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直爽的她真是語出驚人,出口就是要人命的意見。一個看似柔弱漂亮的年輕女子,竟然會有這樣的超人心計。村民們不禁震驚于她的心狠,也可謂是是貌美如花心如毒蝎的了!犬養(yǎng)三郎頗感意外的是這個女子看來非比尋常,能得到一村之長的言聽計從,絕不能低估。
抓住了一個日本人,并非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如同手里捧刺猬。自建村以來,幾代人也沒經(jīng)歷過發(fā)生過此類情況。經(jīng)過斟酌再三,還是舉棋不定。做為一村之主的伍老太爺?shù)臎Q定意味著對與錯的選擇,就得謹慎而行,這真是個難題!有人因懼怕心狠手辣的日本人,得罪不起,怕招來災(zāi)禍,就給伍老太爺出主意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不如把犬養(yǎng)三郎給放了,再讓陶振坤負荊請罪去。要是惹惱了日本人,不肯原諒也是犧牲一人可保全村人的性命,這是萬全之策。這件事非同小可,棘手的問題,如處理不妥當,將會得不償失。另外還有,他與陶其盛的關(guān)系也是非同一般,在小幾輩的人當中,他是最比較待見的可以說就是陶其盛了,為人謙虛沉穩(wěn),好比忘年之交。現(xiàn)如今陶其盛不在了,他怎能為了討好日本人而把他的唯一兒子搭上呢?這種不仁不義之事他做不到,那樣的話他的威望著在村民的心目中也會大打折扣的!
聽了柳杏梅這番伶牙利齒又鏗鏘有力的話,束手無策的伍老太爺終于愁眉展開了,激動的他拍案而起,贊賞道:“言之有理,當殺無赦!”
這個燙山芋必須馬上拋掉,以免夜長夢多。
犬養(yǎng)三郎一驚之下怒道:“沒想到支那的女人也是如此的可惡,我死的冤屈!要是我死的消息被日本軍得知,就會殺光燒光這個村子的!”
陶振坤也怒斥道:“別拿你們禽獸不如的行為來嚇唬人,不就是‘三光政策’嗎?燒光!殺光!搶光!這只能說明是你們?nèi)毡痉ㄎ魉箓旌淼谋┬校瑫齺韾酆檬澜绾推降娜藗冏l責唾棄。”
柳杏梅坦然一笑說:“那除非是你讓閻王爺來替你傳遞消息吧!你并不冤屈,因為你們?nèi)毡救苏驹谥袊嗣媲熬褪强蓯u的罪人,不可饒。
這時有夜盲癥的蔣則義瞇縫著眼說:“還是這孩子的話有道理,聽后讓我茅塞頓開,剛才我的話有錯誤,損人利己,真是慚愧呀!”
剛才他的建議引來了苗漢翔、穆有仁、廖道通的不同意,尤其是苗漢翔的極力反對,因為他和陶其盛有交情,再加上他兒子和陶振坤情同手足的關(guān)系,不忍心在這件事上害了陶振坤。別炒豆大家吃,炸鍋的事讓一個人攤,那樣太不公平了,這是為了全村人的事。
說起來,是柳杏梅義正辭嚴的話無意中解救了自己丈夫之圍。
這時人憧中多了個姍姍來遲的漂亮女子,她就是花蕊。她這個妓-女正與嫖客王三鬼混纏綿,當乍聽到鑼聲時驚嚇的二人魂飛魄散,慌忙之下連衣服都張冠李戴的穿錯了,再聽到散亂的鑼聲時才放下心來。盡管王三的老婆齊玉珠知曉丈夫與淫-婦花蕊有染,打鬧之下讓王三發(fā)誓再也不與花蕊有奸-情了?墒,饞嘴的貓兒會戒掉對魚腥的偏愛嗎?
當花蕊擠進了人群,她第一眼想見到的人是陶振宗?商照褡谥皇强戳怂谎劬涂聪騽e處了,這不免令她頓感一陣黯然神傷?删彤斔腿B(yǎng)三郎的目光相遇時,崩現(xiàn)出的不是火花,而是四個眼珠子隔著一段距離卻還似緊緊粘貼到一起了,這究竟是具備什么樣的吸引力呢?沒有喜悅,沒有興奮,有的僅是無比的震撼與驚愕,魂魄似乎都在瞬間脫離了**飛往九霄云外去了。
就聽花蕊喃喃自語道:“犬養(yǎng)君,我的三郎,你怎么會——?”
她的一顆心在極度悲哀痛苦中痙攣抽搐,血壓快迅升高,以至有些頭暈?zāi)垦,身體在搖搖欲墜中顫栗,可淚珠迅速在眼里凝結(jié)。
焦恒湊近她身旁問:“你咋才來呀?”
花蕊對他的話像是充耳未聞。
“你沒聽到鑼聲嗎?”
花蕊還是沒有回答。
“你啞巴了?”
當花蕊看到那雙與自己粘貼的目光似驚慌地逃離了她時,她這才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這是咱的了?沒中邪吧?”
“我——沒事!”這時花蕊的魂魄才似又飄飄蕩蕩的附體了。要是在往日,她一定會脫口而出的是:找了你這么個沒用的男人,還不得靠我的身子賺錢來生活?!可是現(xiàn)在,她顧不上以往對焦恒的怨懟惱恨了,一顆心已經(jīng)不在他這個露水男人身上了,把心將全部投放在另外一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身上了。而此時她為之牽掛的男人竟然是成了中國人的俘虜被捆綁在眾目睽睽之下,以他的狂傲怎堪接受此等羞辱呢?!
“是陶振坤在山上抓住了一個日本人,他叫犬養(yǎng)三郎,我們正在召開對他的審判大會呢,伍老太爺發(fā)話了要處決他?蓯旱娜毡救耍酪粋少一個;钤!解恨!可我見這個人的氣質(zhì),不像是普通的日本人,像是我見過的軍人素質(zhì),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也不求饒。”
大意了的焦恒,卻忽略了此時她的表情,那該是怎樣的失態(tài)?!
焦恒甚是得意的話,字字都恰似針尖一樣刺扎在了本已是絕望了的花蕊心上!
空中有幾朵薄云飄起,陽光不再那么耀眼和灼熱。偶爾會有微風吹拂過幾許涼意,那也仿佛只是擦著每個人被曬得發(fā)燙的身體而過,就匆匆忙忙地去尋找沒有阻擋它的腳步空間去了。
人們?nèi)栽诟`竊私語,個個都在揣測著這個日本人的下場。
而此時的犬養(yǎng)三郎始終是不再去看花蕊一眼了,那是他怕暴露出了他的初戀情人身份,會受到牽連。他可能是到死也不會搞明白,自己心愛的女孩怎么會流落到了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來?只有在這肝腸寸斷的時候,他才會開始憎恨戰(zhàn)爭,因為戰(zhàn)爭會使多少中國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同樣也導(dǎo)致了多少日本家庭也失去了兒女????。。。≠即蟮闹袊胍鞣,統(tǒng)治管理,談何容易,簡直是異想天開,做白日夢。唯有踏上這片地大物博的廣袤土地,目睹了眾多人口,不止局限于這東北地區(qū),只有經(jīng)歷了的人才會清醒明白,這只是一條蛇對一頭大象充滿了貪婪幻想罷了!
柳杏梅的一番話,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似乎是已經(jīng)主導(dǎo)了人們的思想。
伍老太爺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扶著桌子,嚴肅的面孔似在表明著他的決定與尊威。他輕咳了兩聲,嗓音宏亮地說:“諸位鄉(xiāng)親們,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對這個身份不明的日本人關(guān)押動刑,他來這里的目的不明確,就是我們知道了真相也沒啥意義,總之是他沒安啥好心。老朽認為,還是柳杏梅的想法有遠見,當殺之免留后患,不知諸們意下如何?”
沒等別人說話,就見朱樂踮起腳尖聲細氣地喊道:“是日本人就該死,老太爺?shù)臎Q定永遠都是英明的!”
他這個小人一貫是擅長溜須拍馬,何況是他恨死了這個險些要了他命的日本人呢,趁機落井下石是他的慣用伎倆。
不過,他的話倒也是有些感染力的,而且人們已經(jīng)是探知了一村之主的意向,就開始在激動中振奮了起來。
“殺了他,他是日本人,就是侵略者!”
“為死去的中國人報仇,殺了他!”
“這種人,死不足惜!”
“當千刀萬剮,方可解氣!”
沸騰的聲音,此起彼伏,喧囂著激昂著如同要撕裂天上灰蒙蒙鋪展開的薄云彩。
在這介孤陋寡聞的山村里,這是個很特別的日子,將會永遠銘刻在人們的心里。
化為永恒。
化為記憶。
成為歷史。
成為驕傲。
是的,唯有歷史里的記憶才是最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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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editorbyJack014-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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