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濆之所以看不上陳周全,不是因為陳周全收不上來稅,那只是一個原因而已。
看不上陳周全是因為陳周全治理水平太差,天地會最不缺的就是一個個工匠,可陳周全卻把一個個工匠變成了農民。
朱濆現在占的地方,遠沒有陳周全那么大,人口也沒有陳周全多。可是朱濆建造了造船廠,伐木場、鹽場,大海港兩座,大工廠五座。
朱濆現在可以自己造船,水平不比國內的差,能自己生產武器,水平同樣不輸給國內。
他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他原來就懂的,而是跟皇帝學的。是的,他在學如何做一個皇帝,既然陳周全可以做皇帝,他朱濆憑什么不行。
周瑯做了皇帝他服氣,所以他處處留意模仿,他知道周瑯是如何一步步走過來的,從廣州搶了一批船匠,在臺灣建了造船廠,朱濆不用搶,過去他的造船廠那批船匠都被周瑯帶走了,學了不少本事,人情還在,把這些人叫到美洲幫他建起了造船廠,那種六十多門炮的大船造不來,朱濆也不需要,二十門炮的老閘船,十年前他們都會造了。
周瑯請洋人辦兵工廠,朱濆也辦,他不用請洋人,直接從皇帝的兵工廠里挖人就行了,出重金,他不缺錢。
有船,有炮,他還有人。皇帝打造火槍隊威力無比,打下了一個大大的江山,朱濆也模仿,組建了新的軍隊,歸屬于美洲公司。
他現在有人,有槍,連百姓都有,這就是一個土皇帝,而且做這些事情,他一點都不用擔心,是皇帝讓他們這么做的。
只是讓他公開稱王稱霸他就不敢了,時機還不成熟,或許到他兒子手里的時候,時機就成熟了,只要周瑯不死,朱濆自己絕不會稱王。除非皇帝心血來潮,像對陳周全那樣,允許他稱皇帝,或者封他一個王。
只是皇帝的手段層出不窮,朱濆覺得他越學越沒有信心,因為他發現他玩了命的跟陳周全在美洲這里經營,但是跟皇帝比還是差的遠。
呂宋哪里是皇帝直接管的,這才幾年時間,每年送去的人都比美洲還多,而且皇帝還不出一毛錢,只給一些政策,那就是鼓勵富戶墾荒,開墾出來的田畝都歸富戶,而且不納稅,結果數以百計原本在呂宋做買賣發財的人,開始毀林造田,主動在國內招募百姓前去開墾。
皇帝說了,掌握權力的人,只要善加引導,權力轉化財富的速度比什么都快。皇帝還說了,這都是跟滿清學的,臺灣就是這么開發出來的,只是滿清有些小家子氣,招募墾戶還有限制,舍不得土地。
土地多的是,人才是最金貴的。所以皇帝招人開荒是不設限的,你能開多少都算你的。所以菲律賓出現了許多上萬畝的大地主。
朱濆惱恨自己怎么就沒想到,美洲的土地更多,他在這里就是皇帝,于是他又開始效仿鼓勵移民招募移民,這可比他費力巴哈的又是登報,又是出賞金讓那些移民拉他們的親朋友好來的快。
以前是他一個人在招人,則是一百個,一千個人在招人。
這才是他看不起陳周全的地方,什么都不懂,土豹子一個。
朱濆不知道的是,皇帝周瑯此時也佩服另一群移民者,那就是美洲的那群八旗子弟。
那群人才真的把殖民玩出了花。
美洲的旗人人數不足十萬,嘉慶現在被趕到了中亞去,得到周瑯同意他在浩罕故地立業之后,已經放棄了遠渡昆侖奴國的想法,所以中斷了給非洲的人力輸送。
非洲人力不足,可是八旗們的土地卻不斷擴張,因為他們把他們祖先的另一套落后但適合非洲社會發展狀態的制度轉移了過來,那就是包衣制度。
怎么開始的,誰先開始的,已經說不清楚了,或許是跟黑人沖突后,抓了一些黑人,不知道怎么處理,然后留下來幫他們種地,久而久之就收服了這些黑人,讓黑人當了包衣。包衣制度一直存在,八旗子弟家中有包衣的不在少數。有的包衣過的好,有的過的差,全看主子的身份。有莊園的權貴家,包衣們甚至不用勞動,幫忙看守莊田。只有旗田的普通八旗,包衣只能當苦工。
第一批黑人包衣發展很慢,是慢慢融入八旗社會中的,可是當大家適應了非洲生活,接受了這些黑人之后,突然包衣制度爆發了。因為隨著非洲貿易的順暢,在南非草原上養殖牛羊變得有利可圖。
于是他們開始主動去抓包衣,而不是局限于過去隨著墾殖跟黑人發生戰爭后抓俘虜,主動出擊,摧毀一座座黑人的村莊,抓獲越來越多的黑人做包衣,連普通的旗人現在也開始用包衣給自己種地,他們成了脫產的戰士。
艱苦的環境,讓這批闖過了疾病和水土問題的八旗,開始有了共同的民族意識,變得更團結,似乎恢復了祖宗的勇武。可實際上他們中的滿人并不多,一大半是漢人或者漢八旗,然后是蒙八旗,真正的滿八旗少之又少。
基本上形成了漢八旗抓包衣種地,蒙八旗抓包衣放牛羊的模式,農牧兼并的生產模式在這一帶隨著八旗勢力的擴張而擴張。
不到十年時間,他們往北擴張到了德班海灣,這里沒有人占據,是一些奴隸販子經常靠岸的地方,八旗占據了這里,因為他們成了奴隸的主要提供商;往南擴張到了英國勢力的邊界,進入了英國人控制伊麗莎白港附近活動。
讓非洲公司不得不在伊麗莎白港以北和德班各建立了一座港口,目的是防止旗人脫離他們的控制,壟斷八旗貿易利潤巨大,現在已經成了非洲公司的主要贏利點。
另外八旗,或者稱之為包衣奴隸主武裝集團,現在大肆吸納來自國內的亡命徒,國內各種反政府勢力,都被非洲公司往這里流放,白蓮教叛亂的,幫派斗毆的,只要是暴力罪,都少不了一個流放的結局。
他們大肆吸納這些亡命徒加入,現在正宗旗人十萬人,亡命徒反倒有二十萬,當然這些亡命徒不會自稱旗人,那些老八旗們,現在也早把所屬旗分給忘記了,偶爾有人提起,也只說自己是老旗人,已經不分是哪一旗了。
新來的亡命徒沒有老旗人的經濟實力強,老旗人們現在普遍都有了自己的莊園,或者耕種,或者養牛羊,大多數是半耕半牧。他們已經不再兇悍,主動攻掠昆侖奴的已經不再是他們,而是新的亡命徒們,販賣奴隸的主力也不再是他們,相反,他們現在反而開始買包衣,因為土地很多,人很少。
雖然老旗人們普遍脫離了抓捕昆侖奴的行列,但不意味著他們不會從中謀利,事實上大奴隸販子還是經濟實力雄厚的老旗人,補奴隊帶頭的把頭也是他們,國內來的亡命徒是他們招募起來的。這些亡命徒其實只是打工的,補奴已經成為一項產業,已經規范化制度化了。
他們的行為除了讓德班、三羊港和科維港漸漸變成最近幾年全球最大的奴隸貿易港口,也讓非洲公司獲取了巨額利潤,除了征收關稅之外,非洲公司也參與了奴隸貿易這個血債累累的業務。他們給補奴隊提供武器裝備,采用賒銷的方式,收取更高的價格,武裝起了一支又一支的補奴隊。
而且正是非洲公司,總是以勞動力緊張為由,不斷的向官府討要罪犯,現在已經不只是白蓮教那樣的反叛,港口碼頭幫派斗毆這樣的有組織犯罪了,他們甚至連詐騙、拐賣孩子、挖墳掘墓這種不是那么有戰斗力的罪犯他們都要,只要是罪犯,就可以不管死活的武裝他們去補奴。
結果他們的行為不但吸引來了大量的美國客戶,每年從這里起運數以萬計的奴隸,甚至已經逼迫的當地黑人部落西遷了。而補奴隊則追著黑人遷移的腳步,不斷的深入非洲內陸。
由于靠近大海的小部落都西遷了,或者被祖魯這樣的強大氏族開始吞并,形成較大的部落,補奴隊也開始擴大規模,各個頭領只要發現大型昆侖奴部落,馬上聯合起來行動,動輒可以聯合數千人,成為當地一股讓人生畏力量。他們甚至往南跟布爾人發生過沖突,結果把布爾人打的都快要遷移了。引來了英國人的強烈抗議,由公司出面才擺平了此事。
另外補奴隊中也不止是老旗人和亡命徒,還有大量的黑人,其實這些黑人更像打手,他們是老旗人帶進來的包衣,昆侖奴其實十分兇悍,只是不懂得打仗。
而且昆侖奴馴化了很聽話,補奴隊的頭子們很喜歡用這些人,不但把他們的包衣帶來,甚至一些朋友都會把自家多余的包衣送來,如果收成好,一次行動后,會一個換兩個,甚至換三四個包衣回去,運氣不好也不過是死個包衣罷了。
周瑯最近收到的消息是,這些奴隸頭子們竟然把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祖魯王國給滅了,抓了好幾萬包衣。只是他們的生意沒那么好做了,似乎是最后的狂歡一樣,祖魯國之后,成規模的黑人部落幾乎消失了。
這些都是聽周官匯報的情況,他還嘆息說,現在要抓新的昆侖奴就得跑很遠的地方,甚至得跑到葡萄牙人的地盤去抓了,他希望皇帝許可他們把葡萄牙人的馬普托港給占了,當然是用其他名義,比如讓補奴隊去搶占。
而皇帝聽聞奴隸們的血淚史之后,十分悲憤,強令非洲公司禁止奴隸貿易,公開批評非洲公司的行為,嚴禁任何中國組織和個人,參與到這種罪惡的貿易中,向世界呼吁廢除奴隸貿易。
英國人對此很感興趣,希望跟中國合作在全世界廢奴,重點是跟中國非洲公司的艦隊,在非洲海岸進行聯合巡邏,打擊奴隸船隊。并且對美國進行了聲討,對美國人大肆購買黑奴的行為進行批判,認為這是人類最可恥的罪行。
英國人越來越渴望跟闖入大海的中國人合作,因為巨大的規模,讓中國人的擴張非常迅速,好似哪里都能看到中國人,不跟中國人合作,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但英國政府卻越來越警惕中國的擴張,可強行阻止成本太大,他們希望跟中國盡快劃清界限,澳大利亞置換印度一直在談,在南洋的談判也已經開始了,因為英國進入了南洋,他不想在這個過于靠近中國的地方跟中國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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