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歲的小婢子在廊下踮著腳喂鳥,李蘅遠(yuǎn)見那鳥通體艷黃,叫聲清脆,走到小婢子身后:“新來的鳥?”
劉老太太年輕時就喜歡鳥,在院子里養(yǎng)了許多品種。
喂鳥的小婢子也是新來的,并不懼怕她,脆生生道;“這黃鳥是園子里的下人孝敬來的,老太太說叫聲好聽就留著,可婢子在家的時候認(rèn)得它,這叫喜歡啄人眼睛,娘子您眼睛那么好看,可離它遠(yuǎn)一點!
李蘅遠(yuǎn)起了好奇心,用手指在籠外逗著鳥:“它這么厲害嗎?”
小婢子點頭。
李蘅遠(yuǎn)想去找老太太要來,看這鳥能不能打過大公雞,去外面斗雞,她總輸。
“阿蘅!蓖蝗挥新晕⑶謇涞穆曇艚兴
李衡遠(yuǎn)回頭一笑:“大伯母?”
在院子空地上,正是逝去的李大郎的未亡人甄氏領(lǐng)著婢子站在那里。
甄氏是中饋夫人,身份本身就極具威嚴(yán),她又常年守寡,打扮和性子都很冷淡,所以人看起來嚴(yán)肅不容易接近。
李蘅遠(yuǎn)小時候很怕她,今天突然發(fā)現(xiàn),大伯母有什么可怕的?
看甄氏一直看著自己,分明是故意等她的。
她走下臺階道真是面前:“大伯母您叫我?”
甄氏道:“正有事要請你幫忙,過些日子老太太過壽,這邊廚子和榻幾都不夠,要從你院子借十個廚子,其他家具也要用的。”
六十大壽是要大操大辦的,阿耶都會從邊關(guān)趕回來。
李蘅遠(yuǎn)道:“是這種事啊,您還用特意跟我說一聲嗎?都是錢嬤嬤管著,您找她要,她就安排了!
甄氏臉上驀然現(xiàn)出淡淡的笑,道:“到底是你的院子,人和物都是你的,錢嬤嬤只是幫你管著,還是要與你說一聲才行!
李蘅遠(yuǎn)也笑了,大伯母跟別人不一樣,知道她不理這些瑣事,也不會過問,但每次有事,還是都會先跟她說,再去辦。
這種被人尊敬的感覺原來這么好,她之前從來沒有在意過。
忙對甄氏道謝。
甄氏莞爾:“傻孩子,伯母向你借東西,應(yīng)該是伯母道謝,你謝什么?”
“謝大伯母拿我當(dāng)大人,不騙我啊!
甄氏笑容更暖了,以前這孩子跟她不親的。
李蘅遠(yuǎn)隨后問甄氏李慶緒在干什么。
李慶緒是甄氏和李大郎的唯一孩子,之前甄氏還生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李家大娘子李露,不過李露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剩下李慶緒就是甄氏命根子。
提到兒子,甄氏臉上笑容不見了,但眼里的溫柔目光不變,道:“他能干什么?最近迷上了魏晉時期的人物,說什么嵇康是天下唯一真名仕,學(xué)嵇康在竹林里建了個鐵爐,打鐵呢,你大哥你是知道的,沒一刻著調(diào),打鐵……”說完,她自己忍不住都笑了。
背后的婢女也有無可奈何的感覺。
李慶緒這個人交朋好友,喜讀書,不受拘束,有些離經(jīng)叛道,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他是國公府的世子,但是不喜兵事,李國公也沒有逼他參軍,世子繼承的是國公府的爵位,但是不參軍,節(jié)度使的軍權(quán)就不一定給他。
李慶緒也不以為意,他不在乎這些。
李蘅遠(yuǎn)知道這位大堂哥眼里沒有自己,轉(zhuǎn)了話題,就又跟甄氏說到老太太的壽辰,問了姑姑是不是要來。
甄氏道:“出去說吧!
這院子不是她們?nèi)魏我粋人的地盤,所以說話不方便。
李蘅遠(yuǎn)其實只是隨便問問,沒想跟甄氏說這么多話,顯然甄氏也是如此。
——她們出了老太太寧馨院的大門,甄氏那邊的下人就來回話,是院子里的瑣事,甄氏就有要過去的意思。
李蘅遠(yuǎn)如今會看人臉色,又對甄氏說了聲謝謝,就找了借口跟甄氏辭行了。
甄氏和陪嫁娘子阿香走在回院子的路上,阿香見左右無人,道:“夫人好似對三娘子高看一眼,她自己不知事,老太太也因為心結(jié)排斥她,您對她再好她都不懂!
甄氏側(cè)頭道:“到底想說什么?”
阿香道:“婢子就是替夫人抱不平,借她幾個廚子榻幾還要跟她說一說,您知道四房那邊,一個月要從她那里撈多少油水?不然四郎君養(yǎng)那么多女人哪來的錢,別人都敞開量的拿,夫人您是中饋夫人,而且這些本來都應(yīng)該是世子爺?shù),國公是……!?br />
甄氏陡然間立起眉毛,面如結(jié)了一層冷霜:“胡說八道,你知道你口中的她是誰?”
阿香嚇了一跳。
甄氏道:“別以為我與你親近,就忘了自己的本分,阿蘅是府里正兒八經(jīng)的小娘子,她是你的主子。”
阿香委屈的低下頭:“奴婢錯了,請夫人責(zé)罰!
甄氏長嘆了一口氣,眸子中的冰冷不變,顯然對阿香極其失望:“我知道你是替我抱不平,可是到底有什么好抱的?大郎自己死得早,能怪的著國公嗎?國公早早立了世子,也是給了緒兒,我還有什么好不平衡的,至于別人,老太太偏心四房從阿蘅那里拿東西,跟咱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難道別人拿了,我也要去拿?阿蘅只是個孩子,欺負(fù)一個孩子,你覺得良心過得去嗎?”
阿香羞的哭出來。
甄氏又道:“是你覺得反正既然別人也拿,不如我也拿?甄府的規(guī)矩我不知道你都學(xué)哪里去了,竟然這么眼皮子淺。”
也是被李家風(fēng)氣帶壞了,李蘅遠(yuǎn)是個錢多的草包,李家大宅這邊卻十分拮據(jù),誰都想從李蘅遠(yuǎn)身上刮好處,反正她的錢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心里也沒數(shù)。
各房有本事的都刮,就是多多少少的問題了。
甄氏主持府中中饋,要想刮李蘅遠(yuǎn),實在比別人都容易,可府里經(jīng)常捉襟見肘的時候,她只是借,之后都還,從來沒占過李蘅遠(yuǎn)一各銅板的便宜。
阿香搖著頭:“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甄氏臉上的寒霜融化了一些,聲音也輕柔了不少:“再沒有下次,不止是因為這是教養(yǎng),也是為了你好,阿蘅是小,她總有一天會長大的,我覺得,就是從昨天開始!
阿香擦擦淚不解的看著甄氏。
甄氏想到李蘅遠(yuǎn)方才的致謝,誰說李蘅遠(yuǎn)心里沒數(shù),或許只是沒人教,一旦她覺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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