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明德是幾個見蔣文山不需要通報的人之一，他在得到開會的通知后，派副局長去參加石愛國召開的市政府會議了，而他則驅(qū)車來到了市委見蔣文山。

    這段時間，他也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說是市委書記蔣文山即將調(diào)離湖州市，本來這樣的事他不好直接到市委向蔣文山求證，但是在他和蔣海洋吃了幾頓飯之后，蔣海洋只字不提，所以康明德有點著急了。

    對于康明德來說，他清楚的很，如果蔣文山離開湖州，那么就是他康明德挪窩的時候了。

    而且，如果石愛國接任市委書記，首先要收拾的就是他，而如果不是石愛國接任市委書記，那么他就得投靠新書記，但是官場上和江湖上一樣，半路投靠的人得到重用的機(jī)會少之又少，一般都是在開始時重用一番，一旦新書記站穩(wěn)腳跟，也勢必會換掉他。

    更為悲催的是康明德在湖州官場上是一個很強(qiáng)勢的人物，仗著自己是財政局長，又有蔣文山的庇護(hù)，所以在湖州，他只聽蔣文山一個人的，當(dāng)然了，他的眼里也只有蔣文山一個人，可以說在和他平級的這些局行中間，他的名聲最臭，幾乎沒有一個朋友。

    當(dāng)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的官場中做官做絕了時，他的政治生命也將隨著支柱的撤走而倒下，而且極有可能萬劫不復(fù)了。

    毫無疑問，康明德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他現(xiàn)在很著急。

    “書記，市政府那邊在開會呢，真是看不出，這位市長想干什么？”一進(jìn)門，康明德笑著嘲笑了石愛國一句，他知道，蔣文山就是喜歡看石愛國的笑話，而且因為石愛國娶了一個小老婆，在小范圍的圈子里聚會時，他不止一次的嘲笑過石愛國，在他看來，男人好色沒有錯，可是這么大年紀(jì)了，再找一個這樣年輕人，很影響仕途，要是想的話，偷偷養(yǎng)一個就是了，就像是他養(yǎng)的鄭曉艾一樣。

    “開會，開什么會？”蔣文山翻了一下布滿老年斑的眼皮問道。

    也就是這一兩天的時間，他感覺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了，但是還是硬撐著到市委來上班，而暗地里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退路，在湖州十幾年，無論如何也不是一下子就能離開的。

    手里還有不少的條子，在離開之前這些事一定要辦完的，不單單是上級推下來的條子，還有不少是兒子蔣海洋拿到家里去的，很明顯，蔣海洋一定是收了人家錢的，兒子欠賬老子還債，雖然他還沒有見到錢，但是如果這些辦不了，遲早也是定時炸彈，所以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據(jù)說是一個關(guān)于抗洪救災(zāi)的會議，具體的我不知道，我沒去”。

    “抗洪救災(zāi)？”蔣文山也是一愣，的確，自從省里回來，他已經(jīng)知道事情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所以市里的大部分事情他已經(jīng)不管了，而抗洪救災(zāi)這個當(dāng)前湖州最主要的工作幾乎是楊華安一個人在操持。

    “嗯，書記，我在想，他這樣做到底為什么，抗洪的時候跑到醫(yī)院里享福去了，這大水退走了，他也康復(fù)出院了，書記，這個人我們要小心啊，心機(jī)太深了”。康明德看著蔣文山的眼睛，他發(fā)現(xiàn)，這才幾天不見面，蔣文山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了往日威嚴(yán)的神色，因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敢于和這位市委書記對視了，這在以前，簡直是不可能的，因為之前的那雙眼睛是可以透視人心的，可是現(xiàn)在呢，康明德覺得，也許坊間的傳言是真的。

    蔣文山看了康明德一眼，沒有說話，但是內(nèi)心里卻是罵了石愛國一萬遍了，這家伙何止是有心機(jī)啊，簡直就是一個陰謀家，自己這次真是栽到家了。

    “明德，你是我一手提起來的干部，好好干，不要聽別人瞎傳，有的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況是耳朵聽到的呢，你說是不是？”蔣文山悠悠說道。

    “書記，我知道，但是我既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也不相信耳朵聽到的，我就信書記的，書記，我就一句話，你指哪兒，我康明德打哪兒，絕沒二話”。康明德幾乎是拍著胸脯表態(tài)了，可是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表態(tài)連自己都覺得不真誠，而且蔣文山今天的表現(xiàn)的確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可是這點明悟是不是太晚了。

    “明德，我一直都是看好你的，王森林走了，我很可惜，但是我沒有辦法，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干事的人，只要有機(jī)會，我一定會為你說話的”。

    “謝謝書記，我一定記住書記的話，好好干，書記，外面都在傳，說您要走了？”

    空氣的熱度很容易使人煩躁不安和做出不理智的判斷，而大多數(shù)人沒有注意到，人與人之間的熱度同樣會使人心神顛倒，做出不理智的舉動。

    康明德這句話就是在他和蔣文山之間的關(guān)系足夠熱度之后，他才出口的，可是出口之后，他就感到了自己的愚蠢，這個時候問這句話簡直就是往蔣文山的心窩子里插刀，任何人都會很反感，更何況是蔣文山這樣一個素有積威的人呢。

    “呵呵，呵呵，明德，看來你還是相信你耳朵聽到的啊？”蔣文山雖然在笑，但是那笑容里隱含的意思讓康明德這個心腹也是不寒而栗，他最知道蔣文山的手段，雖然明知道在蔣文山離開湖州之前不會自斷臂膀，可是常年的積威還是令康明德感到一陣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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