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叫做徐記的老牌潮州店。

    門面不算太大，分上下兩層，經營廣州早茶和潮州菜。已經過了午時的忙碌時期，這個時候的客人多是在喝下午茶，閑聊的居多，吃飯的很少，因此廚師和伙計也都湊在一起看報紙，吹牛打屁，偶爾盯著電視機上的賽馬大喊大叫著。

    這種店面在90年代很多，進了21世紀之后，經濟上飛速發展，經營模式的轉型，管理體系的變更和加強，令這種老舊氣息的店面很難經營下去，如今已經很少了。

    齊山卻很喜歡這個店的氣氛，因為他之前在hk的時候，到處都是這種店，畢竟他處的年代就是90年代，正是這種店面蓬勃發展的時期。

    兩個人要了一個包間，伙計送上來三五樣小菜，幾樣廣式茶點，又端過來一壺茶后，關上門退了出去，包間里面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齊山與王佳梅并排坐著。

    一個速度飛快，卻不失優雅的進食。

    另一個卻像是受了驚的小鹿一樣，低著頭不聲不響，時不時的抬頭偷眼看過來，又在齊山察覺之前飛快的低下頭。

    兩人一直沒有交流，包間內只有筷子觸碰碟碗的清脆響聲。

    過了好一會兒，王佳梅才小心翼翼的道。

    “你想把我怎么樣啊，該不會是想殺了我吧。”

    “那倒不至于，不過你是目擊證人，暫時還不能讓你走。”

    其實這話說的很牽強，即便齊山剛才動手很快，路過的人基本上都沒有注意，不可能會有人看到。

    但現在已經接近2010年，滿天都是監控，滿大街都是電子眼，說不定就被哪一處拍攝到了。

    這種開局模式弊端很大，首先會受到政府的敵對，接下來一段時間里，屁股后面難免會跟著一堆警察。

    不過想要抓到齊山的把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沒身份也有沒身份的好處。

    至于好處或許只有一個，那就是能夠強制性的與王佳梅拉近關系，產生交流。

    這個人生性倔強卻又膽小，孤僻，小心翼翼的將自己隔離，卻又渴望與人交流，甚至還做著大明星的美夢。

    有些矛盾，而且性格上負能量偏多。

    這種姑娘如果正面接觸，恐怕不太容易。

    所以劍走偏鋒，說不定反而是個很好的主意。

    “那你要把我關押到什么時候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呵！”齊山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反而看了王佳梅一眼，問道：“剛才他是不是逼你接客？”

    王佳梅低頭不語。

    “所以說這種人死了有什么可惜的？我也算是為社會做貢獻了，雖然是用不同的方法。”

    齊山搖頭，說道：“將心放在肚子里，只要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呀，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你恐怕是不能離開我了，當然，我又不是惡魔，自然不會切斷你的通訊。如果有什么重要人需要聯系，可以打電話。”

    王佳梅驚訝抬頭：“你就不怕我報警嗎？”

    “哈哈，如果你能辦到的話。”

    齊山哈哈一笑，將一籠茶點遞了過去，說道：“吃點東西，晚上說不準什么時候才能有東西吃。現在不吃飽，等一會兒餓肚子我可不管。”

    王佳梅看了齊山一眼，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拿起了一雙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只蝦餃，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她此時的心情很奇怪，既有害怕，恐懼和想要逃跑的沖動，也有叛逆的快感，掙脫規則的暢快與滿足。

    自從到了香港，每天小心翼翼的討好同事，做好經理交代的每一件事，即便累得半死不能抱怨一句。

    身邊沒有朋友，老媽性格強勢，基本上不聽她的訴說，一旦有什么不順心了，直接一個耳光就上來。

    姐姐雖然性格很好，很關心自己這個妹妹。

    實際上兩個人心里都清楚，姐妹關系只是表面而已。

    絕大多數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每天生活在各種規則組成的牢籠中，不斷侵占她的自由，活得小心翼翼，又不開心。

    今天突如其來的世界，讓王佳梅小小的世界受到了強烈的沖擊。

    好像天穹砸破了一個洞，更大的世界出現在了眼前。心底那種期待，以及唇唇欲動，似乎自從12歲之后，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了。

    兩個人默默吃完了一餐飯，起身掃了一眼隨身空間，略有些尷尬的難過，王佳梅的隨身小包，掏出幾張鈔票結了賬。

    出門的時候，與兩名進來的顧客擦肩而過，隨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打開車門，示意王佳梅進去。

    她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住的地方有點偏，坐計程車的話，錢……”

    齊山點點頭，輕聲道：“沒事，我來解決。”

    伸手貼在她的背上，輕輕一推叫她送上后座，自己也坐了進去。

    右手從她腰后伸過去抓住她的手肘，左手關上車門，給前面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司機答應了一聲，車子緩緩啟動。

    王佳梅感受著齊山手臂上的溫度，莫名的竟不再恐懼，反而升起了一絲絲溫暖。

    她知道齊山動作的意思，實際上她根本就沒想掙扎。

    很奇怪，但確實如此。

    究竟是為什么呢？

    王佳梅找不到答案。

    計程車在一輛老式的居民樓前停了下來，其實在身上摸了一下，奇跡般的掏出了一個錢包，將所有的現鈔取出來。

    數出幾張給了車費，剩下的拉開王佳梅的小包，直接扔在了里面。

    王佳梅眸子閃了閃，沒有說話。

    兩人下了車，齊山抬了抬下巴道：“哪一間。”

    “就在一樓！”

    她在前面帶路，齊山跟在后面。

    上了幾個樓梯凳之后，拐入逼仄的樓道，掏出鑰匙打開了第三個門。

    門一關上，王佳梅似乎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齊山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非常的狹小，也就十幾平。

    水泥地沒有任何裝飾，角落中有一個垃圾筐，旁邊是一張小床，上面有些亂，被子還堆在角落里。

    斜對著一張桌子，上面亂七八糟放了很多東西，另一邊的墻壁上有一個門，齊山猜測可能是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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