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肯堂是一個漢人,在承平年月,能做到直隸總督,靠的不是軍功,而是一步步爬上來的,這種人也許沒什么作為,但絕對長袖善舞,他大的功績沒有,但大的錯誤也絕對不犯,總之就是一個老好人,沒有害處,也沒有大才。 這樣的人,攤上這樣的事,其實也很倒霉。 乾隆又下了嚴令,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見到今天的戰況,讓他寢食難安,連夜上奏,請朝廷調東北八旗、蒙古八旗入關。 他覺得還是邊關大軍更值得信賴。 京營那些人是什么樣子,他了解的一清二楚。 不過為了躲過自己的罪責,他也不得不嚴懲了一批官員,天津的文官官員早就被押赴北京了,京營的軍官卻不好處理,幸虧乾隆派來了欽差,他與欽差商議之后,直接鎖拿了了京營護軍校、藍翎長、隊長等一批軍官,可護軍參領則一個沒動,更不用說權貴充任的總統大臣了。 同時對力戰而退的東北八旗兵沒有做出懲罰,反而嘉獎了一批人,嚴肅軍紀,獎懲功過,這些一個文官能想到的法子都做了,可軍隊士氣還是不高,謠言四起。 通州還有四萬多大軍,而且以八旗兵為主,其中滿八旗一萬,蒙八旗六千,漢八旗一萬三千,其他都是沿途退下來的當地綠營,可夜里竟然出現了逃亡,而且還是幾百個八旗兵,這讓梁肯堂越發覺得沒有希望。 這幾年駐防八旗逃亡事件不少,乾隆十年年1745山海關、張家口等駐防八旗,一年之內報逃之案,就有250余起之多。為此朝廷還制定了處罰旗人逃亡的“逃旗法”,頒布處罰失察官員的規定。有些逃亡的旗人,甚至會加入當地的天地會,白蓮教等勢力。 說白了還是因為窮,但大多數都是外地駐防八旗,京營相對優渥,竟然也出現了逃亡。 這些京營士兵剛到的時候,梁肯堂還頗有信心,因為對方士氣高漲,一個個喜形于色。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這些人以為是來發財的,結果卻碰上了硬茬子。 八旗京營士兵的收入應該說還是很可觀的,一個馬兵每月可以領取三兩白銀,每個季度可以領取四十六斛米,稱之為錢糧。而且,旗兵還有大片的“旗地”,不用交納田賦,收獲全歸旗人分配。 但在京師居住,這些錢足以生活,卻過的不夠富裕,乾隆年間,社會流行攀比之風,旗人中尤甚,所以一個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時有發生,落魄到借貸的不在少數。 嘉慶親政之后,對于京城八旗的困窘十分憂慮,他以為造成困窘的原因,主要是這些旗人的墮落,是風氣,感嘆“邇年風氣日就華靡,飲食衣服,無一不競美爭鮮,毫無節制。以致數日之用,罄于一日數人之養,竭于一人。甚或飲酒看戲,游蕩賭博,錢銀入手,任意花銷,不顧身家,罔慮日后,豈非自取困窮乎?” 說白就是鐵桿莊稼把這些人慣壞了,至于后世認為的什么不允許旗人從事其他行業,并不是主要的,因為就算讓他們從事其他行業,也沒人愿意去。 嘉慶后來打算把京師旗人都搬回東北去,稱之為京旗移墾,東北有足夠的黑土地讓這些旗人耕種,人人做地主都不是問題,可就是沒人去。乾隆中葉,曾計劃遷移京旗三千戶到黑龍江省雙城縣屯墾,磨破了嘴皮子才說動兩千戶,在此后四年中差不多全跑回了北京,開墾的土地被漢人耕占。 而且讓他們移墾,可不是真叫他們種地去的,而是讓他們去做地主的。官府給他們蓋房子、置地,甚至牲畜、農具、籽種,替他們雇好長工,但他們往北京逃,說白了就是享福享慣了,享廢了,哪里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干。 打仗,比當地主還不如,指望這些人,恐怕指望不上。 他們之所以一開始踴躍,那是因為一旦出征,有額外的津貼,稱為“行糧”,本來以為能拿補貼,改善一下窘迫的生活,誰知道對方是硬茬子,當真敢殺人啊! 私底下兩兩聚聚,嘀咕幾聲,爺們身子金貴,哪能在這里送了名,反正這里離北京近,就是沒有盤纏,餓會兒肚子也跑回去了,法不責眾,多人意見一致,就瞅準孔子,一猛子跑了。 周瑯大軍過了八里橋,繼續向通州進發,還不知道這些情況,只是按照自己的步驟在有條不紊的行動。 到了通州,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通州四門封閉,這很正常,可是城外原來有的一些營壘中,竟然全都被毀了,這就奇怪了,哪有自己砸毀自己營壘的作戰方式,把所有人都收進城,放棄所有外圍防御,連個呼應都沒有,這統兵的會不會打仗啊? 周瑯覺得,就是三國演義的水平,那也該知道什么品字陣之類的不妨,這用一座孤城御敵,是什么戰法! 可既然對方把自己封死了,那沒什么好說的,直接進攻吧。 通州東邊靠河,周瑯從西方、南方兩個方向攻擊,給對方留下北方潰逃。 主力炮兵對付通州這樣的縣城并不困難,12磅步兵炮有很好的攻堅威力。 只是需要時間。 從早上一直打到下午,才轟開了南邊的城墻,馬大雷帶帥營就是搞攻堅的,他手里是有馬兵的,總計三千,是用高昂的代價,從東印度公司手里買來的印度馬。其實他們在福建繳獲過一批清軍戰馬,發現除了軍官的坐騎之外,普通馬兵的戰馬很瘦弱。這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因為滿清不是宋朝,不缺少養馬的地方。結果通過俘虜的審訊才明白,士兵們都喜歡挑那些瘦弱的馬,因為吃的少,可以剩下馬糧。 馬大雷這三千印度馬組成的馬隊一直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始終沒有用武之地,因為福建的山地不可能給他們馳騁的空間,而作為帥營主力,他們也不需要去做哨探之類的工作,就只能訓練了。 裝備上,除了裝備馬槍,主要還是以冷兵器為主,裝備的馬槍和彎刀,都采用的是英國龍騎兵制式,后來荷蘭人認為比不上法國的胸甲騎兵,就又給每人打造了胸甲,胸甲相當厚重,要不是帥營士兵都是按照擲彈兵的標準挑選,還真的扛不起來。 這些普遍一米七左右的大個頭士兵,配上印度大馬,在平均身高一米六的時代,是相當扎眼的。 他們已經多次請纓,這次北伐也確實是他們施展的機會,但周瑯沒給他們機會,現在時機到了,他們將掩護步兵沖擊城墻缺口,以速度占領立足點,然后主力步兵搶奪缺口,之后大軍跟進,奪取通州。 這需要的兵力不多,但有胸甲防護的騎兵生存能力強一些。 騎兵沒有拒絕這個明顯不太適合騎兵去做的工作,騎著馬直奔南墻城門旁的缺口,拼死殺退了數量遠多于他們的清軍,然后等到步兵跟上占領了缺口,他們損失倒也不慘重,有甲跟沒甲,對于冷兵器作戰是不一樣的。 如果沖鋒的是步兵,剛才躲入城墻后的清軍弓箭,肯定能給他們很大的殺傷。 之后的巷戰就不需要他們了,他們奉命撤退集結,然后去通州西北方向潛伏。 他們的任務是,盡可能沖擊逃跑的成建制清軍,并不要求他們追亡逐北。 周瑯預計的沒錯,通州城破,自己剛剛進入南城,通州的守軍就開始了大面積潰逃,此時什么總督,什么欽差,什么皇命,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守門的士兵先跑,后面的跟著跑,前方士兵往后逃,一路都追不上逃跑的友軍。 通州縣衙的守軍稍稍抵抗了一番,也被軍官帶著跑了,總督梁肯堂在縣衙自殺。 周瑯大軍橫穿通州南北大街,并不停止,而是繼續往城北追去,哪里還有成建制的清軍,埋伏的胸甲騎兵甚至都沒產生用處,他們是防止清軍成建制撤退的,現在哪里是撤退,根本就是潰退。 沒有組織的潰逃,傷亡其實是最大的,幾仗下來,軍隊總共打死打傷的清軍也就一兩千人,可是追擊帶來的戰果竟然高達上萬人,還俘虜了兩千多,其中過半都是八旗兵。 這么一場打的莫名其妙的仗,竟然是重要的通州之戰,通過這么一場戰斗打開通往北京的門戶,讓人覺得都沒什么值得夸耀的,難怪當年拿破侖三世給了指揮八里橋之戰的法軍指揮一個八里橋伯爵的頭銜,法國人都十分不滿呢。 這種小場面,確實配不起一個公爵的頭銜。 之后就地在通州休整,同時派人去查看一下,看能不能修復被清軍破壞的閘口,否則從通州開始,輜重就得走陸路了。 手下部將倒是急著打北京,還紛紛請纓要做前鋒,攻打敵京這對武將來說,有致命的誘惑。提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要周瑯立刻發兵,什么拖延的久了,敵人就有了準備,拖延的久了,敵人就會有增援等等。 周瑯不為所動,他愛打堂堂之戰,對方做的好不好仿佛跟他沒有關系,他第一要做的,總是先做好自己。 推薦都市大神老施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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