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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翊和琦嬌從升隆當鋪里出來,已經是接近晌午時分,李翊便帶著琦玉直奔京城里最有名的酒樓回雁樓。回雁樓蜚聲南北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它精致的菜肴,更重要的原因是這里曾經是文宗皇帝造訪過的地方。
據說當年的文宗皇帝微服私訪,經過回雁樓,一嘗之下對其美味贊不絕口。回宮之后特意賜下了一塊金匾,御書“京味首府”四個大字。從此這回雁樓就名聲大噪,南來北往的人到了京城一定要來此品嘗一下。想想看連吃慣了山珍海味的皇上都稱贊的東西,怎么能不見識一下。
回雁樓的名聲,琦玉也早有耳聞,但是未出閣的姑娘怎么也不可能拋頭露面到外面去吃飯,更何況回雁樓的雅間十分地炙手可熱,就連一般的達官貴人都很難訂到。
馬車停了下來,李翊先下去跟人說了幾句,就轉身扶著琦玉下了車,門前早有伙計領著他們去了二樓的雅座,琦玉心中暗暗納悶,不知道李翊怎么會有這樣大的面子。兩人在雅間里剛剛坐定,就見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人進來,向李翊拱手問好。
“二爺,好久不見,怎么許久不上小店來了?”李翊沒有托大,也連忙站起身來,含笑說道:
“福王殿下即將大婚,少不的得幫幫忙。”
“原來如此,這位是?”
“內子。”
“原來是少奶奶,失敬失敬。”說著向琦玉抱拳,琦玉頷首為禮。
“今日既然來了,一定別跟我客氣,這頓算我的了。”
“劉老板不用客氣,你我之間不需如此。”李翊連忙謙讓。
“二爺別跟我客氣,您第一次與夫人上我這里,怎么也該讓我稍盡地主之誼。就這么說定了,以后少不得還有麻煩二爺的時候。您要是再讓,我可就當您不愿意交我這個朋友了。”李翊笑笑,
“既如此說,子非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位劉老板興沖沖地道: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不打擾二位了。”李翊又再道謝,那劉老板方才退了出去。
“你和那位老板很熟?”琦玉問道。
“幫過他一個忙。有一次和福王殿下在這里吃酒,也是在這個雅間,新掛了一幅字看著眼熟,劉老板說是前朝米芾的筆墨,花了不少銀子買回來的。可是我一眼就看出這副字根本就是仿品,就這樣幫他追回一大筆銀子,算是他承我一個情。”
“你怎么會一眼看出是贗品呢?”
“因為那是我寫的。”
“啊?!”
“怎么,不相信?”李翊有些不高興,拉著琦玉站起來。
“你看,還掛在這里呢。”
琦玉看見墻上真得掛著一幅米芾的草書,因為琦玉對書法也甚喜愛,湊上前細細觀看。只見那字行云流水,飄逸出塵,實在不像是贗品。想著李翊在戲弄她,
“我看不出。”
“你看這里。”李翊說著指著一個字的起筆,
“我慣常寫字這里要點一下,因此比別的地方要重一些,而且印章這里也不一樣,所以一眼看出是我的字。”琦玉聽了,又按照李翊說得仔細看看,果然和他說的一樣。
“真沒想到……”
“沒想到你相公還有這樣的能為?”李翊頗有些委屈地看著琦玉,倒把琦玉弄得不好意思起來,幸好這時小兒在外面喊了上菜,李翊馬上恢復了在外面一貫的溫文爾雅,才沒有讓她繼續尷尬下去。
菜上來了,果然是色香味俱全,讓人看著就食欲大開,小夫妻倆兒吃得很是高興。他們的這個雅間剛好臨著街,因此吃完了飯,李翊也不急著走,又讓小二上了壺好茶,兩個人一邊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邊兒品著茶說笑。
“楊兄?”李翊忽然脫口而出,琦玉看時,只見楊熙正站在回雁樓對面的鋪子門口。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這邊有人看他,楊熙也回過頭來,正對上琦玉的視線,不由心中一痛。李翊下得樓來,邀請楊熙上樓一敘。楊熙其實很害怕面對琦玉,但是內心深處卻又存著一絲渴望,于是猶豫了一下,就和李翊一起過來。
打心眼兒里說,李翊也不想叫楊熙上去,他知道楊熙對琦玉曾經的心思,雖然現在已經各自成親,琦玉對他也是一心一意,可是仍有些介懷。但是他的心思不好對琦玉明言,又知道琦玉對楊熙心存感激,只得下樓邀約。
三人相見之后坐定,李翊吩咐小兒重新上了幾個精致的小菜和一壺陳年老酒。楊熙看見琦玉面色紅潤,嬌媚更勝往昔,知道她婚后的生活一定過得不錯。看著眼前賞心悅目的一對,不禁苦笑。
“自從楊兄大婚之后,還一直未曾見過。”楊熙淡淡一笑,當他大婚的時候,揭開公主的蓋頭,發現紅蓋頭下面的那張對自己微笑的臉怎么似曾相識。當公主問道楊公子可還記得我的時候,楊熙才想起來,這位公主就是曾經在福王那里見過的王三公子。
原來當日朝陽公主對楊熙一見鐘情,雖然當時和楊熙抬杠不已,但是已經是情根深種。因此當福王受李翊之托,進宮告訴朝陽,楊熙已經上別家提親,如果不趕快,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朝陽公主大急,顧不得公主顏面,求見皇后苦苦央求。皇后一直撫養朝陽長大,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女兒有了心上人,自然高興,滿口答應向皇上請求賜婚。皇上見過楊熙,不僅文采出眾,而且一表人才,當即應允賜婚,這才有了當時那道突如其來的圣旨。
后來楊熙陸陸續續從朝陽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明白為什么李翊成親的時候一再向他道歉。他對李翊的舉動,并沒有太多的怪責,而是深恨自己太過優柔寡斷,不似李翊有那般破釜沉舟的勇氣。
“楊公子,當年的事情一直沒有機會向你道謝,我以茶代酒向你敬一杯,聊表我的感激之意。”琦玉舉杯向楊熙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不用放在心上。”楊熙說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楊兄,李翊也敬你一杯,聊表寸心。”李翊的眼中含著滿滿的歉意。
“子非不必介懷,人各有命罷了。”楊熙說完又是一飲而盡,琦玉對兩人的話完全摸不著頭腦,又不好問。
“來,我敬你們夫妻一杯,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楊熙看著對面二人眼中流轉的愛意,心里微微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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