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快說!”羅亙問。
“就是——”
沒等張啟把話說完,秦連城搶著說:“就是楚云昭的那個閨女梅香,大概有十五六了吧?也該上媒人了,要是看誰家的小伙子般配,就給她介紹一下。”
朱樂說:“十六了。”
羅亙問:“你知道的倒清楚啊?!”
朱樂嘿嘿一笑。
張啟就說:“要是那樣,是自找麻煩,放著心靜不心靜!”
“為啥?”王三問,不解其意。
張啟就說:“就是前幾年吧,楚云昭又耍錢又是個大煙鬼的,才把一個很像樣的家給折騰地是**蛋jing光,吃了上頓沒下頓,東家取西家借的,ri了過地太寒酸了些,饑荒老是抖落不干凈!現在他已把那兩樣給戒了,聽說是潑婦勸他的,就他那倔驢似的脾氣,沒想到竟然能聽潑婦的話,看來這個潑婦真是不簡單啊!楚云昭這ri子雖有好轉,但他要是嫁閨女呀,還是不得把男方要窮了?就跟賣閨女一樣,當成搖錢樹,那可是填不滿的無底洞!所以說別沒事找事了,免得將來坐蠟頭子!姑娘再好,誰愿沒病找哼哼!”
朱樂就厚顏無恥地說:“梅香我也相中了,誰要是能給我們撮合一下,成了我給他一百塊錢做酬謝,另外我替楚云昭還清欠債,你們看——?”
幾個人相覷愕然,看朱樂那表情倒像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幾個人隨后又是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
秦連城就戲謔道:“你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是老鷂子放屁——想(響)的高!你想老牛吃嫩草?我勸你就別做夢娶媳婦了!都快能當人家的爺爺了,還是趁早死了這份心吧。這事也就是我們哥幾個知道,當笑話講講算了,快樂快樂嘴,要是讓別人知道呀,還不得笑話死你,真沒羞沒臊的,你這臉皮厚的連槍都打不透!你要是有這心思呀,就等著下輩子再投胎做人吧!你們說在咱們這山旮旯子地方一個女孩子讀書還想著有啥出息是咋的?這里是井里的蛤蟆見不起大天兒的,依我看吧陶振宗教這學純屬是撐得沒事干了!也還真別說,要是楚云昭不跟愚夫去外面打工,倒是真到了該為女兒的將來作打算了。”
張啟說:“伍家辦的學堂也不用交費用,誰說女孩子識字沒用了?我閨女蘭蘭自從上學后,開始變得懂事多了,她知道的事兒比我這個當爹的都多。”
朱樂就窘迫了臉sè說了句:“有錢能使鬼推磨!”
王三就用帶有睥睨的眼神看著他說:“就是你有錢也不會有鬼來幫助你的,還說這屁用沒有的大話呢!你以為你是大財主還是富翁呢?可以三妻四妾的,那樣倒有點兒希望。可惜你不是,充其量你手里省吃儉用的把小褲帶勒得繃繃緊,從牙縫里這些年擠出幾個糟錢兒,就別異想天開了,就你那兩個小蛋兒不禁擠的!”
羅亙也接著說:“人家那可是黃花閨女,擱在你手豈不是給糟踐了!那是把個好孩子往火坑里推,就是楚家貪財愿意,相信也沒人給你保這媒的,誰圖意你那錢,會辦這缺德的事!再說了,別看楚云昭人窮,但也是個要面子的人。要是伍家的那兩個還沒訂親的孫子輩的嘛,也許能行,因為人家是家襯人值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你?以后千萬別再說這只能是過嘴皮子上癮的話了,不然會把你祖宗羞臊的躲在yin間都不愿再托生做人了!”
面對這仨人沒鼻子帶臉的一頓挖苦,讓朱樂感到很是不自在!
秦連城說:“你們發現沒有,細端詳梅香那小妮子竟長得有些像柳杏梅?”
張啟點頭說:“還別說,那五官真像。”
幾個人就沉默不語起來。
這時的朱樂對一事不禁又后悔起來了,就是曾經從焦恒手里搶走的那包點心咋就沒舍得給梅香呢?那樣也許就能拉攏一點兒感情的,套下近乎也能讓她對自己多份好的印象,等在他肚子里變成大糞后才知道追悔莫及!
王三去抓朱樂手里的銅鑼說:“來,給我敲幾下,看村民們有啥反應!”
朱樂急忙躲開了,不高興地說:“你要是敲了,人們還不得都像兔子一樣從窩里鉆出來,那樣會炸營的,潑婦就曾鬧過一次了。要是沒事敲響了,就是伍老太爺能饒了我,就他那龍鳳呈祥、合家歡樂的八個孫子,也會給我過堂的!”
但他沒提前些時因敲鑼還被愚夫踹了一腳的事,對自己不光彩的事誰也不愿主動提起的,至于潑婦踢他一腳是人人皆知的。
秦連城說:“別人看愚夫跟蔫土匪似的,我看他卻不簡單,他抓的那個ri本鬼子犬養三郎,還得到了伍老太爺的賞錢。陶振宗說他是間諜,你們說他叫那名字像不像是狗生的?”
羅亙說:“聽說ri本人基本上是沒什么姓氏的,胡亂取名字。”
張啟說:“那鬼子想偵察咱們村子,結果卻葬身在‘屄坑’里了,解氣!還真別說,愚夫對咱們村子來講是有功的,不然說不定早就會出什么事來呢!”
王三說:“那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朱樂冷笑道:“那是需要膽量的,要是你在山上遇到了鬼子,別說是抓俘虜了,早把你嚇拉褲子尿褲子了!你也別不服氣,還觍著厚臉皮說風涼話呢,你臉上讓潑婦撓了兩道傷疤,說明連個女人都能讓你成了手下敗將,還有啥不服氣的?!”
王三被朱樂又不留情面的揭了老底兒,自是尷尬了。
“快看,愚夫的干兒子!”孟國安說了句。
其他的人一愣。
這時從土街上迎面來了個小男孩兒,年齡在十一二歲左右,個子不太高,他蹦蹦跳跳地走著,在胳肢窩里夾著一小捆青草。他的脖子上掛著個麒麟銅鎖子,鏈子顯得有點兒長。他衣服胳膊肘兒處和褲子膝蓋上都分別打著兩塊補丁,濃眉大眼的,看上去也討人喜愛。小男孩兒看到前邊坐著幾個人正在瞅他,他就放慢了腳步低下頭走了過去。這個小男孩兒正是寡婦吳荷的兒子旺旺。
秦連城不無感慨地說:“這真是有牛使牛,沒牛使犢兒!”
張啟也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在旺旺走近時,朱樂還是忍不住地問了句:“旺旺,你娘呢?”
旺旺沒抬頭,卻說道:“不告訴你!”
秦連城就問:“愚夫是你干爹嗎?”
旺旺沒言語,只是眉頭皺了皺。
羅亙也問:“你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那你總該知道,愚夫和你娘好不好吧?”
旺旺還是沒說話,只是小臉兒脹紅了。
王三就疑惑著說:“你們說愚夫那小子一刀一槍的沒動,就白撿了這么個干兒子?我不信!”
張啟就說:“你們逗人家一個孩子,就不怕寡婦知道了㧟你們?!”
他們沒想到,這時旺旺開口就罵道:“你們都不是好人,凈放臭狗屁!以后不許管我振坤叔叫愚夫!”
秦連城忽地拄著拐杖站起身來。
旺旺轉身就跑。
秦連城就跺著腳拍著屁股嚇唬地喊:“站住!看我不——”
就看旺旺把草捆拋在地上,在地上踅摸了塊石頭,舉了起來,他的眼里含著淚,卻是一臉的憤怒和倔強。
秦連城見狀,有些窘態,返身坐下,就不自然地笑道:“就沖他這股犟勁兒,也不是愚夫的‘種兒’!誰都知道,這孩子是個‘五月先兒’(豆角子里的一種),當年他娘是挺著肚子跟苗運昌來到咱們村的。”
“你個瘸腿子,是攆不上我的!”旺旺把手里的石頭丟掉,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撿起了草捆夾在腋下氣哼哼地走了。
秦連城被罵,才覺得后悔不該惹惱一個孩子的。
王三說:“他這么小,就不服氣,看來像他爹苗運昌!”
羅亙嘆道:“真是人死如燈滅,一晃苗運昌就沒有五六年了,那人忠交,為人處事也豪爽,不錯啊!可惜好人沒長壽,壞人活不夠!”
朱樂說:“你們說他戴得那個麒麟銅鎖子怎么會跑到狼的脖子上去了呢?現在這個孩子又戴上了。”
秦連城說:“誰也想不通,是個難解之謎啊!一個好的獵手,也難逃被野獸吃了!”
張啟就說:“你們說愚夫能跟寡婦有一腿?她才不肯改嫁的?從年紀上看,我看不像!”
平時話語不多的孟國安,卻具有老謀深算的城府,這時他說:“‘近水樓臺先得月’。”
朱樂忙問:“啥意思?都知道你的肚子里有二兩墨水,就別跩文了!”
孟國安就狡黠地笑吟吟說:“他倆才差六七歲,就是有這種事,也沒人跟蹤盯梢兒,誰知道呢,又不是能擺到大面上的事!”
張啟說:“要是那樣的話,我倒是真很敬佩愚夫了,村里的兩大美人兒都成他的了!”
一聽這話,朱樂的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秦連城說:“有人聽吳荷說,苗運昌是想打一只梅花鹿,結果卻被野獸給吃了。可我多年在山上不是打獵就是采藥,卻從沒見過梅花鹿,這大概是伍家的先人瞎編的吧。”
孟國安說:“老虎是有的,梅花鹿肯定也有,不僅梅花鹿有,還有白狐貍呢。”
王三說:“我見過老虎,可沒見過梅花鹿和白狐貍。”
孟國安說:“當年陶愿景帶著陶振坤去山里打獵,就遇到過一只白狐貍,父子倆險些喪了命。”
羅亙說:“這事我也聽說過,大概是真的吧。”
孟國安說:“總之是陶家在本村里盡出新鮮事了,當年陶其盛的娘是背雨時躲在河邊那棵柳樹下被雷劈死的,他的妹妹敏芬就在他娘的身邊,竟變成了啞巴,那時他們姐弟妹三個年紀都還小。陶愿景再也沒娶老婆,辛辛苦苦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姐妹倆先后都嫁人了,后來陶其盛娶了邱蘭芝,她是朝鮮人。在邱蘭芝過門后不久,陶其盛就受邀請到山外做木匠活去了,可他剛一回來,他爹陶愿景就突然失蹤了,說是出外打工去了,到現在都過去有二十多年了,仍是下落不明,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你們說這不是新鮮事嗎?”
羅亙問:“這事村子里大多數人都知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里面有啥問題嗎?”
孟國安一笑,沒說話。
但別人在他那狡黠的笑容引來了胡亂猜測。
與陶家無怨無仇的孟國安卻愛搬弄是非地打開了一段幾乎是被塵封了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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