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齊說要親手建造一處洞府,真的是親自動手,就在莊夢周藏酒的洞室外的空地上,就地取材修建一座院落。他沒有開窯燒磚,用的就是竹、木、石之類的建材,同時也改造了那座洞廳,因為他將洞廳就當(dāng)成了采石場,這次進(jìn)來時已帶好了工具。
以塊石鋪就地墻基,以木料構(gòu)建梁、柱、椽、窗,屋頂則鋪以竹制筒瓦,主體建筑是二層,格局有點像他在南沚小區(qū)住的那棟小樓,但樣式甚為古樸雅致。其實蓋房子的木料是不能現(xiàn)采現(xiàn)用的,否則容易變形開裂,但丁齊好歹是有修為法力的,建材都經(jīng)過了特殊的處置。
冼皓、陳容、涂至、魏凡婷都幫著打下手,他們也都有修為在身,因此這樣的勞作也不算繁重,就當(dāng)是一種鍛煉吧。琴高臺中不產(chǎn)鋼鐵,這里當(dāng)然沒有鐵釘,丁齊也沒有浪費銅材,房屋用的是榫卯結(jié)構(gòu),每個部件雖不追求奢華精美,但講究契合精致。
假如換成五個普通人,想修建這樣一座院落至少要一兩年,沒有各種器械的幫助恐怕還建不成。但這五人都不一般,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便將這座洞府建造完畢,除了主體建筑那棟二層小樓,還修了前后院。
院墻就是干打壘的土墻,經(jīng)過了法力凝煉不會被雨水沖毀,底部是石基,頂部亦覆以石片。后院還連接了靜室,就是經(jīng)過改造的洞廳。洞廳向內(nèi)挖得更深了,又修建了耳室,洞口處改造為門戶。
除了陳容之外,其他人都沒做過這種事啊,看著這一座精雅的院落從無到有出現(xiàn)在眼前,大家心中都充滿了一種成就感。丁齊并沒有對弟子多說什么,但親手為之就是一種指引,兩位弟子包括他這位師父本人心中都有很多感悟。
他們也去過不少方外世界,那里都有修煉之所,比如小境湖中的莊園,禽獸國中的金山院,響水峰中的場院、洞府、竹林雅舍,但那些洞府都是前人留下來的,凡事不能只享用前人余蔭,自己也得親手創(chuàng)造。
丁齊還對這個“工程”有特殊的要求,收集建材可以在白天,但加工與建造必須是在夜間,而且不點篝火當(dāng)然也沒有燈,一切都在濃得化不開的黑暗中進(jìn)行,每次派兩人在周圍警戒夜龍飛襲。可想而知這是一番怎樣的歷練,就連陳容都感覺收獲頗豐。
洞府落成之后,丁齊便留在此地閉關(guān),卻對冼皓說:“你帶著陳容和小婷婷,就像我當(dāng)年一樣,走遍琴高臺去凝煉心盤,涂至留下為我護法!
陳容不解道:“為什么要留涂師弟呢?我對這一帶的情況更為熟悉,不如就由我來為天兄護法吧!
丁齊搖頭道:“你的方外秘法已修至興神境圓滿,只差這一步便可能突破至心盤境,而涂至火候未足,所以我才把他留在這里!
陳容下拜行禮道:“原來如此,多謝天兄!”
涂至和魏凡婷看見這一幕還是有點傻眼,最近這段時日他們也聽陳容介紹了“三十多年”前的事情,沒想到方外門的眾尊長與同門還有那樣輝煌的往事,曾在此“天國”中并稱九天兄。而丁齊又問道:“彥若當(dāng)初是怎么做到的?”
按丁齊留下的秘法傳承,想在這里修成心盤境那可是相當(dāng)不簡單啊,要么彥若借助了搖光軫的幫助,要么就是像丁齊當(dāng)年一樣走遍琴高臺世界凝煉心盤。心盤境所謂的心盤,不僅是空間印記,還包含著對歲月變遷的體察。
陳容答道:“莊天兄兩個月前重臨天國,找大家一起品味美酒,在席間說想逛逛天國各地,要找一個人當(dāng)保鏢。彥若自告奮勇,別人都沒爭得過她。她陪著莊先生在天國四處觀賞,歸來后修為便突破至心盤境。”
冼皓忍不住笑道:“莊先生做事有意思,點化機緣卻不明說!
丁齊又微微一蹙眉:“莊先生只在這里待了一個月時間,彥若如何走遍琴高臺世界?”
陳容解釋道:“彥若已經(jīng)去過很多常人不可至之地,莊先生這次逛的,都是她尚未涉足之所,應(yīng)該也是在此期間指點彥若凝煉心盤!
丁齊點頭道:“那還真是彥若的機緣,而此番便是你的機緣,沿途碰見曾相熟的天國民眾,替我打聲招呼問候,但不要讓他們來打擾我!
冼皓帶著陳容和魏凡婷走了,丁齊則留在此地閉關(guān)。很多人對閉關(guān)這回事可能都有所誤解,認(rèn)為就是找個靜室把門一關(guān),不吃不喝也不動,只在那里打坐練功。其實所謂閉關(guān)指得是靜居自省、不受外界打擾,當(dāng)然也不處理世間俗務(wù)。
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閉關(guān)者正常的飲食起居還是有的,而且往往需要有專人照料。照料者又被稱為護法,丁齊此番就留下了涂至為護法。
每日白天,丁齊與涂至一起勞作,閑暇時便指點涂至練功,在這里飲食起居都需要自己動手,而夜間便在小樓中端坐行功。起初的第一個月他在祭煉搖光軫,因為突破大成修為后這是第一次回到琴高臺,搖光軫還需要進(jìn)一步的祭煉,而且只有在這個世界之中才能完成。
在祭煉的過程中感應(yīng)此神器的妙用,同時也是對這個世界的運行規(guī)則有更清晰的了解、更精妙的掌控。一個月后,丁齊祭煉搖光軫完畢,又開始祭煉景文石,伴隨著方外秘法的修煉。這番修煉在外人看來可能很奇特,甚至不可思議,因為他好像是在散功。
定坐中將神氣法力全部散去,形神也幾乎完全放空了,就似消失在黑暗中,連神識都感應(yīng)不到。但每天早上他走出小樓打水洗漱時,又宛若常人,而且就是一個毫不出奇的普通人的樣子。
丁齊這是在干什么,想自廢修為嗎?當(dāng)然不是,他已將望氣境修煉圓滿,而且看到了前行的方向,若不想邁出這一步便無需如此,但若想邁出這一步,自然就會這樣,也必然就會這樣。丁齊在重新凝煉心界,從方外秘法的第一步開始,直至徹底完成突破。
景文石不過是河灘上普通的石頭,丁齊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石頭為何有此妙用,丁齊為何有此神奇?一切皆屬無中生有,放空形神將自身凝煉為一個世界,同時寄托景文石凝煉一個形神兼?zhèn)涞氖澜纾褪菑臒o到有重新開始。
也就是說只要他決定邁出了這一步,就得面臨這種考驗,因此在大小赤山開會時他曾說,假如此番閉關(guān)未能修煉成功,他就打不開方外世界了,需要有人把他帶出來。
丁齊就像常人一樣在山中勞作,結(jié)合當(dāng)初的經(jīng)驗,他估計冼皓帶著陳容和魏凡婷走遍琴高臺世界大約需要半年,他能留在在這里閉關(guān)的時間最多也是半年。
冼皓等三人在琴高臺世界中穿行,也曾回來過十幾次,還給丁齊送來了不少補給物資。小婷婷采到了駐顏果和黃金棗,特意帶到這里送給涂至和師父。
冼皓用了五個月,終于帶著魏凡婷和陳容走遍了琴高臺世界,又回到此地讓兩人短暫閉關(guān)鞏固修為,她們都突破了心盤境。至于涂至當(dāng)然也大有收獲,至少每天閑暇時聽師父指點還堅持練功,修為法力精進(jìn)了不少,身手也大有長進(jìn)。
涂至平日工作很忙,很難抽出太多空來,丁齊把他和魏凡婷帶在身邊指點的時間太少了,所以這一次才會特意把他們帶進(jìn)琴高臺,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閉關(guān)修煉。
當(dāng)陳容也突破心盤境之后,丁齊等人也該告辭了,臨行前就在這棟小樓里,丁齊問她道:“你如今已隨時可以離去,是否打算去外面的世界游歷一番?”
陳容:“我暫時還不想離開。”
丁齊:“哦,為什么?”
陳容:“天兄所傳方外秘法,我等幾人雖已有所成就,但彥若已經(jīng)出去了,我若修成之后便離開此地,誰來指點后人?回頭我與范元帥等人商議,再有晚輩弟子有望修成并有望繼續(xù)傳下秘法之后,我再離開。”
丁齊點了點頭道:“你既然自有想法,我給你留下了一道神念心印,隨著你的修為精進(jìn)自有更高境界的指引。有朝一日你離開了琴高臺世界,也可得到我留下的信息。至于范元帥他們,也找來一起喝頓酒吧,我皆留下神念心印。”
莊先生上次帶進(jìn)來五箱酒,找琴高臺中的故人聚飲已經(jīng)喝掉了三箱,丁齊這一次嘛又喝掉了六瓶,最后只剩了一箱帶出去。
他們在琴高臺世界中總共待了七個月,建造房舍用了一個月,丁齊閉關(guān)用了五個月,待冼皓等人走遍琴高臺世界歸來,丁齊讓冼皓祭煉搖光軫又用了一個月。離去時丁齊對冼皓道:“你用搖光軫打開門戶,把他倆帶出去吧。”
冼皓納悶道:“你一直沒說到底突沒突破爐鼎境,難道自己打不開門戶嗎?”
丁齊似笑非笑道:“突不突破只在一念之間,但我覺得機緣未至。”
冼皓:“你的意思是說,一念之間就可以突破?”
丁齊:“修行之事玄妙難言,等你到了這個地步就會明白,此際是說不清的。”
冼皓哼了一聲道:“不就是修為比我高嘛,有什么好拽的!”
丁齊又苦笑道:“我現(xiàn)在等同沒有修為,本事遠(yuǎn)遠(yuǎn)無法與你相比,你可得好好保護我!
冼皓撇嘴道:“那么多靈丹妙藥就白吃了,這么長時間的功夫也白練了嗎?”
丁齊:“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冼皓又一指涂至和魏凡婷道:“別擔(dān)心,我們都可以罩著你!”
說話間冼皓手持搖光軫已打開了門戶,眾人來到了寧鄉(xiāng)縣天門洞風(fēng)景區(qū)的澡鍋洞中。魏凡婷張大嘴道:“這么神奇啊,入口與出口相距百里之外?”
涂至卻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有些不解地問道:“師父,您好像還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陳容,假如她從這里出來,可能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丁齊:“我已經(jīng)告訴了她,離開琴高臺世界之后,就要做好再也回不去的準(zhǔn)備,這就是當(dāng)年陶昕的用意。我們畢竟只是琴高臺世界的客人,若無十分必要,還是尊重陶昕的意思,他這么做自有考慮。出來的人若想再回去,其實可以去找陶昕!
魏凡婷:“天兄陶昕已經(jīng)是三千年前的古人了,上哪兒去找?”
丁齊:“陶昕于三千年前離開了琴高臺,但在外面的世界,只過去了五十年。以陶昕當(dāng)時的修為,五十年的壽元也不算什么,估計仍然活蹦亂跳呢。”
丁齊等人進(jìn)入琴高臺世界是周五夜間,而離開琴高臺世界的時間是周一上午天光剛剛放亮之際。也就是在這一天上午,湖南省桃花江畔某地,施良德帶著一批手下坐船渡江,來到了對岸的一片山谷中。
施良德背手望著四周道:“這里風(fēng)光真不錯,就如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連公路都不通,必須得坐船才能過來!
他的心腹弟子陳木國則問身邊的一位年輕人:“鄒先生,您說的仙境在何處?”
那位鄒先生一指前方道:“沿此小徑前行三里,風(fēng)光最幽處,便是朱仙人駐蹕的世外福地,若無仙緣,凡人不得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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