牽頭,有必要的話可以動用整個聯(lián)盟的資源!
丁齊忽有一種很荒誕的而感覺,由自己負責尋找朱大福?這時田仲絡又很鄭重地開口道:“翟洞主今天沒能來,但他托我宣布一件事。白云洞懸賞一百萬,獎勵給找到朱大福或者提供其確切行蹤線索的人。等到研究會注冊完成后,這筆錢就先存進聯(lián)盟的賬戶里。”
葉宗清當即表態(tài):“我們五心谷也懸賞一百萬。既然是懸賞,這筆錢需要找到朱大福之后才能動用,不能提前挪做他用。”
崔山海一拍桌子道:“你們都好有錢啊!既然這樣,我們也出一百萬懸賞,但有一個前提條件,需要先找到那個朱大福,而且我得親自和他談談,確認一些事情。”
葉宗清點頭道:“可以,我先記下了,翟峰主先不必把錢打過來。待會兒我們還要討論會員的權利和義務,只要響水峰愿意,有很多資源可以開發(fā)變現(xiàn),這就是成立聯(lián)盟的好處。”
莊夢周看著田仲絡道:“有三家都懸賞一百萬,田老板又打算懸賞多少?”
田仲絡的手一揮:“奇巖境懸賞一千萬!”
莊夢周眼睛瞪得老大:“你真是財大氣粗啊,但是讓奇巖境一家出這么多,有點不太合適吧?”
田仲絡笑了:“能者多勞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出一千萬并不是為了炫耀。這樣吧,其中一百萬存在賬戶中先不動用,等找到朱大福之后再獎勵有關人員。
另外九百萬嘛,暫時就當方外聯(lián)盟的經(jīng)費了。畢竟聯(lián)盟成立之后,最首要的任務就是找到這個朱大福,不能只等找到人之后再發(fā)獎勵,聯(lián)盟的工作也是需要花經(jīng)費的。”
水若搖頭道:“我不贊成研究會的經(jīng)費只由田總一個人出,應該來源于會員費和今后的其他收入。但在目前情況下,工作經(jīng)費可以從這九百萬里墊支,帳先記清楚,到時候還得還上。田總這一千萬,最終還是列為懸賞。”
丁齊聽得有些發(fā)懵,轉眼間懸賞就加碼到一千三百萬了,假如他現(xiàn)在站起來承認自己就是朱大福,是不是當場就能賣這么多錢啊?當然了,這只是想想而已。
于鵬飛又問道:“小鏡湖和金山院,又打算懸賞多少呢?”
水若不悅道:“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懸賞這回事全憑自覺自愿,不能搞攤派。難道說沒有懸賞,聯(lián)盟就不去找朱大福了嗎?”
朱山閑看了丁齊一眼,笑瞇瞇地開口道:“小鏡湖,懸賞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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