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邱蘭芝急忙擁了陶其盛一下,連使眼sè,說:“他爹!大過年的,你跟孩子說這話干啥?讓人心里不好受!吳荷呀,我看你叔病了這些ri子呀,都把自己病糊涂了,凈說些讓人聽了難過的話了,你別聽他——”
吳荷很坦然地笑了,就說:“嬸兒,你就讓叔說吧,也難得有知心人跟我說說心里話呢,沒關系的。我這人沒心沒肺的,就是凡事都想的開!叔的話是為了我好,這我知道,這些事我不是沒想過,只是——要說我再走一步吧,就得帶著旺旺,他年紀小,可他卻又是苗家的唯一一條根,公婆自是舍不得不愿意了,給他們留下也難拉扯chéng rén。再有,公婆年紀一年比一年老了,我要是一走,拋下他們無依無告的怎么能行!要說坐山招夫吧,沒太合適的不說,我也怕——怕這有后娘就有后爹的,要是讓旺旺受啥委屈吧,那我也對不起他爹運昌!想來想去的,左右為難,干脆走一步算一步吧,再過個三年五載的,旺旺也大了一些,到那時再說吧!”
陶其盛聽到這里,嘆了口氣說:“你想得倒也周全,這樣就難了!”
邱蘭芝就說:“人家吳荷這孩子心里不空,懂事又有孝心,算是苗漢翔老夫妻倆有福氣!”
吳荷一笑,說:“嬸兒就知道捧著我說,其實呀,將心比心,正因為公婆對我很好,所以我才不想愧對他們。”
陶其盛說:“你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你的苦衷我理解!”
邱蘭芝就岔開了話題說:“你也把過年的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吧?”
吳荷說:“窮家少業的能有啥準備的,這過年跟不過年的也沒啥大區別!”
邱蘭芝說:“這話說得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這孩子沒藏著掖著的,咱娘兒倆說話就是貼心。”
陶其盛跟邱蘭芝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老實巴交的兒子竟能跟面前這個穩重端莊的吳荷已有越軌的男女私情呢?!
有七情六yu的男女,誰又能戒掉了一個“sè”字呢?
接下來,三個人就嘮起了家常嗑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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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柳杏梅和梅香。
柳杏梅拉著梅香的手,急匆匆地朝著楚家方向走,她問:“值為啥你爹和你娘吵架?”
梅香說:“我爹早上去了李思恩家,他家不要招了兩個住房的嗎,叫啥焦啥來著——噢——焦恒,焦恒現在招些耍錢的人,我爹去看了。說是他沒玩,我娘去了找他,兩個人就吵了起來,回到家還是吵,我娘就哭,結果我爹就拿刀把自己的手指頭剁掉了一根!”
柳杏梅一聽就明白了,又問:“你爹還耍錢嗎?”
“他不耍了,說是聽了你的話。連大煙都不扎了,你是沒看到,他戒大煙那些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被折磨的都不像個人樣子了,讓人看了害怕又覺得可憐。好幾次我娘看著不忍心,把大煙給他,他拿起就丟到一邊,讓我娘把那東西扔了,說要是再扎大煙就是對不起嬸兒你!這些天,總算是不犯煙癮了,他說在家憋悶得慌,就出去轉轉,沒想到是去了那耍錢場了,我娘才去找他,就發生了這事!”
柳杏梅似已有所明白,梅香她娘是怕丈夫再賭不說,還怕丈夫被花蕊給勾引的走了下坡道。歸根到底,也是逃脫不了一個“sè”字的困繞!
“原來是這樣,你爹倒是個男子漢,有毅力。你和弟弟去讀書了嗎?”
“經你一說,爹娘倒是同意了,家里沒啥活時就去,我弟弟——石頭,噢,這是我爹又給他取的名字,他常去。”
柳杏梅一聽,這名字也是俗不可耐,是沒文化的表現!就問:“你們陶振宗老師教得咋樣?”
“挺好的,他可認真了,都覺得新鮮有趣,同學們也聽話,我懂得了很多知識。”
“那就跟他好好學吧,知識這東西很有用,等將來中國解放了,把ri本鬼子趕出中國,到那時國家安定了,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離開這個村子,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去建設已經是破舊不堪的祖國,所以知識是非常重要的!”在柳杏梅的心里,卻有著對未來的美好期望。
梅香嘟起了嘴巴,嘴角動了動,仰頭看著她說:“可我爹說了,女孩子讀不讀書識不識字的沒啥用,認識個莊稼字就行了,多了在這里有學問也用不上!”
“別聽他的,那是他的思想還封建,女孩子就不是人了?就知道懂得三從四德就行了?這想法是愚昧的,有知識總比目不識丁好,現用現學可來不及,要記住‘書到用時方恨少’!”
這時在一個巷子里傳來了孩子們的說說笑笑聲,接著就是爆土揚場地跑出來七八個孩子,有男孩兒有女孩兒,領頭的自然是孩子王常發了,在他們手里都拿著木頭的刀槍棍棒,一個個氣喘吁吁。他一看到柳杏梅,就問:“杏梅嬸兒,你們這是去哪兒呀?”
孩子們呼啦一下子圍攏了上來。男孩子顯得灰頭土臉臟兮兮的,女孩子中有兩個已穿上了新衣服,似襯托出了年的氣息。柳杏梅看到孩子里有一個男孩子,竟然是個豁子嘴,就是所謂的“唇裂”,給她以挺好的孩子給長糟踐了的感覺!她是不認識,這孩子就是孟國安的獨生子鵬鵬。
“去梅香家,你們咋沒上學去?”
其中有一個女孩兒說:“今天是小年,所以早放學一會兒。”
柳杏梅心想:看來陶振宗把教學一事當作很認真的。
常發看到有些淚眼盈盈的梅香,略有驚愕,就問:“你沒上學去,出啥事了?”
“我爹和我娘在生氣!我——”
這時一個愣頭愣腦的小男孩兒從另一個胡同里跑來,到了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你——你們咋從——那邊過來的?”
常發笑道:“你呀你呀,孔耀凱,你讓我說你啥好呢?簡直是笨蛋一個,你這可是褲兜子里放屁——跑兩岔去了!”
柳杏梅忍俊不禁地一笑問:“你這話也是你們老師教的嗎?”
其中一個小女孩兒瞪了常發一眼說:“才不是呢,陶老師從來不說臟話的!”
常發搔了搔頭嘿嘿一笑說:“夢琪,我這臟話不是常掛嘴邊的,只是偶爾而已嘛!”
走進了楚家院子,就聽屋里仍有在唔鬧爭吵之聲傳出,那幾個孩子也跟了進來。
柳杏梅就站了下來,對常發說:“你個小屁孩兒,小孩子家家的懂個啥,就知道看熱鬧,去領著你的蝦兵蟹將鬧龍宮去!”
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說:“報告孟團長,咱們在這里不受歡迎,撤!”
“團長?”柳杏梅納悶兒。
常發嘻嘻一笑說:“是我自封為‘兒童團團長’他們都是我的兵,聽我指揮。”
柳杏梅被逗笑了,就說:“你是團長,我就是司令,都得聽我的。我命令你們,都出去!”
常發很頑皮,向著柳杏梅敬了個軍禮,一本正經地說:“遵命!”
轉身又對他手下的士兵發話道:“柳司令有令,讓我們出去,走!”
“等一下,你們都跟陶老師學會啥了?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就背一段往外走,讓我檢查一下。”
“好!列隊!就背《三字經》吧,我起頭,都跟著背,邊背邊走。‘人之初——xing——’——”
幾個孩子異口同聲,朗朗上口地背誦道:
“‘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習相遠。茍不教,xing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義。為人子,方少時。親師友,習禮儀。香九齡,能溫席。孝于親,所當執。融四歲,能讓梨。弟于長,宜先知。首孝悌,次見聞。知某數,識某文。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萬。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ri月星。三綱者,君臣義,父子親,夫婦順——’。”
在常發的帶領下,幾個孩子鄭重其事,排著很整齊的隊形走出了院子。
梅香看了覺得很滑稽,就忍不住笑了。
在走出籬笆墻院外時,常發喊道:“鬼子來了,同志們,沖啊——殺呀!”
他沖在前邊,幾個兵芽子就各揮手中的刀槍棍棒齊喊著跟他跑地瞬時不見了蹤影。
柳杏梅看在眼里,卻沒有笑,可在她的心里,她像是在那些孩子們的身上看到了受到教育后的成績和對未來所寄托的希望。
空蕩蕩的院子里,在東邊墻山花處放有一磨盤,閑置成了與一堆石頭再次相遇而結伴為伍了!支撐門戶的男人要是這懶惰了,那就意味著一個家庭的落沒和可悲!
這時屋門一開,從屋里跑出個小男孩兒來,看著柳杏梅也沒說話,似有點兒拘謹,就拉起了梅香的手并偎依在她身旁。
屋子里頓時鴉雀無聲了。
柳杏梅看著他笑了下問:“你又叫石頭了?這名也不好聽!讓你爹再取一個吧。”
“杏梅嬸兒,看你也是有文化的樣,不如請你給他取個名字吧,一定好聽?”梅香說。
柳杏梅思索了下,就說:“你們姓楚,不如就叫楚歌吧,唱歌的歌,這樣大名小名都有了。”
楚歌,中國古代楚地的土風歌謠。帶有鮮明的楚文化sè彩,秦末漢初最為盛行。后來項羽和劉邦爭奪天下,又有了“四面楚歌”的成語。柳杏梅雖沒上過學堂,她所受到的教育幾乎是跟陶振坤一樣,也是從上過私塾的父親柳承德那里得到了繼承。要說比陶振坤好些的,那是她也上過幾天私塾的,平時愛看書,所以在知識方面自然是要比陶振坤可不是僅僅略勝一籌了。憑借著聰明伶俐和認真好學,她對一些重要歷史典故幾乎都是略知一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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