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裴媽媽難受了,自己的媳婦兒被那來頂卯。連氏聽了臉色一變,暗道琦玉狡猾,將這件事情推給裴媽媽,本來想著讓琦玉說出處罰的辦法,自己能有個轉圜的余地,可琦玉這樣一說就堵住了裴媽媽的嘴,畢竟劉嫂子有錯在先,裴媽媽也不能當眾徇私,只能往重里說,不能往輕里說。琦玉這樣做分明是要下自己的面子,不得不重重地處罰劉春媳婦兒。
裴媽媽看著連氏兩難的樣子,知道這正是自己表忠心的時候,少不得只能拿自己的媳婦兒作伐子。連氏是她在國公府唯一的依靠,現在正是連氏困難的時候,自己這個圍是一定要解得。畢竟依照她的身份是絕對不可能在投靠琦玉的。想到這里裴媽媽說道:
“世子夫人果然是賞罰分明,國公夫人病著偏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偷懶,惹出這一場禍事,自然應該重重地罰,不然如何教其他人信服?按照府里的規矩,偷奸耍滑之人杖責三十,罰月銀半年。”
“婆……媽媽饒了奴婢吧,奴婢冤枉。”劉春家一聽要挨打,早嚇得魂飛魄散,情急之下竟想喊婆婆。突然之下還算是她醒悟過來連忙改口。
裴媽媽聽著自家媳婦兒的哭聲,心里暗悔怎么找了這么個不著調兒的媳婦兒,當下還不服軟認錯,怎么能再說自己冤枉,簡直是愚不可及。
連氏聽見裴媽媽這樣處罰自家媳婦兒,感慨老仆的忠心,她剛想說幾句話,讓這個處罰能輕一些。就聽見琦玉的聲音響起來,
“裴媽媽果然是忠仆,盡管是自己家人,卻也能秉公辦事,實在是讓人欽佩。話說府里規矩如此,但是念在劉嫂子也是府中老人,又是初犯。我倒覺得可以酌情稍減,不如杖責十下,罰月例三個月,不知道大伯母以為如何?”
連氏本來想著自己先開口免去劉春家的杖責。只罰銀子就行了。誰知道琦玉反而搶先說了出來,這下卻不好再去開脫劉春媳婦兒,平白讓琦玉做了好人。裴媽媽也是同樣的心思,只想著媳婦兒免了挨打,只罰些銀子。自己家里也不難與那些。月例銀子對于她們家來說也算不上什么,并不會瞧在眼里。
琦玉看著連氏和裴媽媽變幻不定的臉色,慶幸自己把話搶著說了出來,對于劉春媳婦兒一次兩次給自己找麻煩,早就想著收拾她一下,這頓板子決不能免了去。連氏無法只能說道:
“既然侄媳婦兒已經開口,我又何必做那惡人?就按你說的辦吧。”
裴媽媽聽了連氏的話,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不如就將這件事情做到底。于是從連氏背后轉出。同自己的媳婦兒跪在一起磕了個頭。
“裴媽媽這是做什么,有話就說何須如此,還不快起來,我可受不起!”琦玉連聲說道,卻并沒有起身。
“老奴沒有教導好自己的媳婦兒,讓她以下犯上。世子夫人雖然慈悲恕了她,但是老奴自從跟著國公夫人,就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道理,這次不嚴懲她,以后可怎么給其他人做出表率。懇請世子夫人收回成命。”
說完裴媽媽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裴媽媽想著三十板子說起來害怕。但是自己在府里這些年,那些行刑的婆子總要給自己幾分薄面,因此她有恃無恐,并不想讓琦玉得了好去。琦玉對于裴媽媽的心思也有幾分了解。一股怒火升騰而起。裴媽媽這番話明里顯示她不徇私,暗里又見連氏一番稱贊,并且還諷刺自己不懂道理,看似平常的一段話卻很是毒辣。琦玉若有所思地盯著裴媽媽的臉,目光灼灼,裴媽媽不敢和琦玉對視。慢慢低下了頭。
“上天有好生之德,三十板子下去豈不是要了她的命,傳出去大家難免說過公府苛待下人,既然裴媽媽一心要秉公執法,我也不好阻攔。”
劉春家的一聽見要打自己三十大板,別提有多害怕,更是恨自己婆婆心狠,不講情面,于是她連忙求饒道:
“求世子夫人手下留情,奴婢知錯了。”
裴媽媽一聽自己媳婦兒的話,氣得嘴都要歪了,這不是分明和自己對著干嗎。連氏本身并不是什么多有心機的人,平常碰見事情,大多是靠著裴媽媽商量,這會兒早已經是聽得云里霧里,對著幾個人的言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劉春家的話說完,連氏覺得正合自己心意,便說道:
“既然她都已經認錯了,也就不要打板子了,罰些銀子也就是了。”
琦玉聽了一笑,
“大伯母果然慈悲,玉兒也想著這樣好。”
裴媽媽、連氏包括劉春家的都有些驚異,琦玉怎么這樣雷聲大雨點兒小,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不過……”琦玉再次開口,這下所有的人都看著她要說些什么。
“板子雖然免了,但是我覺得劉嫂子這管事的位子也應該讓一讓了,畢竟讓大家聽一個挨過罰的管事的話,大家心里也不舒坦不是?”
“什么,你要撤了她管事之職?”連氏立刻問道。
“正是。”
“她已經知錯,總得給人一個機會吧。世子夫人這樣做是不是一棍子將人打死了?”連氏陰沉著臉說道。
“機會自然是給她了,又不是逐出府,只是降了級而已。以后做得好,還是有機會重新升做管事。而且玉兒想著,為了能讓大家都覺得有奔頭,這管事的位子倒是應該逐年換換,并不是誰做了就能做一輩子的。”
琦玉的話聲未落,連氏還未說什么,底下的婆子就像炸開鍋了一樣,議論紛紛,輪流做管事,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閉嘴!”連氏喝到,底下的人才住了口。
“侄媳婦兒這一上來就要挑刺,果然是將我這個伯母不放在眼里!”
“大伯母明鑒,這事情并不是琦玉挑刺,只是撤換一個管事而已,何況又是劉嫂子有錯在先,玉兒到不知不妥在哪里?”琦玉并沒有忌憚連氏用長輩的身份壓自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她覺得對付連氏這樣的人,直來直去比拐彎抹角好得多。
“你!真是豈有此理!”連氏怒不可遏,說話都有些喘氣。旁邊的幾個丫鬟連忙上去給連氏端茶、捶背。過了好一會兒,連氏才緩過勁兒來。
“這換了管事,畢竟要再挑一個,不知道侄媳婦兒屬意何人?”
“玉兒覺得廚房里的沈全媳婦就不錯,很可以當此任。”
“我這管家幾十年,到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人被忽視了,倒是侄媳婦兒眼力好,一下子就物色好了,昨兒剛接了牌子,今兒就換人了,是不是太著急了些?”連氏諷刺琦玉亟不可待地要掌權。
琦玉抿嘴一笑,
“裴媽媽既然為了府里的規矩,絕不徇私。那我也是應該向她那樣舉賢不避親才是。至于她是不是能干,上次府里宴客,劉嫂子身為廚房的管事卻疏于管理,讓食材被毀,多虧沈全媳婦早有準備,才沒有失了國公府的顏面,這樣的人難道不合適嗎?依我看上一次的事情之后,就應該換一換了。”
連氏當然聽出琦玉指責自己賞罰不明,頓時氣血翻涌,指著琦玉,嘴唇哆嗦著,
“你,你……”
“裴媽媽,還不扶著大伯母去歇著,卿大夫來看看,直管在這里跪著做什么?”琦玉厲聲對裴媽媽說道。
裴媽媽跪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小丫鬟的幫助下站起來,連忙指揮人抬來軟椅,將連氏抬回房中,自去請大夫不提。
亂哄哄地一場鬧劇結束了,琦玉看著底下的一眾仆役說道:
“這樣吧,劉春媳婦兒罰月例半年,卸去管事之職,由沈權媳婦兒暫代。國公爺既然讓我管家,我斷不能叫他老人家失望,所以這廚房以后還有很多要改的地方。我們國公府不會虧待大家,但也絕不會任人欺騙,那種欺上瞞下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剛才說到,管事輪流做,我并不是說說而已,至于具體怎么考量,以后再給大家說。行了,你們先下去吧。沈全媳婦兒留一下。”
眾人懷著各自不同的心情離開了議事廳,沈全媳婦兒上前跪倒琦玉面前說道:
“奴婢一定認真做事,不叫世子夫人失望。”
“起來吧,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有幾分交情了,滿府里都認為你是我的人,你要是做的不好,我的人就丟大了。”
本來老實的沈全媳婦兒聽了琦玉的話,一時間不知道怎樣接話,臉漲紅地站在那里。
“我也是說笑,只不過是告訴你,做事情不禁要認真,還要動腦子。不用這樣拘謹。”
沈全媳婦兒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我剛才聽了廚房里的眾人沒什么分工,那些辛苦勞作的和偷奸耍滑的一樣拿銀子,因此想著要將廚房好好分分工。你今兒也回去想想怎么分合適,明兒一早來見我說給我聽聽。”
“是,奴婢一定好好想想。”沈全媳婦兒應道,然后告辭退了出去。
總算將這件事情處理完了,明天又會有什么等著自己?琦玉默默想到,但是不管怎樣,決不能讓桐哥兒的悲劇再上演,自己一定要管好國公府這個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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